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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面远远地看着,一面心里只觉得扑通扑通直跳,而此时,筐子里的霁儿还在睡梦中发出呓语,真是听了让人心惊。我忽然想到,万一孩子醒转,哭出声来,被燕军发现,那可如何是好?这样一想,更加冷汗直冒,只觉得心乱如麻。
正自思量,前面仁轩就回身向我们做了几个手势,暗示我们压低身子跟着他走。于是我们纷纷曲着身子,跟着仁轩,小心翼翼地从游廊下面穿过去,游廊的边上栽满了车前草,又长又高的草叶子刚好能遮住我们。几乎是半跪半爬的,我们就像过独木桥似的走过了这一小段,到了那边还有一段假山,不过燕军已经看不见我们了。
我们到了两座假山之间的地方,大家都放松一口气似的,彼此都吓得不轻。太婆已经吓得面色苍白,阿碧还好些,还知道去安慰老人,小衡就两眼都呆了,人还有点发抖。她还抱着装霁儿的筐子,我见她那个样子,有些不放心,于是只得把霁儿接过来。
一入手,就觉得筐子里一沉,能感到婴儿温热的体温透过筐子传过来,让人有些微的安心。但是这婴儿就是我们最大的危险,一个不小心就会露出马脚。我们几个人,面对的是不知千万的燕军,此刻他们遍布紫禁城,遍布金陵,甚至遍布整个江北一带,这可真是拿命在赌注,能闯出去就闯出去,闯不出去,就让仁轩带着霁儿飞走吧!
仁轩沉声道:“看这个光景,玄武门那儿肯定有燕军把守了,这个我们事先也考虑到,如果到了那儿问起来,就照我们事先商量好的说。”
众人都点了点头,仁轩目光移到我手中的筐子上,神色一滞,又道:“公主,你打开包袱看一下,霁儿睡得如何,待会儿千万不可以让孩子哭出声来,要那样的话……”
“绝对不会!”我赶紧打断他的话,那种情况我连想都不敢想,“绝对不会,他睡得正好……”我一面说,一面打开筐子里的第一层包袱。下面的孩子,小脸红扑扑的,正闭着双眼,做着他的甜梦,小肚子微微地起伏。
这小小的生命,哪里晓得外面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呢!
我们再不停留,加紧赶路,为了不碰燕军,于是只得挑了些偏僻的路走,好在居然真的没有再碰见燕军。
但是看到玄武门那个高大的门楼的时候,我们还是心里一沉。
不管怎样,这个坎还是要过的。
玄武门是后宫最大的门,其高度足可以与前朝的午门以及最高大的正阳门相媲美,气派雄伟,恢弘壮观。此刻远远地站在它的跟前,望着宫门前守卫森严的燕军,望着他们那陌生的装束,再往上去,门楼上还有一队又一队的燕军在放哨站岗。那“玄武门”三个大字上,斜插着一杆黑色燕国军旗,迎风招展,煞是醒目。
玄武门的守卫我们料想到了,但是有这么多的人却是没有想到的。
但是事已至此,也只好硬着头皮硬闯了。仁轩朝我们点点头,于是阿碧第一个走在前头,小衡扶着扮成老嬷嬷的太婆紧随其后,我抱着装着霁儿的篮框跟在后面,仁轩则在最后一个。这是我们事先商量好的。
我连大气都不敢出,只是低头看着脚下,感觉怀中抱着的这一个筐子真是有千斤重。仁轩在后面跟着,却什么声音也没有,更让人心慌。而脚下所见,就只有铺地的青白方石,一块块躺在这里,不知几百年,斑驳不已,此刻却要看着几个胆大的人去豪赌自己的性命。
其实几个前朝旧奴才出宫逃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从先前的情形来看,燕军大约对于晋国遗留下来的宫中下人不会太过责难。但是最要紧的是我们还带了一个婴儿,这可是要命的事情。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小衡和太婆的脚步就停住了,我只顾着低头,险些撞到她们后面。然后就听到前方一个操着很浓的北方口音的人冷声问道:“什么人?”
那声音定然是守门的士兵了,只听得阿碧答道:“军爷,小的们都是旧朝的奴才,这不,国没了,咱们想着终于也不用给那些人当牛做马了,可是翻了身了,就赶紧的出了宫来,去奔自己家里人去啊!”
她声音平稳,丝毫听不出紧张之感,我心想,阿碧就是让人安心,总能让我感到佩服。
这里又听那士兵问道:“怎的现在才出来?”
