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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腊月,离年日近,各府都开始忙乱着筹备过新年,夏侯府就打算要接润翠回去,因为她是在王府陪伴太妃的,所以不好怠慢失礼,婶娘何夫人亲自上门来接。
在太妃面前客套了一番,太妃对润翠印象很不错,有心要和她的婶娘把事情说明了定下来。
便打发润翠先回去收拾东西,单留下何夫人笑道,“你这个侄女教养得真是不错,娴淑有礼,在我这里一直小心周到,做事识得分寸,我很喜欢。何夫人,你先接她回去,等过了新年,我就进宫请旨,咱们把事办了,有她在王爷身边帮着照看,我也能放心不少。”
何夫人心中甚喜,润翠是她侄女,年纪老大还嫁不出去,人家在背后也要指指点点,说她对侄女不尽心,她面上不好看,这要是能风光嫁入王府,那可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连忙含笑谢道,“太妃这可真是太过夸奖她了,小丫头懂得什么啊。不过这孩子别的好处没有,就是乖巧听话,将我平日里教导她们姐妹几个要谨慎言行,女子的德容言工不可有亏的话都能记在心里。日后要是有幸能跟了王爷,那是她的福气,还要有劳太妃多多教诲才是。”
润翠昨晚就打发虹儿和秋桂把东西收拾好了,此时无事,也不知太妃和婶娘要说多久,就伴着苍梧出来走走。
转过了一个垂花月洞门,她看见了诚王也正带着几个人往这边来,忙拉住苍梧,“咱们让让,往那边去吧。“说着伸手一指月洞门侧面的回廊,那回廊九曲八弯,快走几步后面的人应该就看不见了。
苍梧不愿,“哪有本仙给凡人让路的道理?”
润翠知他这几日修炼辛苦,往那里盘膝一坐就是一整天晚上都很少躺下来的,脾气一定不会好,因此好声好气的劝他,“不是你让,是我要回避一下,咱们今日再坚持一下就回去了,莫要再生什么事端出来。被人知道我又在王府里‘偶遇’了王爷,背后还不知要怎么议论我举止轻浮不检点呢。唉,这王爷最近怎么总爱往后面女眷的地方来,其它人都是他的家眷,撞见也没事,我却不行。”
偏那边诚王已经看见她了,命个侍女先过来叫住,“夏姑娘,快等等,王爷让你不用回避,有话问你呢。”
诚王几步赶了过来,问道,“本王听下人说侯府的夫人来了,正在太妃处,她这是要接你回去了?”
润翠只得站住,垂首应道,“是,我已在王府住了这许久,马上就到新年,也该回家去了。”
诚王道,“亏得本王今日在家,不然等晚上回来发现你已悄悄走了岂不遗憾。”
润翠心道这王爷对着她真是态度越来越好了,很有些礼贤下士的风范,难道这是专程来送她的?
遂也做出一副温婉斯文的样子,“王爷太客气了,润翠实在不敢当。”一转眼,就见苍梧很不耐烦的扫了诚王爷一眼,显然对他打扰了自己散步很是不满。
诚王爷还真是来送她的,看看时辰差不多了,就并肩同润翠沿着小径往回走,“夏姑娘,原来你是霍府二公子的表妹,昨日文轩还与本王说起你呢,夸奖你晓畅文墨,才学不俗,是他家众姐妹里的才女。”
润翠谦虚,“表哥他说得夸张了,我哪里能算什么才女。”
诚王爷道,“这你却不必谦虚,文轩昨日还提了几句你以前的诗作,果然清丽雅致,不负才女之名,难怪能有那些见识呢。”又自己笑道,“这次是本王侥幸了,文轩他一直痴迷一位苏姑娘,想不起其它,不然你们姨表兄妹的,他岂不是要沾了近水楼台的光,捷足先登。”
润翠窘的满脸发烧,抬不起头来,“我,我,王爷莫要乱说话……”
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不行!”
“不行?”润翠惊讶看苍梧。
诚王爷也是一愣,“什么不行?”
