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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贵双全-第1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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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经决定,接下来要面对的,便是别离。

宝龄找了一块木块,刻上了陶晓晴的名讳,至少这样,那坟堆不再连一个墓碑都没有,也算是替十几年来不知生母是谁的顾大小姐尽了一点孝道。接着,她又摆了一些香火祭品在顾老爷与陶晓晴坟前,慢慢地鞠了三个躬,算是——告别。

顾老爷的坟前长出了一些杂草,她小心翼翼地除去,再看陶晓晴的坟堆,因为她上次的清理,干净许多,只是有一株草却稍显突兀的挺立着。

她蹲下去,伸手轻轻一扯,面上露出古怪的神情。

原来如此。

这根“草”,便是那木匣子弹出来的机关。

只是当日她锄草时竟神使鬼差的没有触碰到。若是那日她便看到顾老爷的遗书……罢了,一切都是天意。

不知站了多久,她才飞快地转过身走了出去。回到屋里,她便看到顾老爷的遗书……罢了,一切都是天意。

不知站了多久,她才飞快地转过身走了出去。回到屋里,她将床底那只木箱子搬出来,将自己的东西放进去,其实也不见有多少东西,最多的,怕只是衣裳罢了。一转身,便见招娣正眼泪汪汪地望着自己:“小姐,您要走?!”

宝龄手上一顿,她记得招娣一开始对她是又惧又怕,到后来慢慢地与她相处得自然,会为她担忧,真正关心她,算起来,招娣这丫头,竟是陪伴她最多的一个人。

她走过去,第一次主动拉住招娣的手:“再帮我梳一次头吧,招娣。”

招娣含着泪点点头。宝龄坐在梳妆台前,安静地从镜子里看着招娣将她的头发挽起,拿着桃木梳子小心翼翼地梳着,一下、两下,招娣的泪也跟着一滴两滴地落在她发间,边梳着,手便在颤抖,不知是不是拉扯到了她的发根,她眼眶亦是微微红了。

下一秒,她的目光落在那面陈旧的铜镜上,铜镜背面“宝贵双全”四个字泛着淡淡的岁月侵蚀的痕迹。

顾老爷遗书中说,这是陶晓晴留给顾大小姐唯一的一样东西,希望她能保管好。

她伸出手,却停顿在中途,陡然间释怀一笑,拿起那面铜镜递给招娣:“送了你,也算留个纪念。”

“那怎么成?”招娣惶恐,“那是……夫人留给小姐的。”

招娣大约不知该如何称呼那位已故的大小姐生母,想了想才用了“夫人”两字。

“人都不在了,留下东西又能如何。”

往事俱休矣。遗物——只是对生前拥有之人的一种凭吊罢了。既然她已经决定抛开,又何必留下。

她走出院子,一袭浅紫袍子的少年正站在树下。她脚步稍稍一顿,看了他一会,片刻,道:“我以为你走了。”

邵九抿嘴一笑,并未说话,只是与她并肩前行。两人安静地走着,并未说好,方向却出奇地默契,良久,邵九低笑一声:“这么正大光明地走在这里,还是头一回。”

宝龄一怔,才想起他上一次出现在顾府时,是为了玉面虎。

往事仿佛一时间涌入心底,她恍惚地眯了眯眼,才笑道:“以后,恐怕也没这个机会了,因为,明日,我也要走了。”

倘若他此刻已经走了,她不确定自己是否会去向他道别,然这一瞬,她还是说了出来。她明白心底某些感觉或许一辈子都理不清,那么就顺其自然,想说的,便说了。只不过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该分别的,终究要分别。

他与她,那些短暂的交集,那些藏在她心中的回忆,那心间曾有过的涟漪,随着顾府的破败、她的离开,也终是要结束了吧?

邵九只是点点头:“嗯。”

没有惊讶,没有问她要去哪,没有问她的打算,仿佛早就知道一般。宝龄细细地凝睇他,在他眼中看不到任何不妥的神情,她心头微微异样,终是有些失落,但很快,那丝异样便被她压下,她仰起下颌,露出一个坦然的笑容:“那么——再见了,邵九!”

