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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珩坐在窗前,拿着一卷书在看,黑酸枝雕花的书桌上一盆兰花正吐着嫩黄的花蕊。
见她进来,他眉峰不着痕迹地挑动了一下,淡淡地问:“什么事情?”
却见她忽然在书桌前重重地跪了下去,额头磕在冰冷的地面上,“请大少爷开恩,饶恕红姐吧……〃她的声音略微有些发抖,却蕴含着一股坚定的力量。
慕容珩放下书卷,冷冷道:“你就是为了这个事情来找我的?”
沐紫从地上抬起头来,正对上他冰凉的目光,心中一阵慌乱的惶恐,强自镇定下来,冷静地回到:“正是。”
慕容珩轻笑一声,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如果盗窃财物、品行不端之人也能被轻易宽恕,那么这府中还有什么规矩可言。”
三十五。那么近 那么远
沐紫忙解释道:“红姐是为了给她母亲治病,情急之下,一时糊涂才犯下错来。”她说得又急又快,“请大少爷念她一片孝心,又是初犯的份上,宽恕她这一次吧。”
慕容珩转过身去,青色的长衫下摆从她眼前飘然拂过,他不带感情的声音也同时响起:“她为了什么偷钱我并不关心,我只知道,犯了错就一定要受到惩罚,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他的视线淡淡地扫过跪在地上的沐紫,并没有因为她的解释而动容。
“她只不过拿了1块银元而已,夕颜愿以自己的月银替她加倍偿还。”沐紫见他语气并无松动,急道:“她家上有病老,下有稚童,如果赶出府去便断了生计,一家生活难以为继,人孰无过?请大少爷发发慈悲,饶过她这一回吧!”她不停地哀求着,秋水含烟的双眸泫然恳切地望着他。
慕容珩莫名心神一震。
他立刻缓过神来,冷笑道:“我慕容府并不是开善堂的,何况我生平最厌恶这种鸡鸣狗盗之人,你勿须多言,这种人断断留不得!”
沐紫心头忽地窜起一股无名的愤怒,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倔强地仰起脸,直视慕容珩的目光,一字一句地问:“大少爷的心肠为何如此冷硬?难道您敢说,这一辈子,从来也未做过亏心事?从来也不曾亏欠过别人吗?”
慕容珩怔了一怔,未想到这个丫头竟然如此大胆,一时竟被她的气势给镇住了,说不出话来。
他正视着地上的沐紫,缓慢而清晰地答道:“我从未做过任何亏心事,也从来不曾亏欠过什么人!”
沐紫觉得自己从未象现在这样厌恶过面前这个人,尽管他长着一张跟容诺一模一样的脸。
慕容珩心中气恼,他堂堂大少爷,竟然要接受一个小丫鬟的良心拷问,这也太……太令人无法接受了。
他刚想发作,却看见大颗泪珠倏忽从那双黑曜石般的眼中滚落下来,他怔怔地望着眼前梨花带雨般的人儿,一腔怒火化为心底的一声叹息,只得背转过身去不再看她。
沐紫飞快地用袖子抹去泪水,她恨自己为什么要在他面前落泪,为什么要让他看见自己的软弱,这样一个冷血无情、无义无耻的人,她竟然会把他错认为容诺,还因此挨了二十皮鞭,送掉半条命,这是多么可笑而又讽刺啊!
她从地上爬起来,嘴角噙着一缕淡薄微凉的笑意,不动声色地屈了屈身体,冷冷道:“既如此,奴婢告辞了!”
