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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逍心中想着,面上仍不动声色道:“何先生客气了,晚辈不敢当。”
这回轮到梅疏影疑惑了:“清儿,你们与师父认识?”
语遥微微一笑:“说来当真是机缘巧合,我与凌逍方出谷时,在允国一家茶馆与先生有过一面之缘,当时还不知晓,先生竟是允国丞相,影哥哥的师父。”
“咦,”何逢面露疑惑,对疏影道,“这位不是逍公子之姐么,你如何会唤她……”
“清儿并非凌逍姐姐,那只是个善意的谎言,说来话长。”疏影笑着解释道,“而实际上,她是梅氏人,正是徒儿找寻十多年的……那个朋友,梅清浅。”
“哦?如此说来,你已找到人了……”老者凤眸微眯,“为师此来便是问你,可愿随为师回去。”
“不……”一个声音在梅疏影心底响起,却渐渐悄然,他面上温和的笑容微微一僵,可随即又自然化开。
疏影转向语遥:“清儿,上天垂怜叫我找到了你,看到你的幸福,我已满足。如今,我该随师父回去了。”手习惯性地揉着语遥头发。
“影哥哥……”语遥开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不舍,当然有,可是她不该开口请他留下,不该……
五年,他从五岁起看着她长大,朝夕相处;
六年,他为了她,一直找寻;
六年,他为了她,从师学艺,游历天下;
一年,他为了她,抛却所有,隐于竹屋。
如今,他二十三岁。他应该自在翱翔,不再有她的牵绊……以他的才华,入世自可兼济天下;以他的心胸,出世亦可悠然一生。就让他从今天起,放下她。
“影哥哥,我会想你。”语遥抑制住自己的泪水,“你一定要幸福。”
“傻瓜,我会记得来看你的。”梅疏影眉目间和暖的笑意愈发添了几分宠溺,他第一次觉得,微笑竟是如此力不从心,“你也要幸福,清儿。”
他知道,她不想再牵绊他的人生。可是,她怎会明白,清儿已永远住进了他的心里,哪怕只是一个背影,一个笑靥……
“影哥哥,我等着你呢!”她曾这样对他说过。而他知道,她再也不会为他而等了。
曾经存在的同心结,终究在命运的捉弄下散落一地,再拾不起……
凌逍扶住语遥双肩,无声安慰。
“逍公子,”何逢开口,“议事的时辰到了吧?”
“劳丞相记挂,请丞相与逍同赴明殿。”凌逍改了称呼。眼前这个人,虽是可敬的老者,却也可能是可怕的敌人……
明殿
正事说定,梅疏影却未随何逢离开。
殿中,两人相邻而座,见面以来首次单独叙话。
凌逍不知疏影所为何事,只开口道:“梅先生对语遥的关心照顾,凌逍看在眼里,感怀在心。”
梅疏影却未接话头:“我一早便知道,你们并非姐弟,也知道她是喜欢你的。却不曾想到,你知道真相……如此,于清儿自然最好。”
凌逍雍容一笑:“梅先生是想嘱咐我么?”
疏影轻轻摇头:“有些话即便不说,你也是做得到的。我少留片刻,只是诊脉。”
“诊脉?”
“往日清儿提过,你脉象有些异常,她却察不出是何缘故,虽然应是无碍,但还是叫我来细诊一番更好,顺便看看那血阳花毒是否彻底清了。”
脉象异常?凌逍先是一愣,才遥记起,那已是多年前在谷中的事了……有八年了吧,语遥竟还放在心上……
凌逍心中一暖,嘴上只道:“语遥对先生的医术,倒是十分看重。”
“清儿的医术的确还未得上及我。”
凌逍剑眉微挑,伸过手腕。
梅疏影一向温雅平和,却在少顷之后变了脸色,低喝一声:“你究竟什么来头?”
作者有话要说:上回提到脉象异常在第6章,忘记的亲们可以翻回去看看哈~~~之前预告过,下一章节“命理难说”~~梅疏影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呢,接下来就揭晓~~~下午两点有更~~~PS:关于几百年前那个梅氏女孩的故事,阿语也有比较完整的构思,有空的话可以写一写,不知道有没有人有兴趣呢~~
、命理难说(一)
清殿内室,海柔帮梅疏影收拾行囊,她一边叠着洗好的衣服,一边悄然用手背抹去眼泪。
“海柔姐,”语遥走进,“我来帮你。”
梅疏影与师父同去议事,语遥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从此刻起,梅疏影代表允国,也许终有一天,他会与凌逍敌对,也就是,与她相对。因为,她不会背离凌逍。
听到语遥的声音,海柔急忙又抹了把泪,才转头道:“好啊。”
语遥瞅了眼放成一叠的衣服:“海柔姐,你不随影哥哥一起?”
