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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旁边一直有几个侍女在伺候着,然后过了不一会儿,果然见阿莫进来 ,他只摸了摸我的额头,并没有像先前几个那么吃惊,然后转身就走,边走边说:“你们几个好生伺候着,千万留心,将炉火烧起来……你,快去拿这个牌子,去请岑先生来,就说是爷请的……”
“是!莫大哥,要请爷来么?”
“……那是自然!我这就去那边!”
阿莫的声音又消失在屏风那边。
我神智都不清楚了,只能听见说话声。又不知过了多久,跟前的几个侍女忽然一齐恭声道:“岑先生……”
“先生快给看看,是不是热症,还是……”
“你莫多嘴,先生自有分辨。”
我感觉一只遒劲的老手摸上我的手腕,然后平稳地量起我的脉搏来。
是岑大夫来了,他每次号脉都很慢,似乎要想很长时间。
我就好像睡着了一样,只是身上难受得紧。
正在号脉,就有听见好几个侍女忽然一齐又恭声道:“爷您来了!”
李承汜不答,我感觉他走到我跟前了,却再没有动静。
车厢里什么其他的声音都没有,只听到我浓重的呼吸声,还有炉火燃烧木炭的声音。
那只老手从我的手腕上拿开了,我这才听到李承汜恭声问道:“先生,怎么样?”
只听先生平静地道:“你是不是让她出去吹风了?”
李承汜顿了顿:“是……她是出去过……”
他还没答完,岑先生就力气道:“胡闹!老朽明明说过,她身子本弱,又曾中过苗家奇毒,元气本来就不足!”他喘了喘气,又续道:“上次给她号脉时,明明嘱咐你,千万不能受寒!你怎的还能让她再出去?这几日,这冀州的风刀刮一样冷,这不是雪上加霜么!”
李承汜犹豫着道:“我……”
岑先生又道:“阿汜,老朽知你平日一向谨慎,对她也甚为上心,可千万不能在这当口儿马虎大意!你自己的病不当回事儿,老朽是不管,可你不能连累了人家大好女娃娃……”
李承汜恭声道:“是,弟子知错了……先生,长安她……是热症吧?”
岑先生顿了会儿,话里有话,冷笑道:“不是热症,你以为是什么?”
李承汜没有答话。
我听到岑先生起身的声音,然后走远了。他忽然道:“阿汜,你出来,我与你说。”
李承汜应该是站起来到外面去了,他们说的话都是悄悄地,我在这里当然听不见。我暗自把头一转,身子动了动,心中五味杂陈。
我跟李承汜从十九死了之后,没怎么说过话。经常是他提一个什么,我就无言地遵守。我记得从前的时候,他说一个什么事,我就要反抗到底;我说一个什么事,他也要处处对着来:我们怎么都不对板。可是现在,那种脾气早就烟消云散了。才仅仅过了一年,我们仿佛都沉默了不少。
过去毕竟是过去,是永远回不去的。我也怀念那段吵吵闹闹的日子,那些日子里虽然他老是惹我生气,但是我还一无反顾地爱他。虽然我不知道那时的他有几分真,几分假,但我那时候付出了自己的真心,便不后悔。
现在,我不敢再谈“爱”“喜欢”这样的字了。我们肯定是永远不可能了。我对他,不能爱,不敢爱,但是恨——那种强烈的情感是恨么?我自己也说不清。至于他,我现在根本没有力气,也没有勇气,更没有道理再去想他对我,是什么心意。
那根本毫无意义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连更两章,衔接比较紧密。过了这两章,就到了本卷最为紧张关键的一个地方了,虐心情节总算可以就此过去,因为这第四卷马上也就要完了。之前就说过第四卷很短,其实原本可以和第三卷合在一处,但是第四卷是大虐的一卷,而且内容比较独立,后来思考,还是独立成一卷比较好。
尾声卷也不会很长,就是一个尾声,几章而已。
、冀州苦寒行【2】
第二天我醒来,烧已经退下来了。整个人却就像被包成了粽子一样,团团裹裹地躺在床上。
火炉里,寂寞的木炭一点点地燃烧着。有一个人在床边,头正枕在我的腿边,浓眉深锁,面容上满满是倦意,此刻睡得正好。
我在那儿久久地望着李承汜。此刻安静,多么好。
就在前几天,因为十九,我还跟他吵得面红耳赤,几乎撕破脸。现在他却又变得这样安静,就像个孩子一样,睡在我的身边,还微微皱着眉。
他看起来怎么这样累。我想一定是我这两天闹的,他昨晚上定然没有睡好。
他为什么会这样子,虽然要奉命押解我回京,可是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没有办法再去想这件事。我也不可能再去问他。我动不动还是会发怒,跟从前那样。从前我还是公主的时候那样。那时候,其实我很少跟他大发这样的脾气,像个疯子一样。可是如今沧海桑田,我不再是公主,他却成了将军。可是我却要控制不住地将自己最凶蛮的一面给他看。
我不想要他这样子好心。我猜不起那样的想法。可是如今他却这么安静地睡在我的旁边,我竟然不想动弹。
真希望这一刻就是天荒地老了。
真希望那些噩梦一般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但是外面的时间还在不停地走,马车还在不停地走,我们都在不停地走。
那么多不可逾越了,还怎么回得去?那么多错误都犯了,还怎么再能原谅?
