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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过是在这院子里当了两年婢女罢了……”徐莹含糊地支吾道。
“婢女？他让你端茶倒水，劈柴做饭吗？”徐菀惊叫。“姑姑好歹也是他的姨娘啊！他……”
徐莹赶紧上前去捂她的嘴。“那倒没有。我的好妹妹，莫要胡乱说话，你还想不想回去见你的林郎了？”
是的，她曾经在这莲院的身份就是这般尴尬：以亲家客居小姐的身份被强塞进莲院的婢女……
袁历韧答应让她进莲院时，只说了一句：“我还缺个贴身婢女。”
于是，她便成了他的婢女。
一个身份尴尬、背景复杂的婢女。
她会在私下里叫他焰，和袁衣袁行一样叫他二少爷或是大人，却唯独不曾叫过他的本名袁历韧。心中的偏执让她以为，一旦叫了他的本名，她便真正会如落花一般，陷入泥地，从此万劫不复……
徐莹正寻思要去哪向袁历韧告辞，也好早些回客栈，就见袁行拧着她们的行李进了院中。
徐莹大吃一惊，上前两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二少爷派我去翰塍医馆请尹郎中明日来刺史府为菀儿姑娘诊治，我就顺便问了菀儿姑娘客栈的所在之处，将你们的行李取了回来。”
“那我们要住在哪里？”
“莹儿姑娘你以前所住的房间刚才我派人去收拾了一下，这几日你们就委屈一些，先住在那里吧！”
回姑姑的院子？徐莹不由得陷入了沉思。袁历韧他到底有何居心？
她房中的摆设依旧和她一年前离去时一样，让她一瞬间有种错觉，仿佛她从来就不曾离开过一般……
才整理好行李，就有人送来了晚饭。两姐妹吃了，正要准备洗漱，就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拉开门一看，就见姑姑徐世萍的贴身丫头红阳站在门外。见到徐莹，红阳“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带着哭音求道：“徐姑娘，你一定要救救萍姨娘啊！”
徐莹赶紧去拉她，小丫头这才哭哭啼啼地进了房门。
“红阳，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徐莹严厉地问道。
红阳这才抽噎着将徐莹离开刺史府后姑姑的情况大致讲了一遍。
先前几个月的日子还是相安无事，只是自从那秦幽婳来了刺史府后，一切都变样了。她以上佳的容貌和绝顶的琴艺吸引了大少爷袁历韬的关注，成为了他的姬妾，又很快怀有了身孕。大少爷一派很快得势，就连刺史大人也常常流连在刺史夫人院中。
就在得知秦幽婳怀有身孕的那天，姑姑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件，信中只写了一剂药方：用晰蜴肝、蛇脱皮等分，苦酒均匀，擦妊发脐上及左右，令温暖，能使生胎产下。她这才想起，当初她初到刺史府，刺史夫人送了她一瓶药油，说是能预防腹部生斑，她用过几回，有一天那药油却突然不见了。过了些日子，陈姨娘派人送了点心过来，她吃过之后，腹痛难忍，随即便失去了腹中的骨肉。
徐世萍想明白后，当即怒火中烧，只是却暂时忍耐了下来，准备伺机报复。
可谁想她终究是棋差一招，不能未能算计到刺史夫人，反而因先被那秦幽婳窥得了计谋，佯装腹痛，被刺史大人责罚，遣送到了城郊别院。
“徐姑娘，那城郊别院少有人居住，大人又不让我们跟过去伺候，想必萍姨娘日子过得极为艰难。二少爷那么看重你，你若是求他，他说不定会去向刺史大人求情呢……”
红阳越说越混乱，徐莹赶紧打断了她：“我心中自有主意。你先回去吧！”
等红阳出去了，徐莹坐到书桌前，开始磨起墨来。
徐菀虽然心中也很烦乱，但却苦无良策，见自家二姐正在练字，知道她正在苦思计策，便静悄悄地洗漱完，先去睡了。
徐莹因下午睡过一觉，此时正精神，随意写了整整十页字，她从中圈出了十个关键词：妻；妾；孕；小产；生亡；仇恨；美人；子嗣；权利；赢。
仿若玉石相击，她眼睛一亮，八个字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第四十四章 以退为进
