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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扬州的时候,正是中午,因为赶路,也没有时间在扬州玩,中午时分,我们两人在路边吃着饭。路途漫漫,银子有限,也不能吃得太奢侈了。所以我们都是随便买了些什么东西就在路上吃,我倒也吃得惯。
对面便是大运河,之间来往的船只时时驶过,船上或者载人,或者载货,也很是热闹。近处的杨柳之下,渡口之上,还有一些人,正在那儿登船,一个女子哭哭啼啼,对着一个男子,男子的脸上也甚为悲戚;另外几个,好像是朋友之间互相送别,却只是互相低着头,默默说话。看到这光景,想起书上所说的所谓“送君南浦,伤如之何”,不禁摇头感叹这句话还真是形容的很好。
正在胡思乱想之时,忽听得一声长吟:“‘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唉,不外如是,不外如是啊!”
我跟仁轩对望一眼,心道这穷酸书生又来了。这酸书生,从我们过了金陵那日起,就在路上碰见了他,那时他骑了匹白马,在路上很是显眼。仁轩低声告诉我说,这马叫“照夜狮子头”,是蒙古的良种,莫说是在白天,便是在夜里,这马的毛发见了月光,亦是浑身发亮,宛如夜明珠一般,是以叫“照夜狮子头”,很是珍稀,只是不知为何这书生竟然骑了这样一匹贵马。
这样想着,对面那个骑马的书生又朝我们这边走来。这书生二十岁出头,面如冠玉,生的也是极好。因我们这几天总是时不时的碰见他,在路上或前或后的遇着,一回生二回熟,见了面就要点头示意,却从未说过话。他打扮的书生模样,头戴一顶书生冠,背后斜背着个包,马上搭着剑和一管箫,仁轩对我说,这少年出身不凡,看打扮和气度有一股贵气。
我们看着他又走过来,都点点头。他也微笑着,向我们点一点头,然后下了马,居然就坐在我们身边。
这个地方正是一个路边茶棚,我和仁轩是叫了几碗水,然后撒上自家从青鸾山带过来的茶叶,又拿出买的干粮来吃的。此时滚烫的热水已经将茶叶泡开,空气中立即弥漫开来一股清香四溢的茶味。
他也坐在我们身边的一处座位上,却从马身上解下一个水袋,打开塞子,仰头喝了几口,忽然摇头叹道:“唉,酒困路长惟欲睡,日高人渴漫思茶。别人喝茶,自家却只能喝水,可怜哪,可怜!”
我跟仁轩对望一眼,心想这人倒怪,依他的意思,明明是想喝我们的茶,但却偏偏不开口直说,反而要掉几句书袋,自叹可怜,当真是穷酸之极。
于是仁轩开口道:“这位仁兄,若是口渴,不妨到这儿来几杯茶吧。”
那书生转过脸来看我们,我们给他台阶下,他当然乐得却之不恭了,当下便坐到我们这一桌上来:“如此,容小生冒犯了。”
他将那茶杯拿起来,却不喝,只凑到嘴前一闻,便点头笑道:“这是明前的龙井茶,二位仁兄,口福不浅哪!”
我奇道:“龙井茶还有什么明前明后的么?”这确实是龙井茶,还是春天的时候从杭州进贡来的,我没怎么喝,是以这一次出宫,小衡特地塞到我的包袱里,被我和仁轩发现了。
“当然,茶都分不同的。像这龙井,若是产地,便有西湖、钱塘、越州三地之分;若是按采收时令,则又有明前和雨前等等不同分法。”
“我这是西湖的。”我说。
他微微一笑,道:“西湖龙井也有不同,有狮、龙、云、虎、梅五种之分,像小兄弟这杯,是五种之中最为上的狮字龙井了。”
我和仁轩对望一眼,都有些惊奇,不想这书生竟还对这个了解这么多,我们是完全不知道的。我越发来了兴趣,我原以为龙井都是一样的,从来不知这其中竟还有这许多的道理。当真是开了眼了。
“那……那个什么明前,什么雨后的又是什么意思?”我问道。
“所谓明前,当然是指清明之前,所采茶叶,皆是初发嫩芽,色泽新绿,香味清淡悠远;雨前便是谷雨之前了,此时经过一番生长,茶树已生新叶,味苦,比之明前之嫩芽略有不如,但仍不失为好茶。所谓‘明前是珍品,雨前是上品’,大致上说的便是这个区分了。”
我一副了然的神色,佩服地道:“这位大哥……这位兄台远见卓识,见闻广博,当真令小弟茅塞顿开,大开眼界啊。”
书生只是微笑摆手道:“哪里哪里,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不得台面的。”他说着,饮一杯茶,又久久回味起来,曼声吟道:“诗写梅花月,茶煎谷雨春。”
他放下茶杯,又抬头问道:“在下与二位倒真是有缘,几次碰见,同路而行。只是不知二位是要去哪儿?”
