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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之间,这方天地再无别的声音,安静得那般绝望。
孟盏看了一会儿,突然轻笑了下:“你们相识不久,想来情根还并未深种,现在回头还……”
“有的人,一眼也嫌太长。”谧宁仰起头,无比正色地打断她的话,“烟祝姐姐,虽往日相处泰半是谧宁死皮赖脸喋喋不休,然谧宁在上京之中,是真的除了姐姐再无知心人。”
谧宁脸上现出些寂寞之色,却自发笑得发自内心的愉悦而自傲:“姐姐什么时候看见谧宁被打倒过?即使是命运也不可以!”
胡非镜猛然望向谧宁,瞪着眼,眼中光芒闪烁。那一刻似有流水润过心脏,埋在心底的种子一霎那破壳发芽,那舒展开的温暖感觉由心脏蔓延到全身。
好一会儿,才从抿紧的唇间吐出清晰的话:“当不负卿!”
孟盏不为所动:“空话一句。你们拿什么反抗?”
一针见血。
一旦决定了,就意味着一个放弃来世,一个放弃今生。然后或许逃出上京,逃到山林之间,守着喜怒哀乐时连一个最简单的拥抱的无法给对方的无奈相守一辈子?
可那样真的可以一辈子?他们真的能够放弃各自的骄傲,那样过生活么?
“不!周氏谧宁怎能那般窝囊地活着!”谧宁笑意吟吟,“既然选择了放弃,何不干脆一点?谧宁愿意用生生世世向姐姐交换一个结局。”
“即使只能相守一世,亦无怨无悔。”胡非镜毫不落后地补充。
相视一眼,各自眼中都是慢慢的幸福。
垂下来的裙子无风自动,下一刻落下来,轻若蝴蝶:“这般逆天改命,我做不到。”
“做不到?”谧宁眨巴眨巴眼睛,狡黠一笑,“姐姐总有法子的对不对?否则只怕早就拂袖而去,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姐姐难道不是就等着谧宁这句话?”
孟盏眼神一凝,正眼打量她,目带探究。
谧宁无畏。
孟盏忽地一笑,山河失色:“你说的不错,我确有法子。”
**
夜色沉沉,孟盏执伞走过没有人的长街。
一步一步,轻盈又沉稳。
她神色沉静如水。仿佛这世间再无什么能引动她的情绪。
“蘅芜,你还没看够么?”
话音落,身后悄然出现一个素装的温婉女子。
她绾着垂月髻,戴了一朵绢花。散下来的青丝及腰,服服帖帖地披在身后。怀里抱着琵琶,款款跟随,声音抑是柔柔的。
她说:“看罢江山,江山多情,自是足够了。多谢大人怜悯,蘅芜再无遗憾。”
“说好了你教我琵琶,我圆你一个愿。谢我还不如谢你自己。”
蘅芜就抿嘴笑了,笑如其人,清丽婉约:“大人想学,何愁没有人愿意教?谢,当谢该谢之人,蘅芜心里明白什么是对我好。”
“你不恨么?”
“恨?”这个字在她唇齿之间滚动,念出一种旖旎的味道来,“恨什么?恨他轻许诺言,令我苦等多年杳无音信?恨他惨遭横祸,死后也不能回转家乡?还是恨他如今另结新欢海誓山盟,将我忘得干干净净?”
“你一心为他求一个轮回,他却这般轻易就用轮回同我交易了一个与你无关的结局。”
蘅芜听完有些恍惚,好半晌才低下头,悲伤如水:“如何不恨。我还活着的时候,每天都在恨他。一边恨着,一边又盼着。一直到死的时候,我才明白,他心里没我,从来就没有我。他答应高中之后娶我,不过是碍于从小的婚约。”
她渐渐停了脚步。孟盏有所察觉,转身看她,看见她眼里悲伤凝结,几欲成泪。
可惜鬼没有眼泪。
夜凉如水,蘅芜抱着琵琶站在风里,伤极反笑。
“大人,你不会明白,放下仇恨的那一刻,我有多开心。”
孟盏看了她很久。
蘅芜手指划过弦,无声无息:“这一切都是蘅芜自愿的。他那般高傲的人,死后却思绪不清,不入幽冥。他毕竟是我爱过的人,我……我……”
说到这里,蘅芜停了停,有些艰难道:“从此以后,蘅芜再不见他!”
孟盏似是在想着什么,然后突然抬头问她:“你愿不愿意跟着我?”
