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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认错人了,这位是赫连家新选中的守护巫女。”连进手执冰刃,断然否认。
夜桑便简单明了地一剑挥了过来。
丁千乐十分眼尖地认出了那把剑就是当初被她在白氏当铺当掉的剑,不由得有点心虚。
数十只冰刃凌空袭向蜂拥而上的黑衣卫,连进自己则上前挡住了夜桑。
然而,连进再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还有与他几乎是势均力敌的夜桑在,而且那个神秘莫测的白洛还只是笑盈盈地抱着双手在旁观,没有参战。
连进下意识看了一眼白洛,只一闪神,夜桑的剑已经挥到了他的脸颊旁……
只听得“叮”的一声脆响,夜桑的剑碎了开来。
他的剑是以千年玄铁铸造,坚硬无比,可是现在竟然如冰一样轻易碎裂了开来。
当下众人脸色大变,只有连进缓下了神色。
“咳咳……”随着一阵咳嗽声,一个披着狐裘的男人缓缓走了进来,他身形高挑而瘦削,苍白的面色衬着领边白色的绒毛,让他看起来柔软而脆弱。
“家主。”连进收起冰刃。
赫连珈月点点头,看向丁千乐。
“千乐,回家了。”他向她伸出手,完全无视在场的其他人。
丁千乐嘴角抽了抽,垂下眼帘,乖乖走到他身边,将手搭在了他的手上。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赫连珈月牵着据说是钦命要犯,又据说是赫连家新任守护巫女的丁千乐,踏上了他的专用马车。
在场黑衣卫众人,竟无一人敢上前阻止。
踏上赫连家主的马车,丁千乐刚刚坐定,马车便缓缓行驶了起来。
酝酿了一整天的雨,终于落了下来。
“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了么?”赫连珈月看着窗个那个被雨连成一片的世界,微笑着启唇轻语。
丁千乐的心漏跳了一拍,也不知道,他在说谁。
缺失的记忆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天上竟然亮出了几颗星子。
虽然已经是初夏,可是雨后的空气还是透着些凛冽,丁千乐踏下马车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身后,赫连珈月扶住了她的肩,将她一并裹进了宽大柔软的狐裘之中。
丁千乐在心底苦笑了一下,若不是知道真相,谁能抵得过这样的温柔。
尚大娘一早准备了晚膳,吃过晚膳,丁千乐便回房摆弄她的药剂了。
这段时间,赫连珈月一直有吃宵夜的习惯,丁千乐收拾完她的草药,便钻进了厨房。
厨房里一个人都没有,连平时留着守夜的尚大娘都不在。
大概是天也助她吧,丁千乐放下悬着的心,点燃了炉灶里的火。
将一早准备好的芋头切成菱形,裹上薄薄一层淀粉,放入烧到七八成热的油锅里炸熟,又转身从一旁的箩筐里掏出几个煮熟的咸鸭蛋,剥出蛋黄在锅子里加少许盐和糖,炒一炒。
最后将炸熟的芋头倒进锅子里裹上炒好的蛋黄,装盘。
灭了灶间的火,再一次确认了厨房以及厨房周围没有人偷窥监视,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锦囊,锦囊是在木微堂的时候,周赏趁乱偷偷塞给她的,里面有一张字条,“北门拐角马车相候”,另附有一包药粉,以她学习到的巫医之术知识来看,这些渐离草的粉末,这么多的分量足以置人于死地,且渐离草磨制的药粉无色无味,是上好的施毒材料,价比黄金。
周赏为了赫连千乐,也是下足了本钱。
丁千乐在厨房里默默坐了好一阵子,最终还是收起了锦囊,只将做好的一品香芋放入食盒,提着走出了厨房。
一路上,也是一个守夜的人都没有撞见,连平时总是守在院门外的门神连进都不见了。
总觉得……好像要发生什么事一样。
风雨欲来风满楼感觉越来越强烈,丁千乐开始忐忑。
走进院子,便见赫连珈月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手中把玩着一枚玉制的酒盏,他的眼睛正定定地望着倒映在酒盏中那些如碎银一般的星子,墨色的眼睛深不见底。
在他身边这么久,丁千乐似乎很少见到他喝酒,尤其是在府中,因为尚大娘时常会唠叨说他的胃不好,应该忌酒。
像这样肆无忌惮地坐在院子里光明正大地饮酒,真的很少见。
“家主。”她从食盒里端出盘子放在桌上,笑着道,“这是一品香芋,正好配酒,尝尝看。”
“一品香芋?”赫连珈月一脸好奇地看着盘子里那些看起来像点心一样炸得金黄,还透着浓郁香味的东西。