邵九微微一笑:“再见。”

她转过身,顿了顿,随即,步伐坚定地往回走去。

邵九没有动,只是望着她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他才慢慢地走出去,当夜幕很快地笼罩了顾府时,却又从墙的那一头悄无声息地跃下,在落下的那一刻,他手轻唔腰间,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随即犹如猫一般隐入夜色中。

拂晓园里,宝龄整理好最后一件东西,微微吐了一口气,才将一只钱袋牢牢地系在腰间。

钱袋里是一些碎银和一张五千两十足兑现的银票,有了这张银票,她至少不用担心日后流落街头。

做完这一切,她躺在床上,本以为心里会有万千思绪,却不想,不知哪里传来一丝甜甜的淡淡的香薰味,那香味仿佛有些熟悉,她记得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的这几日,便已撤去了香台上的熏香,哪里来的香味?但来不及细想,她闭上眼便沉沉睡了过去。

待宝龄呼吸渐渐平稳,一个身影才闪身进门,漆黑的眼眸在夜色中幽沉深邃。

正是邵九。

他目光落在屋子里那空无一物的梳妆台上,眸中闪过一丝差异,紧接着,他将屋子里所有的衣柜、抽屉都细细查看了一遍,最后才蹲下身,打开宝龄放在床边的箱子,他没有一件件地拿出来,只是用手摸索了一下,遇到与衣裳布料不同质地的东西,才会稍稍确认一下……片刻之后,一切归于原位,与他进门之前丝毫不差。

没有。没有那样东西。

当他确定了这间屋子再也没有一处遗漏时,才掩上门,朝外走去。

他不确定心中的猜测是否准确,但除此之外,他想不到那样东西还能藏在哪里。他一开始产生怀疑早在几个月前,但彼时大局未定,无法抽身,就算拿到了东西也是徒劳。而几个月前的顾府,亦与此刻不同。他虽依旧可以来去自如,但毕竟人多眼杂,要在没有人发现的请胯下夜探整个顾府找出一样没有头绪的东西,太过劳师动众。

要在一栋院子里找到一样东西,是住满了人的院子比较简单,还是没有人的空院比较简单?自然是后者。他不介意冒险,但那是在没有其他办法的情况之下,倘若静观其变便能找到最好时机,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他从来便不是一个冲动的人。

而此时,便是最好的时机,因为顾府如今一片凋零,甚至连看守的下人都已遣散;亦或许是最关键的时机,因为,明日,她便要离开。

她会离开,他早已猜到,这倒并不是因为他能看穿她内心所想,而是因为她知道她最大的那个秘密,她并不属于这里。

顾府对她来说,纵然有再多的怀念再多的感情,但那也只是对人,当一切真相大白,原来珍惜的情感变得肮脏之后,一地凄凉,只剩空落落的一栋宅子。对一栋本就不属于她的宅子,又何须留恋?她迟早都会离开。

只是他未想到,这一次,与之前不温不火的处事风格不同,她近乎雷厉风行。清查账目、遣散下人、交代管家、整理行李几乎在一天一夜之间全部完成。

那么,她会选择带着那样东西离开,还是将它当做一样无关紧要的东西留在顾府?他无法猜到。万一她带着东西离开,之后要想找回来,便困难许多,所以,他不得不选择了这次夜访。

没有把握的事,除非迫在眉梢,否则他不会去做,在这之前,就在几个时辰之前,他曾到过拂晓园。一来,他想要确定,是否真有那么一样东西,而之所以未选择前几日来做这件事,是因为不确定她在屋子里的状况;所以,二来、他也想看一看她究竟在做什么。

虽然只是站在门口,虽然只是淡淡地一瞥,却已足够他确定,那东西的确就放在她的梳妆台上。

然而只过了几个时辰,竟不见了。

顾府零零总总十重院落、四十八间厢房,包括柴房、浣衣房与后园,他都一一仔细地找过,结果是——她明日带走的箱子里没有,顾府其他地方也没有。

他停下脚步,陷入沉思,忽然微微一笑:还有一个地方,他并没有找过啊。

他重新折返拂晓园,推开门,屋里的少女如之前一样,正在沉睡中。他走到她床前,微微弯下身,缓缓地掀开她的被褥,动作轻柔得犹如拂落肩头的一片花瓣,又如晚归的少年,怕惊醒睡梦中的情人。

他修长的十指轻轻地自她身上的每一寸拂过,她的肌肤带着一丝柔软的芬芳,触手处是微热的体温,他的眼眸在黑暗中温柔而莫测,直到最后一刻,他沉静的眼底才流露出一丝困惑:还是……没有。

不是带走,亦不是留下,那样东西,竟是凭空地消失了。

邵九在宝龄窗前站了许久,他并不担心有人看见,亦不担心她突然醒来。那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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