言罢,不等他答话,转身扬长而且。
他气也好,怒也罢,再如何惩罚她也好,
她只知道,这一刻,她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慕容珩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傲直的背影,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这个事情着实诡异,他又把事情来龙去脉想了一遍,再次确认自己的决定都在正确合理的范围之内。为了他处置了一个手脚不干净的下人,这个胆大包天的小丫头竟然跑到这里来责问他,他居然还指天誓日地配合着她,她没有得到满意的结果,居然给他摔个脸色就跑走了,而他除了目送她远去,居然啥也没做,也没发怒。
他觉得自己这个大少爷当得十分窝囊。
沐紫跑回后院,人都已经散去了,红姐的床铺也空了。
她心中一沉,拔腿就往外跑。
粉墙边的角门旁,红姐背着包裹,抹着眼泪对几个送她的丫鬟们说:“事到如今,都怪我自己不好,不该起了贪念……你们快回去吧,被人看到了又要说三道四了。”
小鸿和墨香流着眼泪,默默无语。“夕颜来了……〃有人说道,大家都向后看去,只见沐紫拿了个小包裹快步走了过来。
她把手中的包裹塞到红姐手中,”红姐,这里面是我积攒的一些碎银子,还有太太赏赐的几件首饰,你且拿去应急吧。”
红姐不肯收,”夕颜妹妹,我怎好用你的钱……”沐紫坚决地将银子塞到红姐怀里,微笑道:”我别无亲人,要银子有何用?你千万不要推辞。“
红姐见她坚决,只得含泪收下,口中感念不尽,将银子装进包裹与众人告辞。沐紫和一干姐妹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想到后会无期,心中俱是沉甸甸的伤感。
红姐一路抽噎着走出慕容府,刚走了没多远,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喊她的名字。她惘然地回过头来,却见卫管家站在一棵老槐树下。
她惭愧地低下头去,嗫喏道:〃卫管家……我……对不起……〃
卫管家宽慰地笑笑:“不用多说了。”他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递到红姐手中,“这是大少爷给你的,你回去后做个小生意,好自为之吧。”说完,他看了红姐一眼就走了。
红姐愣愣地打开信封,里面躺着一张五十银元的银票,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呆了半响,哆嗦着手拿出银票,确实是五十元银票,她长这么大,从来也没见过这么大数额的钱。
她朝慕容府方向扑通一下跪了下来,边哭边磕头:“大少爷啊……我红姐来生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的恩情啊!……”
慕容府的西花厅。
慕容珩坐在正中的椅子上,翻着一叠厚厚的帐薄,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花厅的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安静,只听见“哗哗”的翻书声不停想起。
在他下手位坐着一位戴金丝边眼镜的中年男子,此人穿着长衫和马甲,容长脸,皮肤白净,微微有些发福,他一边悠闲地喝着茶,一边翘着二郎腿,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身旁慕容珩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啪”的一声,慕容珩把账簿扔在桌几上,“胡掌柜,你说说这后面的帐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程州和颍川两地的铺子会出现这么多坏帐?”
胡掌柜放下茶碗,不以为然地说:“这些都是阜军的驻军之地,济慈堂常年给驻军提供药材,去年他们借口军费紧张,就一直拖欠着我们的款子不放,我们的人催过好几回,可人家就是不搭理,咱们也没法子啊!”他两手一摊,做出无可奈何的样子。
慕容珩又翻开账簿细细查看,指着其中几项道:“既然是驻军拖欠货款,可有欠费凭条为何这几处记载得如此模糊,年长日久之后如何查找核对?”
胡掌柜讪讪道:“因是长年的老主顾,而且阜军的人咱也不敢得罪,所以一直都没有留下凭条……”
慕容珩断然道:“糊涂!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有什么得罪不得罪?拖欠的货款一无欠款凭条,二无明确记载,简直一笔糊涂账!你明日就去这两地处理此事,务必收回所欠货款!”
胡掌柜心中暗道,我跟你父亲打天下的时候,你小子还在吃奶呢,现在轮到你当家了,就想骑到我头上来了!
慕容珩行事速来强势果断,刚接手济慈堂便以霹雳手段收购了各地的几家同行药铺,挂上的济慈堂分号的牌子,是以济慈堂的规模空前扩大,另一方面他又从老号开始直至各地分号,开始一一排查账簿。他每事必躬亲,不辞辛劳地亲自核查每一家分店的账簿,济慈堂创办数十年从上到下,也养了一群不大不小的蛀虫,不想新上任的少东家竟是个如此厉害的角色,一时间弄得人心惶惶。
胡掌柜虽然肚中腹诽,碍于他少东家的身份,嘴上少不得恭敬地答道:“是,我明日就着人去处理……”
“不,你亲自去,去好回来马上跟我汇报!”慕容珩淡淡地纠正他,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是。”胡掌柜无可奈何地应道,喃喃地抱怨道:“这等小事,太太从前当家的时候从来不过问的,何况我们家跟阜军还……”
“在商言商,太太一向身体欠安管不了这些许多,如今既由我来当家,就按照我说的去做吧。”他合上账簿,缓缓地说道。
“我刚从门口经过,怎么就觉得耳红心跳的,原来有人在说道我呢。”太太笑盈盈地出现在门口,她头上珠翠玲珑,身上是一身崭新的石青色旗袍,妆面亦较平日浓了些,让人不觉眼前一亮。
两人忙起身见礼,慕容珩过来搀扶着太太坐下,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