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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妄身边规规矩矩的成为一名好妻子。那些她做不来。
寻了处较为偏僻的位置,身前是一株枝桠繁茂的虞美人,她靠墙而坐,黑色身影隐在层层绿光中,一手执茶一手撑头,是慵懒闲散的模样,好像这专门为她召开的聚会与她半分关系也没有。
苏妄一脚踏进门,目光一扫便瞧见了她,淡淡转回视线,径直走到殿前和众人招呼。这件事全权由苏妄负责她显得很放心,撑着头在角落似睡非睡,也不去注意听殿中到底都讲了些什么,其实对她来说,这是一场可有可无的辩驳。只是苏妄不想她用杀戮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所以才收起了兽之血性。
日光掠过天际,一寸寸西沉,她从半梦半醒中睁开眼来,周围已经变得有些安静。入目是一双黑纹锦靴,玄青衣袍无风自扬,目光一点点往上挪,好看的面容倾下来,凉薄的唇微抿,深黑的眼平静深邃如泉。
看见她睁眼,唇角微微挑起,泛起凉凉的笑意,“睡得还好?”
伸了个懒腰,面具下惺忪的眼渐渐褪去乏意,“托你的福,还好。”
他哼笑一声直起身来,“事情已经解决了。”
“多谢。”
像是关系浅淡的朋友客套交谈一般,她心里有些不适应,站起身整了整褶皱的衣袖,听见他在一旁缓缓开口,“今日之后,天大地广,你可随意行走了。”
她顿了一下,半天才抬头看着他,“你在赶我走?”
西沉的晚风灌进大殿,卷起垂下的帷幔,一时间只有簌簌锦布声,她面具下的眉头该是皱着的,薄唇一贯的抿成一条浅,看他的目光却淡然的很,并无她话语中那样的惊诧。
苏妄别过头,眯眼,“你还呆在我身边做什么呢?”
明明距她不过三四步的距离,她却忽然有些看不清他了,似乎之间横着的是万千沟壑,竖起累累重墙。墙上蔷薇斑驳,花影盛放,是他们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意。
他蓦地笑了笑,转过身来,看着她是笑着的样子,但眼底一片冰凉,“你说得对,和我拜堂成亲的,是芍药而不是你。终归我和你只是相识一场,你无意于我,我自然不能将你束在身边。今日一别,来日亦可作点头之交,岂不是与彼此都好。”
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真是万万不能想象的事情。虽然句句在理,却是句句如刀。她的面色隐在面具下,并看不见底下有些泛白的苍凉,只是薄唇抿的更甚,松开时是一片雪白。
但其实这不就是她所希望的那样吗?苏妄不再对她好,她不再因他的好而内疚不安。这样两袖清风各不相欠,不就是她想要的吗?
可是为什么心里突然生出千万个不甘不愿,像突然失去了很宝贵的东西。是的,就像娘亲去世那日,心里一下全空了。
她觉得这样的苏妄真是讨厌死了。
但终归是叱咤风云的银虎,不可能如那些小姑娘一样哭天喊地,任由内心翻涌如海,面上平静不改丝毫。
指甲掐断一根虞美人的枝桠,青色汁液流淌在手指间,好似在哭诉花期苦短。她漫不经心的拭擦着指尖的汁液,声音带着若无其事的笑意,“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苏城主,原来一城之主的话这么经不起时间的推敲啊。”
状似玩笑话,打趣的意味明显,苏妄报以一笑,“既然知道一件事没有好的结果我没什么还要在上面浪费心血。”
她顿了一下,缓缓垂下双手,抬头眯着眼对他笑,“苏城主,你果然是聪明人,好得很,好得很啊。”
苏妄无谓的耸耸肩,她抬步欲走,却被他扯住手腕,阴沉的回过头来,“你还要做什么?”
他弯着嘴角,不慌不忙的从袖口取出一件物什,交到了她手上,“既然要走,便把这东西交给你,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她捏着手心的那张宣纸,眼底闪过一抹无名火,嗓音依旧冰冷的很,“这是什么?你知道我不识字。”
“哦。”苏妄了然点头,伸手拿过宣纸,在她面前摊开,一字一句的念道:“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夫妇。若结缘不合,比是怨家,故来相对……既以二心不同,难点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各还本道。愿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扫蛾眉,巧逞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她眉头皱得更紧,怒声打断,“读的什么玩意儿,说人话!”
