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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不济。
幼桐只觉得他有几分面熟,脑中有什么念头闪过,却又抓不住,不由得再次抬眼去看他。正好那年轻男子抬起头来,淡淡地朝人群中瞥了一眼,将将好与幼桐的目光对上。
幼桐脚下一个趔趄,身子一斜,险些跌倒在地,幸好石头就站在身旁,手疾眼快地拖了她一把,才勉强站稳了。身后青黛微觉有异,赶紧上前扶住她,低声问道:“少爷,您怎么了?”
幼桐缓缓摇头,垂下脑袋往后退了几步,隐于人群之中。那年轻男子似乎并未注意到她,朝这边看了两眼,眉头微微皱起,目光中闪过一丝诧异,但什么都没说,低头和那官老爷说了句话,那官老爷顿时显出倍感荣耀的表情,一边躬身一边引路,一行人簇拥着走远了。
城门口很快恢复了原状,人群也渐渐散开,青黛请人帮忙将马车打整好,又让车夫检查了一番后,一行人继续上车回田庄。
白灵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并未注意到方才幼桐的异状,上了马车就开始瞌睡,但青黛却素来细心的,一路上时不时地看幼桐一眼,欲言又止。
幼桐也不瞒她,低声道:“方才在城门口撞见的那位,是徐渭。”
青黛惊得掩住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小声问道:“您还认得他?”
幼桐闭上眼睛,满脸疲倦,“你却不晓得,三年前我在庙里曾见过他一回,虽说只有一面之缘,但……”她顿了顿,不无侥幸地叹道:“好在这几年我变了样子,今儿又作了男装打扮,他并未认出我来。”
青黛怔怔地看着她略显苍白的笑脸,心中一痛,张张嘴,却是没再作声。
到天黑时才到了庄子,石头自然是扔给了林管事,她和两个丫鬟回屋洗漱,又草草吃了顿饭,到亥时末才勉强睡下。
第二日睡到太阳升得老高了才起床,由青黛和白灵伺候着洗漱梳头后,又喝了碗粥,一会儿林管事在外头询问如何安置石头。幼桐想了想,道:“他原本是个书生,也不会干农活,如今脑子又坏了,更学不会算账,不如就让他帮忙摆弄院子里的花草吧。以前都是青黛她们做的,但到底是女儿家,每日搬进搬出的实在累得慌。”
林管事连声应了,回头去安排石头干活。
白灵听说石头要去摆弄花草,笑嘻嘻跟也要跟着去,幼桐也不拦她,由着她去了。只是待她走后,幼桐才皱眉道:“白灵这丫头却是留不住了,只可惜那石头是个傻子——”说到此处,她止于话音,一脸为难。
青黛心中一震,赶紧道:“白灵不过是见他可怜,心存同情,哪里就有男女之情。小姐你也晓得,那丫头素来没心没肺的,只一门心思想着服侍小姐,绝无半点二心。”
幼桐“噗嗤——”一笑,回头看她,道:“我又不是急着马上就要将她嫁出去,你不必如此惊慌。我只是想着,就算我打定主意日后不嫁人,却不能耽误了你们俩。若是遇到了合适的,自然要为你们打算。难不成,还要你们两个一辈子伺候我不成。”
她面上虽是说笑之色,可青黛最了解她不过,既然说出这样的话,她必是心中早有了打算,一时心乱如麻,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幼桐却不让她再多说,挥挥手让她下去休息,自个儿则铺了张画纸,磨了墨和颜料,对着窗外的景物画起画来。
石头比幼桐想象中要聪明许多,事实上,他不说话的时候看着就跟普通人一样,只是一开口就泄了底,语言幼稚如同七八岁幼童,高兴地时候还会傻傻地笑,学起东西来却是比白灵还快,就连一向挑剔的林管事对他也是赞不绝口,连说捡到了宝。
幼桐仗着自己学过医,给他开了几服药吃,但都不见成效,她也就作罢了。
私底下幼桐还遣林管事又去过一趟湖州,在城隍庙里托人留意着,看有没有人回来寻他。到底是个富家公子出身,总不能让他一辈子在田庄里当花匠。当然这事儿她没说给白灵听,至于青黛那里,自从她上回透出口风说要嫁掉她们后,那丫头就有些心事重重,幼桐也不开口,只等着她自己来找她说。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眼看着秋意越来越浓,早晚都有了凉意,幼桐让白灵又给石头送了两套夹衣过去。
过不多久,白灵过来回话说,石头要亲自过来谢她。
幼桐讶道:“是不是又是你在一旁撺掇着,要不,他如何晓得这些?”