润翠小心翼翼的看眼右边苍梧拉得很长的玉颜,然后对左边的诚王解释道,“润翠家中有叔父婶娘,这些事情自有他们安排做主,我一个姑娘家岂能随便说这个,王爷见谅,请别再和我说这些话了。”
诚王笑笑,以为她害羞,便不再多说,对润翠越看越喜欢。这位夏小姐二八年华,窈窕婀娜,杏眼桃腮,就算还称不上绝色,也要算是个小美人了。再配以太妃说的那些好处,霍二公子赞赏的那般才情,连皇上都要惊讶的见识,连自己都敢顶撞的风骨,实在与一般的庸脂俗粉大不相同,太妃这次眼光奇好,给挑的这侧妃甚合他心意。
托梦
苍梧很烦恼自己竟然沦落到要来管这些凡人婚嫁琐事的地步,在他看来这事情已经小到不能再小。
想他在自己仙宫之时,跺跺脚下界都要震三震的。
高兴时降下一道仙恩,尘世中就会有大片地方风调雨顺,祥和富庶百十年。
心情不好了挥挥袖子,那就是一片腥风血雨,无数的生灵要再入轮回。
何等的傲邈世间,高高在上。
现在可好,他竟然要费心于一些以前做梦都想不到的小破事情。不干还不行,夏润翠一会儿嫁表哥,一会儿嫁王爷的,烦得他定不下心来,为仙者,心不静则神不聚,气涣散,如何修炼?
因此苍梧对润翠很直白的道,“你不要去诚王府做侧妃,回绝掉。0”
润翠对苍梧愿意和她说说这些事情很欣慰,她实在是找不到其它可以商量的人了。不过也对苍梧这不容质疑的口吻很头疼。
“我也不想去做什么侧妃,但此事轮不到我做主,身为女子,终身大事都是要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没父母,叔叔婶娘就能做主,我只有听命而已。况且我也没其它更好的出路了。”
苍梧道,“这个简单,你拿一件诚王太妃用过的东西给我。”
“做什么用?”
苍梧悠然道,“本仙做个法给你看。”
润翠大感好奇,出去从带回的物事中翻出一只凤头金钗来,“这是太妃以前戴过的,那几日她忽然兴致起来,要一个个翻看以前的首饰匣子,就把这件顺手给了我。”
苍梧接过来一看,是一枝丹凤朝阳的赤金钗,凤凰仰头展翅,嘴里还噙着一颗滚圆的明珠。随手把它放在桌上,右手掐诀,左手悬空画了一道托梦灵符,往金钗上一拍,那金钗就开始自行在桌上滴溜溜打转,最后指着北面停住了。
润翠守在一旁瞪大眼睛看了半天,见那金钗停住后就再没了动静,忍不住问道,“完了?”
“嗯,好了。”
润翠失望,“这是个什么法术?我怎么没看明白,和我嫁去诚王府有什么关系?”
苍梧道,“我是以这支金钗为媒,托了一梦给诚王太妃。”
“托梦?有意思,你可是变成了一个鹤发童颜,大袖飘飘的神仙,在梦中对太妃自称本仙是天上的太白金星,因她日日吃斋礼佛,感动上天,所以特来提醒,她的儿子诚王爷近来命犯桃花,三年内不得婚娶方可避过大厄。0”润翠托着腮自顾编起了故事。
“吃斋礼佛拜的是西天释迦佛老,太白老儿身属道家天庭岂可混为一谈。”苍梧皱眉。
润翠在家里诸姐妹中算得上学识不错的,经常会有些沾沾自喜,可惜在苍梧面前总能被挑出错处,她也习惯了,“我这不是说着玩儿,何必考究得那般详细,要是个大肚弥勒佛给太妃托梦,说她儿子命犯桃花,那不是不伦不类得厉害。”
苍梧看她一眼,很有些孺子不可教也的情绪,说道,“那老妇人今晚会梦到你嫁进王府之后先还斯文,可是不上两月就原形毕露,先是不分尊卑,和王妃处处顶撞,吵架哭骂,又日日借故和府中的姬妾们打架生事,后来又在府中抛砖揭瓦不肯安生,王府被你扰得鸡犬不宁,最后竟然还丧心病狂,因为嫉恨而害死了诚王的嫡子,令那王爷绝后。”
“什么!”润翠张大了嘴巴,一跤坐倒在床上,“你,你,你……你怎么能给她托一个这样的梦,我哪有这般恶毒!”
苍梧看她那样子有趣,不禁微微一笑。
被润翠一眼看见,指着他气道,“你故意的吧!用什么办法不行,要用这种阴损的法子,这样狠毒的败坏…败坏于我。”
苍梧幅度很小的撇了下嘴角,“那老太太就算觉得你好得世上无双,又有何用?这样不就没事了,一劳永逸,我保证她今后拼死也要阻止儿子娶你。”
润翠捂着胸口给自己压惊,“没事,没事,那就是太妃做的一个梦,她最多觉得不吉利,以后不让我再进王府也就是了。”
还没回过神来呢,就听苍梧又问道,“上次让你去打听一下,京城中有没有官位一直不得升迁,郁郁不得志的武官,你打听到没有。”
润翠稳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