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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婳幸福便好。她这么一想,淡淡地笑了。
“若我没看错,你是在笑。”忽地,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宝龄一惊,抬起头便看到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他此刻已换下那身戎装,一身天青色的袍子,手中拿着两杯酒,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居然是阮文臣。
“吓了我一跳,”只不过一瞬,她便平静下来,故作轻松地道,“原来是大表哥。”
这个人,走路没有声音的么?而且,他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阮文臣看了她一会儿,递过一杯酒:“宝龄表妹,我们也许多年未见了,我敬你一杯。”
许多年么?他自然不会知道,她其实不过是第一次看到他,她接过酒杯,一入口,便有一丝辛辣在舌尖蔓延开来,不觉皱了皱眉,脱口道:“什么酒?”
“很苦么?”阮文臣笑笑。“不会啊,这是为了女眷特制的葡萄酒,应该很甜才对,还是——”他眯了眯眼,看住她,“表妹此刻心里太苦,所以,喝什么都是哭的?”
什么意思?宝龄一愣,直觉阮文臣话中有话,好像每一句都带着深意,她正要开口,屋内忽然传来一种歌声。
——月亮在我窗前荡漾,透进了爱的光茫。我 低头静静地想一想,猜不透你心肠……
歌声温婉低沉,一时间那喧闹的声音全都静止下来。
这歌……宝龄顾不得身旁的阮文臣,回过头,便朝屋内跑去。一路上,几个男人喝得醉醺醺地走来。
“看到了么,刚才拿唱歌的,便是近来乾乐门最红的歌女白玉兰。”
“那就是白玉兰?怪不得,啧啧啧,那嗓子,那小身段……乾乐门新开不久,没想到竟有这样的角色,改日我倒要去瞧瞧。”
“瞧也没用,朱旅长,你就别动那份心思了,你的那些花篮再大、首饰再名贵,哪里比得过元帅?”
“你是谁……”
头先一人在那朱旅长的耳边不知细细碎碎地说了句什么,那朱旅长暧昧地笑起来:“原来如此,元帅自从有了三姨太可没再……没想到……嘿嘿嘿嘿……”
白玉兰?宝龄脚下微顿,与她心里想的不一样。
她朝屋里望去,那些巨大的水晶灯不知何时都熄灭了,只余台上有些朦胧的灯光,那唱歌的女子安静地站在中央,一袭墨绿色的旗袍,低吟浅唱,面容沉浸在暗中,却是看不清。
那身影,那声音,分明便是筱桂仙,还有这首歌,叫《月光小夜曲》,是她从前教着筱桂仙唱的玩的,这个时空又怎么会有第三个 知道?
可是,为什么是白玉兰?
她正想走进去看个清楚,忽然身边擦身而过几个家丁,细碎的话语传来。
“三夫人叫咱们快去找四公子!”
“四公子不是在屋里么?”
“怕是喝多了,刚才灯一灭,一转眼就不见了,也不知去了哪,屋里那么多人等着呢。”
阮素臣……不见了?
壹佰拾陆、情动
只不过一瞬,宝龄便转过身,朝前厅走去。
阮素臣不见了,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这里是阮府的别院,很快便会有人找到他。
当她走进屋时,正巧看到台上的歌女走下台去,留给她一个背影,她连忙拖了个家丁来问:“那位……白玉兰小姐去哪了?”
那家丁愣了愣,才指着长廊尽头一处厢房道:“白玉兰姑娘应是去换装了吧。”
宝龄扭头望去,那间厢房里走出几个浓妆艳抹、穿着舞服的女子,正朝大厅中走去,那间厢房应该是今日临时给那些表演的人换装的地方。
她脚下一顿,便飞快地朝那间屋子走去,门微微掩着,她正要推门,忽地听到里头有人说话。
“你刚才的歌叫什么名?”
嗓音醇厚,宝龄蓦地一惊,竟是阮大帅的声音,她退后一步,刚想离开,却听到一个女人轻柔的声音道:“大帅可看见窗外的月光?这首歌,就叫《月光小夜曲》。”
这个声音……宝龄心里一动,如果刚才她还不肯定,那么此刻,她已经能够确定,这屋里的人,便是——筱桂仙。
可是,筱桂仙怎么变作了白玉兰,又怎么会……和阮大帅在一起?
“月皎疑非夜,林疏似更秋……好一首月光小夜曲。”男子的声音含着笑意,“这苏州行馆初建时,子午楼曾有月满西楼的美誉,不知白小姐可否赏光随本帅共赏明月?”