蘅芜愣了,半晌之后才明白孟盏说了什么,有些惊骇。
然而在孟盏眼中并未看见玩笑之意,沉思了片刻,敛容盈盈拜她:“心无二主。”
**
孟盏没有告诉蘅芜的是,胡非镜并非什么都不记得了。
胡非镜执意要沿着往日的路程回乡,并非是蘅芜以为的挂念家中的老母。
“我此生唯一负过一个女子,她哪里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遇到了我。我答应了高中之后就娶她,一为自负,二来……我与她并无情意,兴许时间一久,我们就各有姻缘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想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可惜半路杀出个周谧宁,上演了一出人鬼情未了。
“孟大人,我……不去看她了。”
“胡非镜现在心里只有一人。这么多年,就让她权当作我已经死了罢,我又何必再走一趟,徒为我们添些愁怨。”
“幸好,幸好从此以后生生世世,她都不会再遇见我这么混账的人了。”
孟盏听完的时候也并未告诉他,他挂念的女子一直未嫁,年前的时候已经郁郁而终了。
这样的结局皆大欢喜,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满庭芳(11)
此后不久,骠骑大将军周济秘密查出河旸王蓄意谋反后,敬元帝先发制人,密令周济领兵亲往。
周济于王府当场制住了河旸王,在书房搜出通匪豢兵的信件无数并龙袍玉玺。
同一时刻,周济之女周谧宁秘密带兵以身涉险,计破落水山脉,以极少数人之力阻止了一场倾国之乱,令人大跌眼镜。
敬元帝笑称其为“将门虎女”,特敕封为“振羽小将军”,享正六品俸禄。
官虽小,却实实在在是有品阶的。
敬元帝想起上京无人不晓这周将军的女儿的纨绔之名,而今却大立军功,越想越觉得有趣:“你这丫头,当真是不飞则已一飞冲天啊!”
谧宁嘻嘻地笑,舔着脸道:“能逗陛下一笑,谧宁也算是功德圆满了。如果陛下能奖励些什么那自然更好不过了。”
敬元帝乐不可支:“小将军想要什么?不妨说出来,朕也好掂量掂量。可不敢轻易应你,你这丫头心眼儿多得很。”
谧宁一副被看穿了不好意思的模样:“陛下可真是……也不是什么大事啦!谧宁想向陛下讨一个承诺。”
说到这里,欲言又止,似是难以启齿,“谧宁如今岁数也不小了……以前实打实混人一个就没人敢娶。如今倒是出息了,可这剽悍的名声更胜以往。嘿嘿嘿,这个,谧宁也很无辜啊!所以今天想向皇表舅讨个承诺,谧宁以后当嫁一个真心待我的人,不论寒贵……虽然这实在是有点难度。”
耸肩,摊手,以示无辜。
敬元帝笑意微敛,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谧宁被看得浑身宛如浸在冰水里一般难受。
很久之后,敬元帝才道:“准了。”
**
谧宁怀揣着这个承诺喜滋滋地踏进了将军府,结果喜过头了,迎面就是一柄大刀寒光闪闪。
谧宁暗道不好大意了。
千钧一发之刻,身体立即倒飞出去,险险地避过这一刀。
谧宁低头看着被刀芒划破的衣裳,不满的嚷嚷:“老爹!女儿游手好闲时你要砍我,女儿而今出息了,不再丢周家的脸了,你怎么还来啊!”
周老爹红光满面,明显很高兴却硬要装成吹胡子瞪眼的凶样子:“滚出去,不许进来!”
“为什么啊!”
“丢人!”
“我哪里丢人了啊!”
“哪里都丢人了!走走走!老子生不出屁大点个儿就思春的女儿……”
“你说谁思春了?”文文弱弱的声音插进来。
“当然是……”周老爹突然反应过来,脸上纠结了一番,连忙转成谄媚的笑意。转过身迎上去,“夫人你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别凉着了……”
周夫人白了他一眼,不做理会。然后温柔地看向女儿:“宁宁回来啦。”
谧宁眼睛一湿,飞奔过去,在周老爹威胁的眼光下投入周夫人的怀抱:“娘!宁宁好想你!”
谧宁说着,朝周老爹露出挑衅的目光,周老爹顿时气得吹胡子。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周夫人也高兴地落了泪,“听说宁宁有喜欢的人了?来,去娘的屋里,跟娘说说……”
“好。”
“夫人……”周老爹苦着脸跟上去。
周夫人却回头狠狠瞪他:“你不许跟来,晚上继续睡书房。”
谧宁偷笑。周老爹悻悻地停住脚步。
只是当母女二人走远了时,周老爹凝望着二人背影,目光闪动,露出了微笑。
这是他一直守护着的家。
晚上,谧宁和周夫人一起睡。吹了灯之后,母女俩继续说些悄悄话。
“宁宁,你当真很喜欢这个姓胡的书生?你不是最讨厌书生了么?”谧宁从小到大就不爱读书,最是讨厌那些酸的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