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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已经被白雪完全覆盖,他仰起头,天上仿佛有个黑洞,无穷无尽的白点从那个洞中散落下来。
为了那一次的错误,他究竟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偿还。
他觉得自己是完了,她对他除了恨什么都没有了,而他却依然近似疯狂地爱着她,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
他木然地走进大雪中,雪地上留下了一排清晰而落寞的足印……
一百零三。迷梦
顺子搀扶着酩酊大醉的慕容珩刚进屋子;就楞住了;吓得一激灵,连说话都有些打结:“姚…姚小姐;您来了…”
姚璟芝见他们进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见慕容珩醉得不省人事,不由皱了皱眉;上前去帮忙扶着他;“大少爷怎么喝得这么多?”她不满道。
顺子干干地笑了笑,“今天来了几个南方的客商;应酬嘛;难免多喝了几杯……”
璟芝没有说话;和顺子一道将慕容珩扶到床上躺下。
慕容珩双目紧闭;面色微红。
顺子替他除了外衣和鞋袜,见璟芝还站在一边;忙赔笑道:”姚小姐,大少爷估计一时也醒不过来,我这就叫丫头们过来服侍,时候不早了,外面雪那么大,您还是先回去吧…”
璟芝淡淡道道:“不用叫丫头了,我来弄就好。”说着帮慕容珩把被角拉拉好。
顺子忙摆手阻拦,“您是客人,这怎么可以呢…”
姚璟芝没有理睬他,吩咐道:“你去拿热水和毛巾过来!”她伸手替慕容珩解开了衣领的扣子。
顺子不敢违拗,只得讪讪地出门去准备。
璟芝握着毛巾细细地为慕容珩擦去鬓角流下的汗珠,慕容珩闭着眼睛,头不停地在枕头上反侧,似乎很痛苦的模样,他的手垂在丝缎被面上,苍白而修长。
璟芝心中一动,轻轻地将自己的手插进他的手下,慕容珩动了动,下意识地握住了她的手,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璟芝低下头去,心头泛起蜜样的微甜。
慕容珩张了张嘴,似乎在呓语着什么,璟芝好奇地俯□子去,想听听他在说些什么。
“别走。。。。。”他低低地说道,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两个字。璟芝含羞低下头去,不由握紧了他的手,轻声道:“我们还没成婚……被下人知道了……”
她话还没说完,脸色却突然剧变,仿佛顷刻之间笼上了一层寒冰般的薄霜。
她听到他痛苦地说,”不要离开我,夕颜……”
手中的毛巾早已变得冰冷,水珠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板上。
琉璃灯中光影明灭,暗红色的天鹅绒窗帘上映出她自己的身影,却是孤单单的一个人。
雨很大,铺天盖地,洋洋洒洒地覆盖住小镇的每一个角落,地面上升起迷蒙的雾气,天地间水汽氤氲,眼前的景物变得晦暗且不真实。
他被不期而至的大雨浇了个透心凉,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街道上的家家户户都紧闭门窗,躲避着暴雨的侵袭。
远处道路的尽头,有一幢不显眼的两层小楼亮着暖暖的灯光,他低头看了看身上拧得出水的衣服,风雨愈来愈大,他顾不得多想,便向那光亮处奔去。
他用力地拍门,过了好一会儿,门轴发出沉闷的转动声,一声炸雷凭空响起,他急得推门而入,开门的女子似乎被他吓了一跳,手中的油纸伞掉落在地上,被风吹得老远。
他冒雨奔去捡起,歉然地将伞递还给她,女子一手举在头顶挡雨,一手接过伞,抬起白皙的面孔对他笑了笑,他看见她乌黑明亮如黑瞿石的眼睛,不由一怔。
他痴痴地看着她,越看越觉得眼熟,不禁脱口叫到“沐紫。。。。”
慕容珩猛然从床上坐起,屋里一片漆黑,原来,刚才坐了一个梦。
他喘着粗气,浑身都是汗,四下一片安静,他甚至能听得到雪花落到地上的声音。
他忽然间觉得,这个世界是如此寂寞,心中空荡荡的。
这些日子,他每晚都在断断续续地做着一个不完整的梦。
每个梦里都有那幢避雨的小楼,还有夕颜。在梦里,夕颜和自己朝夕生活在一起,日子过得很简单,却很开心,他甚至能梦见他们生活中的一些琐事。
夕颜总是站在远远的地方,对他巧笑嫣然,他想走近她,却怎么也走不过去。梦里面充斥着无数零散碎裂的片段,既清晰又有些模糊。
只要他闭上眼睛,就会继续这个既零乱又美满的梦境,他沉溺于这个虚幻的梦境不愿意醒来。
过了几日,他在铺子里遇见了王掌柜,斟酌了一会,还是开口请教了一下。
他想知道,有没有一种病会天天晚上做同一个梦,梦里总是到同一个地方,见的是同一个人。
如果王掌柜说有的,他接下去准备问,怎么能让这种病一直都不好。
王掌柜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憋了好半天才答非所问地开口,“大少爷,您是不是还在吃胡总管给您配的药?”