我心中一紧张,正不知阿碧该如何回答这句,就听阿碧耐心答道:“这不是下大雨给耽搁的嘛!说起这雨,方才下得震天雷地的,真是吓死人,奴婢们都不敢出门,军爷你们日夜行军,自是不怕,可我们这些人,成日娇生惯养,哪里受得了这些呢?”
她语气听上去还颇有些娇媚,在如此关头还能做笑颜,真是机智得很,我就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守门的士兵“哼”了一声,说道:“你们女人,就是麻烦!”顿一顿,又问:“你们就这五个人?”
“是。”
“主子还在么?”
“军爷莫说了,一说就来气。这些主子们昨日就都走的走散的散了,哪里还管我们这些下人的死活?真是……”
“别废话了!没有就说没有嘛!”士兵不耐烦地打断阿碧的话说,阿碧连忙点头称是。
那士兵忽然往我们这边走来,我简直不敢看他,可是他看样子是要一个个地查看。
他看完了小衡,小衡也不敢看他,腿都直打哆嗦;他对太婆似乎没有多少兴趣,只瞟了几眼就完了,然后就过来看我。
我赶紧低下头去,不想一个声音却响在耳畔:“抬起头来。”
我心里砰砰直跳,一时之间方寸大乱,不知如何是好。那声音又再次响起:“你听到没有?我让你抬起头来,小太监!”
我两腿直打颤,慢慢抬起头来,两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就又低下头去。
只听得耳畔一声轻笑:“长得倒还清秀,就是太怂了点儿!”
我低着头,听他忽然又问道:“筐子里是什么?”
我睁大眼睛看着地面,不知道如何回答,手心里全都是汗,此刻那筐子中的体温好像忽然热了几分,直直地透过来,而我也仿佛竟能觉察到霁儿那一呼一吸的起伏。
“你难不成是哑巴么?我问你筐子里装的什么狗屁玩意儿?”士兵又不耐烦地问了一遍。
我正方寸大乱,听得阿碧的声音响起来:“军爷,您别跟他一般见识,小安子没见过世面,见了您先就吓破胆了。那筐子里不过是些吃的瓜果干粮,还有几两碎银子。”阿碧说着,竟然走过来,直接揭开筐子上盖得布给士兵看。
阿碧说着,又随手从那些散碎银子中挑了几个最大的,拣出来放在士兵手里,一面笑道:“小小银两,不成敬意,就当孝敬军爷您老人家吃酒了,您开开恩,就别为难我们这些下人了!”
士兵“恩”了一声,瞧着阿碧道:“你这小丫头倒灵巧,比这个小太监强得多了……”
阿碧随即娇笑道:“哎哟哟,您这说的哪里话!真是折杀奴婢了……”我从来都没有听阿碧说这样的话,心中吃了一惊。但那士兵随即哈哈一笑,然后就往前走去,一面说着:“也罢,看你们也没什么……”
我深呼一口气,心想总算过了这一关。
正当那士兵要往前走去,而我们都以为危险过去了的时候,我忽然听到怀中的筐子里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哭声,是霁儿!我顿时冷汗直冒,因为这个时候大家都不出声,所以这一声哭声就特别明显,每个人都听到了,当然也包括那士兵。
我心里咕咚一声,心想:今日我命休矣!
那士兵甚是警觉,已然察觉到,很快地转身,皱眉问道:“什么声音?”
大家都没了言语,静了几刻,阿碧突然又笑道:“小安子,你胆子也太小了点!居然吓哭了,真是丢人!”
那士兵听了她的话,又往我这儿看过来,我更加紧张,心中想这会儿我应该装哭才对,但是脸上哪里有泪?只顾着害怕了,哪里还哭得出来?这样想着,那士兵已经朝我这边走过来了,我焦急万分,脑子里一时之间更加没有分寸,不知道该做什么。忽然又感觉到手中接触到筐子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在踢,一定是霁儿又醒了!想到这里,不禁叫苦不迭。
眼看着那士兵去而复返,他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看,缓缓道:“吓哭了?哼,我看你这小太监多半有些猫腻!”他的目光顺着我的手往下看去,转移到筐子上看了一会儿,说道:“把那筐子打开,我亲自看看,不会真的有什么东西吧?”
我闭了闭眼,这个时候已经是万念俱灰的感觉了。如果他真的过来,亲自察看筐子,那他一定会发现藏在夹层里的婴儿,到时候我们就全都暴露了。这样想的时候,我听到身后仁轩身体微动了动,难不成他想先发制人?
士兵的手伸了过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