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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紫从后院找了一把铁锹,开始在花园假山后面的一块不显眼的草地上挖了起来,李钧拿过她的铁锹帮她来挖,表面的干草皮被掀掉后,下面的泥土变得松软。
沐紫忽然叫道:“轻一点。”
李钧放缓了动作,又挖了两锹,沐紫喊“停”,她趴□去,用手在泥土里扒拉了半天,从土层下面翻出了一块三尺来长的木板。
她小心翼翼地拂去木板上面的泥土,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李钧探过头来张望,原来是一块乌黑的牌匾,依稀可以看见烫金的镶边,上面龙飞凤舞三个大字:沐恩堂。父亲死后,沐恩堂被迫倒闭,还欠下一大堆债,债主上门讨债,母亲只能卖了宅子抵债。临走前的那个晚上,她们把这块匾埋在了花园的隐蔽之处。母亲流着泪说,这是父亲一生的心血,就让它在地下陪伴父亲吧。
见沐紫兀自出神,李钧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姐,这里是什么地方?”。
沐紫的目光停留在牌匾上,声音平静,“是我以前的家。”
李钧讶然,方想起刚才那妇人的话,明白她口中横遭不幸的正是沐紫的家人,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和同情,想开口安慰,却找不到合适的言辞。
两人正各自想着心事,忽然前院传来“嘀嘀”两声汽车喇叭声,似乎有人正打开大门,随即又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
李钧紧张地望着沐紫,心里发慌,“是不是现在的主人回来了?姐,我们快走吧!”
沐紫也怔了下,马上镇定道:“不要紧,我们从后门出去。”
李钧忙帮她抱着牌匾,跟着她向后院走去。
沐紫在熟练地在花园里转来绕去,果然后门有个小角门。
李钧从身上掏出匕首,轻松地撬开了角门生锈的门锁。
“你还随身带着刀?”沐紫问道。
李钧脸色变了变,讪讪道:“习惯了,呵呵。我们快出去吧。”
沐紫没有再说什么,正准备往外走,忽然停住脚步。
“姐,你快点啊!”李钧已经出得门去,在外面催促道。
沐紫说:“你在外面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说完,人已经跑进园子里了。
李钧担忧地等在门外,前院传来的声响越来越大,他心里七上八下的。要是这宅院现在的主人回来,指不定把他们当中贼抓了。
所幸等了不多久,就见沐紫跑回来了,她的手里还抱着一张古琴,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被他们扔在柴房当柴烧,怪可惜的。”
她手不小心擦碰了一下,琴弦上立刻发出一串流泉般的声响,把两人吓了一跳。
沐紫笑着吐吐舌头,又赞道:“这么多年了,音色还没变。”
“快走吧,被他们发现就不好了。”李钧接过琴,一手夹牌匾一手夹琴,大步流星地前走,沐紫忙跟在他身后。
天色已暗,两人的身影很快隐入了夜色中。
几个身着便服的近卫军从大门口一路排开。
陆洵一身干练的戎装常服,站在台阶上缓缓回首,环顾庭院四周,怅然问道:“你们方才可有听到琴声?”
身后的副官一脸茫然:“没有啊……”
一百十九。宣城(一)
陆洵的眼底有无法掩饰的落寞。
他一言不发地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向前走;园中寂静;稀疏的树影隐在沉沉的暮霭之中;池塘上犹飘着几片残荷,满目尽是荒芜残败之色;他心中一阵凄然。
近侍们亦步亦驱地默默跟随;始终与他保持着五米左右的距离。
白色的月洞门前;陆洵抬了抬手,近侍们自觉停住了脚步。
他迈步进入后院;院中的几株梅树已经枯萎,他站在梅树前发了一会呆;手指拂过干枯的树枝,往事不期然浮上心头。
在他的印象中;这梅树曾有巨大的阴影。多年前的那些夜晚,十六岁的他日日站在云雾般的花影中,凝视着月下拂琴的少女。
那女孩一身白衣,如同不染红尘的仙子,生生压下了身后灼灼盛开的白梅。
他站在花影里日日望着她,却始终鼓不起勇气走出去,因为她是如此美好,而他,只是个通缉犯的儿子;也许下一刻他就会象他的叔叔们那样被抓住在城门下枪毙。