宝龄心一沉,只听吱嘎一声,她飞快地躲到门外那姝参天大树后。接着,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待那脚步声渐渐走远,她才探出头望去。
一男一女两个身影已走得很远,男子高大威猛,那身宝蓝色的戎装那么醒目,而女子一身墨绿的旗袍,肩上的白色流苏披肩随风摇曳,宛若一株风中的白玉兰。
其实在听到那首小夜曲时,宝龄便已猜到了白玉兰是谁,而适才屋里那说话声,亦分明是筱桂仙的,只是那声音分明是宝龄听过许多回的,但那语调却是那么陌生。
那是一种绸缎般低婉、柔滑的声音,与筱桂仙平日说话时那种清亮不同,虽然隔着一扇门,但宝龄听到那种声音,亦觉得心头痒痒的,好像……宝龄皱了皱眉,好像……是另一个人在用筱桂仙的嗓子说话。
刚才那朱旅长的画陡然间掠过宝龄的脑海。
——你的那些花篮再大、首饰再名贵,比得过大帅的么?
——原来如此,元帅自从有了三姨太可没再……没想到……
一个荒谬的念头叫宝龄陡然一怔,难道筱桂仙与阮大帅之间……忽地,身下传来轻微的响动,宝龄一惊,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树下,面容清俊的男子蜷缩着斜斜地靠着,那袭鲜红的衣裳清晰而醒目。
“阮素臣!”宝龄脱口低呼。
阮素臣怎么会在这里?
他斜斜地靠着,侧脸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微光,远山一般的眉微微凝结,双目紧闭,睫毛在微风下颤动着,好像……睡着了。
“你……醒醒!”宝龄蹲下身,摇他的身子,“你怎么会在这儿?”
被她摇动的人眉心微微一蹙,神情有一丝痛苦。
难道是喝醉了?
宝龄想起那些家丁正在寻他,朝四下看了看,正要站起来,不想手却被他一把拉住:“别走……”
“你……”宝龄一惊,想要扳开他的手,却没想到那手竟抓得那么紧,仿佛像是要将她生生地撕裂。
“别走……不要走……”
“阮素臣,你清醒一点!”
“别走……别离开我……”苍白的容颜呈现一种迷乱的神情,“别离开我……宝龄……”
轻轻地一拖,宝龄一个不留神,竟整个倒在一个怀抱中。
淡淡的墨香夹杂在浓郁的酒气,充斥着鼻间,心蓦地一悸,宝龄猛地想要站起来,他刚才说什么?他……心头无数种情绪蔓延开来,她呆呆地站着,直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你确定看见四公子往这里来了?”男子的声音带着一丝清冷的傲然。
“是,小的亲眼看见。”
“去找。”
这个声音宝龄记得,是——阮文臣。
今日是与阮素臣与宝婳的大婚之日,若是给人看见她与阮素臣……她忽然想起阮文臣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语与奇怪的眼神,心头忽然升起一丝不安的感觉,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忽地不知哪里来的力道将她整个拉起来,突然而至的状况使她禁不住身子一僵,扭头便看到一双深邃幽沉的眼睛。
修长的手指飞快地从唇边掠过:“嘘,不想多事,跟我来。”
“是你……”宝龄张了张嘴,没有再多言,跟着他飞快地回到那件更衣室,关上门。
淡淡的月光透着薄薄的窗纱照进来,少年的眉目宛若镀上了一层似有若无的光晕,像是夜色中绽开的一朵白莲,眼底含着温柔的笑意。
宝龄凝睇他,缓缓地吐出刚才来不及说出的那两个字:“邵九。”
邵九微微一笑,目光落在窗外,透过薄薄的窗纱望去,片刻间,树下已来了一大群人,当先一个,便是阮文臣。
阮文臣走到树下,眉心微微一动:“扶四公子回房,告诉老爷与三夫人,四公子喝醉了,要休息。”
几个家丁应了声,将阮素臣扶起来,匆匆朝树林外走去。
宝龄刚刚舒了一口气,想要走出去,手却被人拉住,邵九微一摇头,宝龄再次望去,阮文臣居然并没有走,只是,安静地站着,目光却流闪不定。不知站了多久,他的目光像是落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那棵树下,有另一抹绯红的衣角。
阮文臣的唇边忽地泛起一丝奇怪的笑意,目光缓缓望向宝龄所在的那间屋子。
虽然明知他此刻还看不见他们,但当触及他的目光时,宝龄还不是不觉一紧,望向邵九。少年夜色版漆黑的双眸如烟雾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