正是清晨,屏风那边传过来侍女倒水洗漱的声音,水声哗哗的响。墙上窗口,挂下来的厚厚的帘布挡住了严寒,可是缝隙间却透出明亮的光。
空气中飘着一股新鲜的味道,说不上来是什么。也不那么冷了,整个世界都仿佛很安静。
忽听得外面侍女小声道:“雪停了?”
“恩。下了一夜——冀州的雪可下得真早……”
“早什么?都十一月了,在我们那边,河上的冰都可以走人走马了……”
“你小点声!爷和那位都在里面呢……莫吵醒了!”
下雪了?
我想起了金陵今年的雪,那么薄薄的一层,又小,来得又快,去得也快,但是却叫我这个从小到大从未见过雪的人开了眼。
可是这里是冀州,这是北国的雪。
李承汜家乡的雪。
我转头望一眼那窗口,这帘布缝隙外面透过来的光这样亮,果然便是那雪光映的了。于是动一动身子,便想要去揭起来那帘布看看。
不想身子一动,李承汜却醒了。他很快地支起身子,一手扶着床,望着我道:“你醒了?”
我瞧着他,点了点头,并不想同他多说话。看他那表情也有些不自在,大概刚刚不久前刚跟我大闹过,所以突然两个人都平静起来,共处一室,有些不知所措。自己刚刚坐起来,他又皱眉道:“你要做什么?”
我一开口,想说“我想看看外面”,但是喉咙火辣辣地痛,嗓子沙哑,什么也说不上来。
李承汜见我这个样子,便对外面喊侍女过来倒水,然后道:“你刚退烧,嗓子痛很正常。莫多说话了。”
侍女倒上水,他又接过杯子来,一边说:“不太烫,快些喝了。”然后就自己端过来给我。我默默地喝了。
李承汜看看我没什么事,便站起身来,走到我床头伸手摸了摸额头,我软软地躺在床上,根本没有力气动。要是我没有昨天那么一病,这会儿并不怎么不想看见他,正在气头上,肯定就会躲了开去。但是现在连动的想法都懒怠了。
他摸了一下,自言自语道:“应该是没事了。”
说着,便放开手,道:“早饭做的什么?”他问那侍女。
“按岑先生吩咐,只做了些粥。”
李承汜点点头,道:“就送到这儿来吃吧。”
“是,”侍女答应着,抬头试探着问李承汜:“爷也一块儿进来这里吃么?”
李承汜犹豫了一下,忽然又看看我,我望了他一会儿,转头只看着那白亮的窗外不说话。他见我没什么反对意见,突然有些愉快地道:“好。”
侍女们很快伺候我们两个梳洗过,然后又等着她们一一把案子和饭碗粥汤端进来。我在床上坐着,李承汜则在床边坐着。她们将那小案子放到了床上——这案子很小,是那种专门用来在床上吃饭用的,两边可以固定到床边——然后把我扶起来,半支着身子。
那边李承汜已经起身到我的床头小柜子里找什么东西,找了片刻,却翻出一本书来。
这书我好像从前见他读过。他老是喜欢读这样的东西,从前我跟着他念国子监的时候,见了那些白纸黑字就要头晕眼花,他却听得认真,还跟我讲得头头是道。可是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居然在我床边柜子里放了他的东西。这会儿随便抽出一本书来,就自顾自看起来。
看着侍女们伺候我们俩,感觉好像又回到了从前。我们两个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