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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听过小楼的名号?”莫喜怜自信地问道。
不是她要自夸,不醉不归这招牌,可是远近驰名,还有人特地慕名远自京城前来见识。
“仅是耳闻。”男人笑应,“听说这不醉不归有五好,有好酒好菜、好景好姑娘,还有个好鸨母。”
“爷在京城也能听闻小楼名号,真是教人受宠若惊。”莫喜怜扬起满心笑意。
她提起裙襬踏入门里,又伸手做出邀请状。
“怎知我打京城来?”男人往不醉不归踏进几步,拍拍衣袍,闪过了门外狂肆的雨水。
“这儿邻近关外,言语多少混杂外族用字,我们说上花楼是找女人,不提找姑娘,又将鸨母称为当家,可爷话里全是京城人才用的言词,身上衣料又是京城独产,所以才做此猜测。”一猜即中,教莫喜怜笑得更是灿烂。
“姑娘聪慧,教我佩服了。”男子迸出温和的笑音,“在下傅衡,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他的笑容里有着暖意,像要将肆虐的风雨都给挡在了门外,只余下一地透自楼房里的灯火灿光,令莫喜怜生起一丝迷恋。
这男人,笑起来真是好看。
“我叫莫喜怜。”她利落地应答,唇瓣像给傅衡感染了笑意,跟着上扬微勾,逸出了满面春风,“方才多谢傅爷夸赞,不醉不归的当家莫喜怜在此一并谢过。”
沏上热茶、端来烧着炭火的小炉,下人们匆匆备了干净巾子与洗脸热水,为的是让莫喜怜招呼来的贵客能留下初次的好印象。
热腾腾的温水暖着面庞,拭去发间的多余水珠,重还傅衡干爽面貌,他端坐桌旁,瞧着莫喜怜吩咐叮嘱下人的利落模样,心里不由得兴起佩服之意。
看她个头纤瘦,有一张带点稚气的脸庞,清秀模样不似一般总是浓妆艳抹的花街鸨母,音腔听来更是软绵绵的像孩子,可透过她那双灵巧的眸,却能多少窥见些许她藏于外表下的细腻心思。
真不晓得她是什么来头?能在寒城这样难讨生活的边境撑起一间铺子。
姑且不管她经营的是什么样的铺子,但一个姑娘家要谋生已属不易,再添上这声名远播的不醉不归……
难道是背后有人撑腰吗?
可瞧莫喜怜独立自主的模样,又不像个会依附在男人之下的姑娘……
“茶不合您胃口吗?傅爷。”紫红身影翩然停伫,莫喜怜让人将小菜点心送上桌,细心地探问。
瞧傅衡一直望着自己发愣,莫喜怜不禁露出淡淡笑意。
上不醉不归的客人们,时常在得知她便是当家主子之际,显现出这样的表情。
错愕与不信的情绪交迭,总会令客人眼中带点质疑,然后跟着沉思起来。
“不,这茶极为清香,口感温润,是好茶。”傅衡摇头,随即将手中已微凉的茶水一饮而尽。
“多谢傅爷夸赞。”莫喜怜将碗筷备上,放到傅衡面前,殷勤道:“若不嫌弃,就吃点儿吧!这寒城的食物虽不比宫内珍馐来得奢华,却别有一番道地香味。”
傅衡正要动筷的手停在半空中,他往莫喜怜那张看不出喜乐表情以外情绪的脸庞瞧去,眸子先是闪过复杂情绪,而后才搁筷一叹。
“我遭贬的消息已经传到边关来了?”傅衡苦笑着问道。
“傅爷您……果真是宫里那位护东将军?刚才听着傅爷名号,还当是同名同姓,才起了头探问您。”莫喜怜眨了眨眼,闪烁的眸光教人分不清她眼里的光彩究竟透露着什么样的心绪。
风雨夜,客人来得少,不醉不归里多是连日留住的贵客,像傅衡这般一见即知身分不凡的人,就算想找姑娘,也会呼朋引伴或带上家仆,不会独自前来,所以莫喜怜刚才听着傅衡自报姓名,还以为仅是巧合,哪晓得此人真是被贬官的护东将军。
“我已经不是将军了。”傅衡摇头,“承蒙天恩,仅贬为庶民,所以现在与莫当家一样,都只是个普通百姓。”
“什么天恩?”莫喜怜的眉宇间突地扬起一丝火气,坏了她原有的一贯表情,“傅爷为保护百姓打了许多仗,就连平定边关三族,都是傅爷您率先出兵,而后才让御驾亲征的旗子抢了功劳的,像这样忠心的您,徽王却将您贬为平民,根本是瞎了眼!”