第二天尹翼果然来了刺史府为徐菀诊治。令徐莹意想不到的是，尹翼温文尔雅，玉树临风，是个翩翩佳公子。
好奇他为何只医治达官贵人，徐莹趁他坐下喝茶时故意凑了过去，虚心求教道：“不知尹郎中可否告知我为何你不肯医治平民百姓？”
“你说话很直接。”尹翼笑着道。
“那总比虚伪好。”徐莹也笑。
“有趣。”尹翼还是笑。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徐莹追问道。
这下尹翼不笑了，沉思了片刻，他这才答道：“我不想把有限的光阴浪费在没有穷尽的事情上。”
徐莹霎时石化，瞠目结舌道：“你……你认为给平民诊治是没有穷尽的事情？”
“鄙人精力有限，只好选择医治那些更值得医治之人。”
钱与权，难怪世人都争相去抢夺。没有钱权，有时竟是连小命也难以保全。
见徐莹呆滞的模样，尹翼淡淡一笑，低声道：“我不过是随性了些而已。那也总比虚伪好。”说着，就又去为徐菀治疗去了。
徐莹还在思索尹翼的话，这时有小丫鬟匆匆走了过来，看见徐莹，呆愣了片刻，屈膝问道：“可是徐莹姑娘？”
见徐莹点头，她赶紧接着说道：“我家主子听说徐姑娘来了，让奴婢请姑娘过去一叙别情。”
“你家主子是谁？”
“是大少爷的妾室秦姨娘。”
秦幽婳？徐莹还正想着如何才能见到她，没想到她倒是消息灵通，先找上了门。吩咐红阳照看好徐菀，她跟着那小丫鬟就走了。
秦幽婳正在喝汤，看到徐莹进来了，挺着肚子就站了起来。摈退了仆从，两人相视一笑，便坐下静静地喝起茶来。
徐莹偷偷地打量着秦幽婳，虽然比先前丰满了一些，她依旧如初见时那般娇艳，且更添了几分少妇的风韵。
这时秦幽婳也抬起头来看她，并率先打破了沉寂：“莹儿姐姐如今过得可好？转眼间我们竟有大半年不曾见过了。”
“是啊！你都快要当娘亲了，我这姐姐还依旧待字闺中。”徐莹自嘲道。
“难道就没有人向姐姐你提亲么？”秦幽婳好奇地问道。
“对于这事我还真没什么好说的。”事实上那些来求亲的人不是被她吓跑了，就是被她赶走了。谁让她整日里不是骑着马四处奔波，就是在绣庄中与顾客周旋，哪里有闲情逸致想自己的亲事？
“你不想成亲吗？”
“这倒不是。只是也许时候未到吧……”过了今年的年节，她就十八岁了，想必她娘徐邹氏也不会再容忍她多久。
“我听说莹儿姐姐当初拒绝了二弟做妾？”
“什么？”徐莹正忧愁过了今年该怎么办，听到秦幽婳的问题，不由得愣了一下。
“我指的是司马大人。”
徐莹这才恍然。昔日的爱人如今成了“二弟”，而她提起来竟还能云淡风轻，徐莹不由得探究地看了秦幽婳一眼。
“莹儿姐姐心中想必在嘲笑我吧？”秦幽婳苦笑。“也是，并不是人人都愿意像我一样给人做妾。”
“人各有志。”徐莹只能这么回答。她尚且还不能做到与秦幽婳交心。
“其实姐姐你一定是有所误会，二弟他很看重姐姐的。”
“是啊！他很看重我……”就连红阳那丫头也这么说，徐莹不由得苦笑。可她却是很有自知之明，袁历韧与她之间的那道鸿沟，极难跨越，不是主与仆、大人与平民，就是苦主与仇人……
“莹儿姐姐你可知道，我为何不愿嫁他，而选择成为他大哥的妾？我若是说是二弟逼我选择他大哥的，姐姐你会相信吗？”
徐莹半信半疑。
秦幽婳自然是看出来了，苦涩地一笑，她接着道：“虽然现在说这些话于我来说有些不合时宜，但是我与姐姐你一见如故，所以还是想将心里话告诉你。
其实，我与二弟初见时便对他倾心了。当知道我爹有意将我许配给他时，我心中欢喜异常。只可惜，他并不中意于我。虽说答应了我爹会争取娶我为妻，却对我不闻不问，就仿佛我不存在一般。
我不能使唤袁衣袁行，但是你醉酒时袁行会送你回家，袁衣也时常念叨你；他的书房，我没有资格进去，但是我听说你以前时常会待在里面。我自荐去宴席上献艺，他浑然不在意；我故意在他面前对他大哥献媚，他也无动于衷。所以我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对我倾心，我亦愿意为他付出的那个人，并拼命守住自己可以抓得到的幸福。姐姐，我说这些，你能理解我吗？”
徐莹早已是目瞪口呆。惊讶于这比她还小一岁的女子能看得如此透彻！
“其实你误会了，二少爷他不过是习惯了我在他身旁伺候罢了……你又何必要那般想，二少爷他虽然性子薄凉，却也不是无情无义之人……”越往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