“……嗯。”丁千乐在心底抹了一把汗,她只是想当然地做了,然后随便按了一个名字上去而已。
他伸手,从盘子里取出一块,放到唇边,咬了一口。
酥酥脆脆,满口余香。
“很好吃。”他眯着眼睛,笑。
他眯着眼睛的神情像一只慵懒的猫,透着淡淡的,幸福的味道。
丁千乐的心微微颤了颤。
“坐下陪我一会儿吧。”赫连珈月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声音很柔软。
丁千乐不由自主地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了。
赫连珈月十分自觉地将脑袋靠在了她的肩膀,一边饮酒一边吃着盘子里的一品香芋。
不一会儿,丁千乐便看着那一盘子香芋少了一小半。
“这样真好。”赫连珈月喃喃着,似乎已经有了些醉意。
“什么?”丁千乐扭头看他。
赫连珈月固执地抱着她的肩,不让她动,好方便他那样靠着。
“这样啊,有你陪着我。”他笑,看起来有些傻乎乎的。
大概喝醉了吧,丁千乐想。
“啊,有流星,许愿吧。”赫连珈月忽然伸手,指着漆黑的夜空,然后一脸虔诚地闭上了眼睛。
丁千乐看着他,神色有些复杂,这样天真单纯甚至透着傻气的赫连珈月,和丁千乐印象中的赫连珈月,完全不是一个人。
是因为喝醉了?还是他本身就一个善于表演善于掩饰的可怕的家伙。
许久之后,他才睁开眼睛,看向丁千乐:“听闻对着流星许愿,便可以梦想成真,你许了什么愿?”
丁千乐嘴角抽搐连连,她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毛大吼:“不要跟我提流星!”
当初若不是那颗流星,她又怎么会倒霉催地被砸到这个世界!
被吼到的赫连珈月一脸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漆黑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无辜。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暗了下来,连天上那零碎的几颗星子都被遮入了乌云之中,消失不见。
黑暗中,有流星一样的东西落入院中,待看清之后,才发现那是裹着火油的飞箭。
只一瞬间,便有无数这样的飞箭落入院中,钉在门上,窗上,屋檐上……大火就这样冲天而起。
丁千乐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
“月黑风高杀人夜,呵呵。”赫连珈月轻笑着喃喃说着,便拉起丁千乐,往屋子里走。
不是吧!屋子已经着火了啊!
丁千乐瞪大眼睛,开始后悔刚刚不该让他喝酒,什么时候发酒疯不好,非要这个时候,会死人的啊!
“嘘,相信我啊。”竖起食指放在唇上,赫连珈月笑得憨态可掬。
丁千乐差点泪流满面。
家主,你醒醒啊!
赫连珈月的力气很大,丁千乐根本拗不过他,眼见着就要被他一起拖入火海,丁千乐恶从胆边生,打算一棒子敲晕他算了。
还没有摸到棒子,丁千乐便看到了地上的血迹,愣住了。
那些干涸的血迹斑斑点点、断断续续连成一条蜿蜒的血线,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立刻感觉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这个地方……她来过!
这里不是主院……而墙后面那个诡异的地方!
“不记得了么,这些血,都是你的。”耳畔,赫连珈月轻声道。
闻言,丁千乐心惊肉跳地看了他一眼,他的面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恢复了平静,平静到几乎麻木的样子,完全看不到酒醉的痕迹。
“那一晚,我就是坐在那里,看着你被那群杂碎伤得体无完肤。”赫连珈月忽然伸手,指向院子里的石桌。
石桌上的酒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碎在了地上,唯有那盘子一品香芋提醒着丁千乐她不是在做噩梦。
听他这么说的时候,她感觉到他的手很凉,仿佛连血都是冰的一样。
章节目录 第19节:第19章
完全无视那雄雄燃起的大火,赫连珈月牵着她的手,沿着地上那蜿蜒的血线,慢慢走进了屋子。
丁千乐被他拉着,仿佛提线木偶一样,完全不能自控地被他牵着往前走。
“这里的时间,永远停在了那一晚。”他轻声喃喃着,如梦呓一样的口吻。
丁千乐开始觉得恐惧。
她害怕见到那个长得和她一模一样的女人。
还是说,赫连珈月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