“莫当家,不可污蔑王上。”傅衡伸指贴唇,示意莫喜怜敛敛火气。
“这不是污蔑,而是实情。”莫喜怜的眉心越拧越紧,“傅爷,您倒好脾气,丢了官还替徽王尽忠!”
“我不在意这些声名。”傅衡啜着新添上的热茶,淡笑一声,“只是没想到,这消息传得真快。”
平时京城里有些什么大小事,边关总要耗上三个月半年的才听闻,可这回倒是快多了,才个把月,消息就传得人尽皆知。
“因为寒城百姓都知道您为边关在卖命啊!”莫喜怜有些不平地蹙着眉,上扬的怒火依然难以抚平,“不知道徽王在想什么?居然把您这位忠臣贬为庶民。”
“外族平定,不再来犯,所以狡兔死,良狗烹吧!”傅衡解嘲地淡笑出声,“加上朝臣嫌我碍眼,不断安置罪名在我身上,即使王上不信,三人成虎,谣言传久就成真了。”
“就算天下人都反了徽王,您也不会反的。”莫喜怜有些不满地抿起唇,“徽王应该是嫉妒您名声太好,觉得您有威胁吧?”
“不管王上如何,没听朝臣谏言将我处刑,已属万幸,再说王上也未曾抄封家产,或怪罪娘亲与妹子,再加上我的妹婿,也就是当今宰相殷续频频说情,所以只判个放逐边关,现在才能这般悠哉度日。”傅衡温着嗓音淡道:“况且……有人知道我的忠心已足,如今不涉官场,倒能平安过后半生。”
“傅爷,您劳苦功高,就算想安然享乐,也不该是遭到这种对待。”莫喜怜绷着眉应道:“您就不知道咱们寒城百姓为您叫屈的。”
“莫当家太过奖了,真要论功绩,我只为寒城打过那么一回仗,所以百姓们真该感谢的,是长年守卫这边关的将士才对。”傅衡起身替莫喜怜的空杯注了热茶,笑道:“喝点吧!不必替我气坏身子。”
“自谦也该有个限度的,傅爷。”莫喜怜看着傅衡既无怨怼,又无消极,反倒是满脸闲适的态度,心里头的火气也渐渐消去。
一个巴掌拍不响,她空发火,傅衡这当事人倒像没事,少了燃火的油,她纵有再多火气也烧不旺了。
夹起了小菜往傅衡面前的空碗放去,莫喜怜轻叹几声,又道:“傅家世代尽忠职守,未曾出过罪人,偏偏先王不知长进,荒淫度日,只思享乐,不近忠臣,若非因为天惩,使先王暴毙,由现在的徽王即位,重新重用傅家忠臣,不然还不晓得傅爷的忠心和才能要被闲置多久。”
“本以为傅爷自寒城一战后,应能让徽王更加重视,没想到居然落得如此下场。”莫喜怜有些埋怨地续道:“怎么说傅爷都替徽王平过蓝江之战、解京内乱,大小功绩不断,而且镇日为徽王奔波,十足十是位心地又良善,为人又清廉的将军啊!”
“莫当家知道得真详细。”傅衡听着莫喜怜的叹息声调,心里没有被夸赞的喜悦,却是越来越纳闷。
“那是因为……傅爷名气响亮。”莫喜怜的语调里掺入了难得的犹豫。
与她方才的果断、利落感截然不同的迟疑,立刻引起了傅衡的注意。
“响亮?”傅衡仔细打量着莫喜怜,想从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瞧出点端倪来。
初见莫喜怜时,他只觉得她是个脑袋灵活的独立女子,与她的外貌大有不同,可如今相谈之后,他却忍不住对她生出质疑之心。
她所说的过去,确实都是发生在傅家,是他参与过,而且为人津津乐道的战事没错,但是……
一般百姓会仅因他这将军名气响亮,又替边关打过仗,就记得如此清楚?
茶余饭后的话题,向来宛如浪潮,一波掩过一波,旧去的荣光,能记住的人并不多。
可这位莫喜怜,却能将他的旧事说得这么溜,彷佛她无时无刻地在注意着他,甚至连傅家世代为国尽忠这段陈年往事都知晓。
这情况,委实有些不太寻常。
“就是上回的寒城之役嘛!所谓一战成名,说的就是傅爷了,寒城说书人净说着您的故事呢!”莫喜怜试着把话题调开。
“我想那应该不叫一战成名,毕竟……”傅衡语音微顿,瞧着莫喜怜刻意回避开来的眼光,他启唇轻续道:“那寒城之役,我还不争气地受了伤。”
“赤马山遇伏又不是傅爷的问题,况且若非傅爷当机立断,只怕五万大军的损伤还不只过千吧?”听见傅衡那有些淡淡懊悔的声调,莫喜怜不由得抬头对傅衡打气。
只是她没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