白灵扁嘴道:“可不是我,还不是林管事一天到晚在他跟前叨念小姐您的好,要他时时刻刻记在心里,还让他日后要报答。前几日不是有庄子里的佃户过来磕头们,就被他瞧见了,倒是学得快。”
幼桐沉吟了一会儿,方回道:“他若是要来谢,你就领他过来就是。只是他到底不是我们家里头的下人,不必行这叩拜之礼。”
白灵笑吟吟地应了,不一会儿,就见石头低着脑袋老老实实地跟在她身后进了屋。许是白灵实现提点过他,他进屋后只端端正正地躬身行礼,罢了,抬起头来,对上一身女装打扮的幼桐,顿时目瞪口呆。
作者有话要说:刚刚码好,崭新崭新滴。。。
俺草草地看了一遍,不晓得还有米有错别字
变故之前
六
白灵和青黛回庄后就换回了女装,石头当日初见也是如此惊诧。可幼桐素来最爱男装的自在不羁,平日里在家里头也常作男儿打扮。再说自打石头进庄子以来,也就见过幼桐两次,每回她都穿着男装,以石头的脑子,自然是看不出来,这回忽然瞧见她变了装扮,无怪乎他这般惊诧。
愣了好半晌,石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白灵,似乎在向她确认面前的人到底是不是正牌少爷。白灵捂着肚子直笑,朝幼桐道:“小姐您看,石头他都快呆了。”
幼桐朝他笑笑,又客气地问了几句,并不愿与石头多说。正要让他下去休息,忽见他眼神有些不对,仔细看去,只见他正死死地盯着墙上的挂画,眼睛一眨不眨,那神情却是严肃又认真,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的痴傻。
白灵生怕石头这般无礼惹怒了幼桐,慌忙伸手去拉他,石头去不管不顾,难得地犟着非要瞪大眼睛看。幼桐见状,心中微讶,赶紧将白灵止住,道:“你让他仔细瞧瞧,看他这神色,倒像是个懂画的。”
白灵扁嘴道:“他不是傻了么,哪里还记得这些。”
幼桐并不回话,只仔细观察石头的脸色。石头盯着墙上的千山暮雪图看了一阵,眉头微皱,又快步走到另一幅春景图前看了半晌,最后小声地嘟囔道:“这是假的。”
“你浑说些什么。”白灵急得险些就要冲上前捂住他的嘴巴,旁人不晓得,她和青黛却是晓得的,墙上这几幅画都是幼桐花了大价钱在钱塘县最有名的字画店买来的,说是什么留园居士的画作,每一幅都价值千金。这石头如此乱说话,怕不是要惹幼桐生气。
幼桐闻言倒也没发火,只是秀眉微蹙,问道:“你如何得知?”
石头想了想,结结巴巴地回道:“线…线条…不对…印鉴…也…不对…”
“你一个傻子,莫要乱说话,赶紧给我下去。”白灵见他越说越过分,终于忍不住上前来拽他的胳膊,幼桐却一边摇头浅笑,一边示意她放手,道:“我原本以为他怕是没得治了,可照今儿这情形看,他却不是把什么都忘了。若是能寻得名医,还是有治愈的希望的。”
白灵却低头道:“他这样子,治不了才好了。”顿了一会儿,忽又抬起头来,朝幼桐讶道:“小姐您也不生气么,这画果真是假的?那岂不是被人骗了。”
“这两幅画是假的没错,”幼桐忍俊不禁,笑道:“却不是字画店的掌柜卖假货,而是我自个儿换的。来田庄前,我早就将字画田契什么的通通收了起来,如今墙上挂的,却是我自个儿画,自然不是留园居士的大作。不过先前连师父也没瞧出来,想来临摹得还算相似,石头虽说有些痴,眼神却是不错。”说罢,又轻叹了一声,低低地惋惜道:“这般才情,却是可惜了。也不知日后还能不能好。”
白灵闻言,没有回话。
自此以后,幼桐待石头又有了些不同,许是想着他既然记得这些,若是常接触着,指不定还能想起些什么,便时不时地唤他过来赏鉴书画。那石头也争气,话虽不多,却能说到点子上,只是每每幼桐不经意地问他从何处学得了这些,他却满头雾水,再也说不清楚。
一晃一个月过去,石头还是什么都没记起来,但他在田庄里过得却还不错。起先幼桐还疑心他是个骗子,如今却是半点怀疑也没有了。这般才情,岂是寻常人可及的。
也因如此,田庄里的事务便不再忌讳他,有时候林管事还会领着他去林子外转一转,甚至收租子的时候还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