那梅影是他在心中画出的地牢,慢慢地拧成了心底的一个结。
多年后他无数次回忆当时的情景,满心的怅惘不能释怀。
这些年,他策马沙场,文韬武略,血与火中挣得这万里江山如画,生死关头尚且可以笑谈如常,见过多少婉转娥眉云鬓红颜,每一个寂静的夜里,当年的那株白梅依旧静静地绽放在心底,十年如一日。
纵然他已接管这个国家大半的疆土,享受着万人的景仰和无尚的尊荣,纵然站在权势的顶峰,在他心底深处,仍藏着一个彷徨的十六岁男孩,无数次在梦看见那男孩终于从梅影中走出去,向心爱的女孩迫白心迹。
如果真是那样,结局一定与现在不一样,他一定不会让别人有机会先占据她的心。
一轮圆月从树稍上升起,明晃晃的又白又亮。
他却无端觉得有些刺心,低低地叹息了一声:本欲将心托明月,奈何明月照沟壑。
副官从外面悄悄进来,在他身后低声道:“少帅,夫人来了,正在外面等着。”
陆洵神色一滞,随即淡淡道:“知道了。”
门口的水门汀地上停着一部白色的“纳许”汽车,紧挨着前面的黑色轿车,车内没有开灯,一个纤细的身影静静地坐在黑暗中。
陆洵心中一动,快步上前。
听到脚步声,车内的身影动了动,向车窗旁探出身子。
月光的清辉洒在她的脸上,是一张年轻生动的面庞,有着细致柔美的五官,她见陆洵带人远远走来,高兴地叫道:“云宸。”
陆洵走近,问道: “娴雅;你怎么来了?”
隔着车窗,娴雅仰起脸望着他,眼眸闪闪发亮,笑道: “刚刚看好了南营的伤员,路过这里,见你的车停在这院门口,就索性等你一起回去。”
陆洵这才想起她一早就出门替他劳军了一天,不觉心头一热,伸手握住她搭在车窗上的手;感激道: “辛苦你了!”
娴雅略微吃惊,怔怔地望着他,反应过来后竟有些脸红,轻声道: “不辛苦。”
陆洵笑着捏了捏她的手;她听到自己心中扑扑乱跳;忙掩饰着向车窗外张望了一下, “这是什么地方啊?怎么好像没有人住的?”
陆洵一愣,随即轻描淡写道:“是个故人的住所;正好路过所以进来看看。”娴雅了然地点点头。
陆洵向大门内又看了一眼,道: “走吧,明天和我一起去承州。”
娴雅笑着点头,把身子往旁边的位子挪了挪,让他方便坐进来,一抬头,却看到陆洵已经径直往前车走去。
她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过了片刻;若无其事地拉下窗帘;吩咐司机:“开车吧。 ”
俗话说,一层秋雨一层凉。白日还是燥热难安的天气,到了半夜,气温骤降,竟然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了。
沐紫是被滴落在脸上的雨滴惊醒的,她摸了摸脸上的水从床上坐了起来,这才发现屋外在下大雨,屋内下起了小雨。
惊得她忙爬下床去,摸黑点了根蜡烛,站在屋子中间查看,这才发现竟然有五、六处地方漏水,最大的一个洞是豆大的雨滴直接从天花板上滴落到床上。她连忙找了个脸盆接在下面,正在找着接水的容器,李袀冒着雨从另一间屋子奔过来了,说他的屋子也有好几处漏雨。
“你来得正好,帮我去厨房拿几个锅子和碗来。”沐紫连忙吩咐道。
折腾了一夜未睡,天明时分,雨终于停了,两人累得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满脸沮丧看着摆满盆盆罐罐的屋子。
李袀的肚子咕咕叫了一声,沐紫抹了抹脸上的污渍,站起来,“我去烧早饭。”
李袀拉住她,有气无力道:“已经没米了。”
沐紫叹了口气,她从沧州带出来的银票早已用光,首饰也都典当光了,她徒然地往屋子里看了看,身边竟然没有一件可以换钱的东西。
她撑着下巴想了想,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我们要换个地方住。”她思索着说道。
“可是这里的房租我们都交不起,还能换到哪里去?”李袀忧虑道。
沐紫的目光停留在“沐恩堂”的牌匾上,眼睛亮了亮。
因为家里没有吃的了,他们喝了点水,各自出门了。
李袀去做工的地方预支工钱交房租,沐紫则去了街上。
她在长街上转悠了半天,想寻一处新住处,商行的钱老板向她介绍了靠近城中心的一个小院子,说那房子原是当地的一家富户的老人独居,半个月前老人突然暴病身亡,几个儿子分家产着急着出手,来看房的人多嫌这屋子刚死过人,所以价格十分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