他点点头,说是的,不解地问道有什么问题。
王掌柜吞吞吐吐道:“胡总管是江北的名医,在下虽然略通医术,自然是不敢质疑……”
慕容珩打断道:“王叔叔,你不必自谦,家父创办济慈堂时你就是首席坐堂大夫,只是近年忙于经营而不再问诊了,你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无需顾忌什么。”
王掌柜想了想,说:“前日我偶然在秘造室见到这药,发现这药里竟然有胡蔓藤,这药虽然治疗气虚头疾有奇效,但药势过于凶猛,长期使用,对人的神志会造成损伤,不建议您再服用此药了…”
慕容珩沉吟了片刻,淡淡道:“我知道了,多谢提醒。”
大雪纷纷扬扬下了几日,放眼望去,只见白茫茫的一片,天与地仿佛都融为了一体。
回廊尽头的小亭内,沐紫一人独坐着,似乎在赏雪景,她的眼睛一直地盯着前方某处,一动也不动。
秋荷悄悄地走到她身后,将一件貂皮的斗篷披在她身上,劝道:“回房去吧,看多了伤眼。”
见她没有反对,秋荷将轮椅向后拉了出来,转了个方向,往亭外推去。她一边推着轮椅,一边低声嘟囔道:“这脚上的伤怎么这么久都不见好,是不是要叫王掌柜再来瞧瞧。”
沐紫淡淡道:“不必麻烦了,过些日子兴许就好了。”秋荷点点头,不再说话。
忽然,远处的大门外传来一声高亢的马嘶,家丁们纷纷往门口奔去。
秋荷伸长了脖子向外看了看,有些紧张,“发生什么事情了?谁来了?”
一个小丫头踏着雪从大门那边跑过来,鼻子冻得红通通的,“秋荷姐姐,沧州府里的二少奶奶来了,说是去临川探望亲眷回来路过咱们这里,遇上大雪封路,过来暂避一下。”
秋荷一惊,忙问道:“顺子在吗?”
小丫头摇头,“顺爷昨儿就回沧州了,说要过几天才回来。”
秋荷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俯身对沐紫道:“夕颜,这二少奶奶不知底细,我看还是回避一下吧。”
沐紫想了想,点点头,“好吧。”
秋荷指挥小丫头收拾亭子里的东西,自己推着轮椅就往楼内去。
雪已经停了,北风仍在呼啸,轮椅经过前厅的时候沐紫忍不住转过头去,往大门处看了一眼。
院门口停着一辆乌黑色的华丽马车,厚重的车帘掀起,丫鬟从车内扶出一名挽着少妇髻的锦服女子,那女子低头撸了撸衣摆上的褶皱,举止沉静从容,应是受过良好的教育。
沐紫心中一热,慕容禛得妻如此,真是一件幸事。
她正想着,那女子缓缓地抬起脸来。
沐紫的手突然攀着栏杆,睁大了眼睛望着远方,
“等一下!”她沉声道。
秋荷不解地停下了脚步。
二少奶奶沿着被大雪铺满的石阶缓缓上行,扶着她的陪嫁丫头突然轻轻地推了她一下,她看了看身旁的丫头,又怔然地抬起头来向上看。
台阶尽头的平台上,穿着紫色锻袄的女子颤颤巍巍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她的手抚在微微隆起的腹上,单薄的身子在风中摇摇欲坠,脸上没有半分血色,一双眼眸却亮如星辰。
二少奶奶呆立了几秒钟,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笑容,禁不住加快脚步往上奔去,“沐紫!”
滚烫的泪水淌过冰冷的脸庞,滴落在雪地上,沐紫哽咽道:“珏莹!”
一零四。一线生机
何珏莹三步两步奔到她的面前;一把搂住她;惊喜道:“沐紫,真的是你吗?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沐紫努力将嘴角咧到最大;眼中却止不住热泪滚滚。
红泥炉内的银丝炭发出“毕剥”的声响;雕花的铜香炉内逸出袅袅的沉香;促膝而坐的两个女子凝望着对方,心中都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珏莹还是当年那个娴静善良的女孩子;沐紫从珏莹的眼神中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