“是啊,我不走。”海柔强作笑道,“怎么,你不愿我留下?”
语遥却没有回答,因为她的目光落上了海柔的面颊:“海柔姐,你哭了?”
“没、没有……”海柔又用手抹了把脸,却更是明显。
语遥握住她仍在整装衣物的手:“海柔姐,你若随影哥哥走,我会舍不得,可是,我更会为你高兴。”饶是海柔一再掩饰,她也看得明白,海柔倾慕疏影。
海柔双手一僵,缓缓抬头道:“梅先生将开始新的生活,我也应有我的生活。语遥,我要留在你身边,好吗?”
语瑶心中长叹,却无法开口再劝,的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也都有权力为之做出选择。
明殿
凌逍独坐,梅疏影的话犹在耳畔。
“不要告诉我你只是个平头小子,你身上的毒,只有在皇家贵胄才可见得。”
“梅先生在说什么?”
“皇室争斗,父子反目兄弟相残,妃嫔互相倾轧,暗害子嗣,种种卑劣手段自古便不少有。有人为保一家独大,争得嗣位,便想法子叫其他皇子早夭。百年流传下来的……便是此毒……”
师父何逢多年官居宰相,梅疏影才得以知晓这些,语遥未有所闻,亦是平常。
“我,身中此毒?”
“嗯……”
“为何,我还活着?”
“你所练武功有强健筋骨增益内力之效,加上清儿曾对你使过灵力,若非如此,你定然活不过十岁……你比一般人已是万幸。”
“既然先生已诊出此毒,而灵力可医百毒,只要先生出手,便也无妨了吧。”
“太晚了,若中毒几年之内,灵力倒是可解……可据我所断,此毒在你体内至少已十五年。你经历一次换血,此毒犹存,说明它早已透过血脉深入骨髓,远非常法可解了。陆凌逍,你究竟是谁?会有谁以如此阴狠的手段害你?”
“呵……我是谁,重要么?若我说,我也不知为何人所害,先生可相信?”
“……”
“烦先生告知,凌逍还有几年可活?或者……总不会只有几日了吧?”
“不好说……但,一两年已是长久。”
凌逍闭上双眼,听到自己的心跳。
他与最小的皇子同年所生,先皇对幼子最是喜爱,为保皇子周全,多次宫宴都是由他顶替。母亲每每为此担忧落泪,父亲虽则心痛,总慰言道:“百义忠为首。”
究竟如何中招,他怎会知道?某位妃嫔的妒火,谁家大臣的阴谋,或是哪个封国参宴的使者……将他当做陈国下一代王者,一心想早早剪除。
而他,替人中毒,却连仇家是谁都无从可知。凌逍笑笑,从未料到的悲哀与荒谬。
倘若梅疏影早来几日,他便万万不会向语遥坦诚。可惜,没有倘若。他放下一切顾虑执起语遥的手,却不知道,自己可能再无法护她一生。
“你莫要绝望,我此番回去仔细查探,竭尽所能寻找解救之法。也许,天无绝人之路。”
“先生不计较我是谁了?”
“如今我只知道,你是清儿最重要的人。我会告诉她,你……无恙。”
“如此,便多谢先生了。”
凌逍右拳握紧,又微微松开。既然如今只有寄望于梅疏影的许诺,再悲、再怒,都是没有用的。
上天就是如此,你可以怒骂,可以恸哭,他统统受着,可该不公,一样不公,该无情,一样无情。
人生在世种种作为,说到底不过为了掌握自己的命,最终却会发现,命是掌握不了的,人所能掌控的,只有自己的心。它折磨你,你假装不见,它戏弄你,你自顾地笑笑,也许有一日它觉得此人无趣,便可任你自生自灭了吧。
凌逍不是没中过毒,不是没经过生死,可此次,他是刚与语遥在一起,所以也唯独这一次,他真正了悟何为变数——那是你筹谋再好也无法预料的。
你以为你思虑周全步步为营,便可以掌控全局,却一朝知晓自己早在十多年前懵懂无觉时便中了致死的剧毒。你以为翌日便可达成心愿,却有可能在下一刻就失去一切。
也许人只有到了此时,才能真正明白,自己有多爱那个人,有多么留恋人世,只为她的存在。
凌逍起身,心中竟是一片平静。只当什么事也不曾发生吧。
若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