他挑眼,将宣纸收拢,轻咳一声,“和离书。”
她愣了一下,眼睛死死盯着他手中雪白的宣纸。和离书,他果然已经做好了决定,要彻底的和她斩断关系,一点点情分都不想要了。她曾经想过的最好摆脱这段孽缘的办法是和离,没想到他如此的体贴,真的写好了和离书。
“这里我已经签好了名字,只要你在上面也签上名字,这份和离书便正式生效了,从今以后,你我再无任何瓜葛。”他指了指纸面落款的地方,嗓音有凉凉的笑意,“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我满足你。”
她依旧没反应,死死盯着那张宣纸,心里有声音在咆哮,抢过来撕了它!可是为什么要撕了它,苏妄说的没错,这是她一直想要的吗,她想让苏妄离她远远的,现在他做到了,自己为什么还是不开心。乔昀,你真他娘是个混蛋。
猛地出手一把抢过和离书,她深吸一口气,“笔呢?”
苏妄淡定的从袖口摸出一支笔来,看得她眼皮狠狠抖了两抖。好你个苏妄,居然准备的这么齐全,是恨不得赶紧甩了老子是吧!夺过他手中的笔,颤抖的手指在宣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她将和离书摔在苏妄脸上,“拿着滚吧。老子不想再看见你了。”
说完转身,大步离开,只留下怒气匆匆的背影。
苏妄静静在原地站了良久,终于蹲□捡起了地上的白色宣纸,手指一点点抚平有些褶皱的纸面,半天,将它放进了袖口。
天凉星明,她满面阴沉的从大殿出来,想起方才苏妄的举动,感觉心头有一把火在烧。如今她终于又是自由身了,可是为什么却一点都轻松不起来?看着四周巍峨精致的建筑,她想,这里终究不再和她有任何牵连。既然他已经在赶自己走,何必再没脸没皮的留下来。
想着便直奔城门口,不料半路便被人拦住,乔洛川从簇簇花影从穿出来,一边拍打身上的落花,一边对着她道:“你怎么在这里?苏妄出事了。”
她皱眉,“他能出什么事?刚才还不是兴高采烈的要赶我走?”
乔洛川一跺脚,一脸不争气的看着她,“兴高采烈?他那个样子叫兴高采烈?庄小蜀去找他的时候看见他倒在地上,手上握着张什么纸,吐的血都把衣服给染红了!你说你,你又怎么对他了!”
她愣了一下,将乔洛川所说与她方才所见联系起来,实在是反差太大。难道他的平淡都是装出来的吗?他不想跟她和离,他很难过?
“发什么愣!快跟我走,苏妄这次伤的不轻!”
说完一把拽着她的手腕就走,她愣愣跟上,觉得脑袋有些乱。不知道饶了多少个圈,终于走进一座院落,屋内灯火通明,却安静的诡异。庄小蜀和白落子站在院中老树下,压低的嗓音带着万分的惊恐,“怎么就没救了?他白天不还是好好的吗?上次也吐血了都没什么事,怎么现在就没救了?你不是鬼医吗,你不是号称没有你救不活的人吗?你现在这个样子做给谁看啊!”
她脚下一僵,眼睛不由自主瞪大看过去,听见白落子颤巍巍的声音,“要是按着我说的来当然有救,但坏就坏在他今晚又吐血了啊,体内已经乱的一塌糊涂,我就是大罗神仙也没办法救活他啊。”
脑袋突然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炸开,嗡嗡嗡的一直响,只听见那句“救不活了”,实在不能把这句话和那个意气风发的男子联系在一起。
庄小蜀顿时抽泣起来,转头看见她,恶狠狠的低吼:“表哥要死了!这下你开心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
和离书那段话是扇子在网上找的,古人的智慧真是无穷啊,写的真好。
6161:你们太坏了
夜凉如水;她站在婆娑花树下;黑色身影隐在摇曳花影中,似乎与黑夜融为一体,听见那一句带着愤怒的低吼,身子微不可查的颤了颤;却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扯了扯僵硬的嘴角;“你在开什么玩笑。”
“玩笑?”庄小蜀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还以为我在说玩笑话?你知道表哥现在是什么状态吗?你知道他是因为什么才积劳成疾导致病入膏肓吗?你知道你现在要死了还惦记着的人是谁吗?”
她冷笑着走近,逼视面具下如寒泉般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