我说道:“我们要往南诏去,敢问公子意欲何往?”
我刚说完,仁轩就在我身后扯了扯我,示意我不要说真话,但我已经说了出来,为时已晚。但他也太过小心了。
不想那书生却“哈哈”一笑,说:“正是巧上加巧,在下也要去南诏。”
我们都是十分惊喜,没想到这么远的地方还有人同路。
段容谦又问:“敢问二位兄台高姓大名?”
仁轩说:“在下常仁轩,这是我小弟,常安,我们都是金陵人氏。”
我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段容谦看看我,呵呵一笑:“在下姓段,名随,字容谦。却是南诏人氏。此番回南是回家了。”段氏是南诏大理国的国姓,大理国全城不知多少姓段的,这倒也不足为奇。
我们又说了一回话。这时候,旁边不远处又来了几个送行的人,那船已经靠岸,送行的人中几个女子已经哭得两眼抹泪,哀哀戚戚,看着甚是不忍。那年轻的公子,见佳人为他哭泣,虽然强颜欢笑,但是还是难免黯然之色。
我们看了一会儿,彼此对望一眼,颇感唏嘘,段容谦望着那些人又开始吟道:“天涯流落思无穷,即相逢,却匆匆!携手佳人,和泪折残红!古来离别皆是如此,令分别之人伤心,便是我们这些人看了也要感叹啊!”
他说的那些诗词句子,我之前有些还从书上见过,有些则完全没有听过,但是听他一一道来,配上这景,却觉得分外动人。
我点头,也叹道:“但正所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我就不喜欢送别的时候哭哭啼啼的,你看那几个男子,就没有像那位姑娘一样,那位公子也没有跟她抱在一团哭天抢地的。”我说了这一句,竟然也引用了几个诗句,仁轩当即就有些惊讶地看着我。我瞧了瞧他,想要得意的笑笑,随即又忍住,心道:姐不说,你就真当姐不会么?这叫真人不露相。
段容谦看我一眼,笑道:“小兄弟说错了,你看那位公子,这会儿在做什么?”
他说着遥遥一指,我们远远看去,只见那位年轻公子居然回身,飞快的用袖子在脸上抹了几把,显然是也滚落了几滴泪珠。
段容谦见我面有窘色,于是哈哈笑道:“早知他日分别时,莫笑今人泪沾襟。小兄弟,话莫说的太早了。”
仁轩忽然道:“看这人的样子,像是也是要往南去。”
段容谦这才不看我,又望着远处点头道:“估计不外乎杭州,嘉兴之类,但若是走水路,则还不如陆路顺当一些。”
我忽然想起来,就问道:“段公子,我们两个虽然要去南诏,但是实在不知道路,这几天都是问过来的。你知不知道怎么走?”
段容谦说:“那是自然,南诏是我家乡,我正是要返家一趟,自是熟悉路途。怪不得我看你们两个有时候走这条路,有时候又拐到那条路,原来是不认得路。”
我当即大喜,说:“那你就带我们去南诏吧!那里很好玩吧?”
仁轩咳嗽了一声,然后从后面扯了扯我。段容谦看着我,眼中笑意正盛,哈哈笑着说:“当然可以,求之不得!南诏之美天下皆知,大理号称人间仙境,苍山洱海,千寻玉塔,蝴蝶清泉,都是天下闻名的!”
我好奇地问:“苍山洱海?还有那个什么塔,什么泉都是大理的么?”
段容谦有点吃惊的看着我:“你竟不知大理?那你去南诏干什么呢?大理是南诏国都啊。”
我脸一红,“哦”了一声,段容谦又笑嘻嘻地看着我:“没关系,等到了大理,我领着你逛!”
我于是又兴奋起来。仁轩这时候方才说:“那多麻烦公子了,我这小弟说话莽撞,多有冲撞,还望公子见谅。”
段容谦笑着,摆摆手:“常兄弟,你就别再瞒了,面前明明是个女子,何来小弟之说?”
我吃惊地看着他:“你竟然看出来了?”
他笑笑:“我第一眼见你就知道了。”
我不禁又是大为惊奇,我扮成男装寻常人很难看出来,都以为是个少年。像阿莫那样的人一样,每次都认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