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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琇不欲与他争吵,可她越想越是委屈,忍不住悲从中来,倚着那株梨树,眼泪簌簌落下。
刘聪心知阿琇不喜明耀,便找了个理由将他打发回并州,明耀心中虽然不愿,却也不敢违背刘聪的命令。
惠帝既然复位,自有百官朝贺之仪,刘聪虽是外藩质子,也得以入宫朝贺。到了夜里他回到府中,听到东院里传来琴声叮咚,知是阿琇在房里练琴。他思虑再三,还是对阿琇如实说道:“今日宴席上我瞧见了献容,她已被复立为皇后,端坐在你父皇身边,应对举止都十分得体。”
阿琇倒颇平静,伸指在弦上轻抹,却是流水之音。
刘聪又道:“你的妹妹始平,也没有受到孙秀之事的株连,宫难那天她正好出城去了邑上,躲过了一劫。”
阿琇听到始平的消息,终是欢喜的,面上露出笑容。
刘聪瞥了她一眼,忽然问道:“你妹妹是不是与你有什么过节?”
阿琇怔了一瞬:“过节?她是不是与你说什么了,冲撞你了?”她顿时有些急切起来,心知始平的脾气不好,恐怕她会冲撞到刘聪。
刘聪望着她并不言语,脑海中却浮现出下午撞见始平的情景。
午后他刚入宫,便遇到了回宫休养的始平公主。她衣袂翩迁,身后侍从如云,手中都托着金壶、玉盆、锦帕、麾伞等物,俱是公主出行时所用,排场十分壮观。刘聪远远瞧见她过来,便恭然侍立在道旁相候,谁知始平经过之时,忽然在他面前停了下来。她浅浅一笑,面上似有一层浮光,她扬起了尖尖的下巴,声音亦很尖锐道:“这位就是新晋的匈奴右部都尉吧。”
刘聪拱手施礼:“臣见过公主。”
“我姊姊下嫁了你哥哥刘和,”始平漫不经心道:“如今她过得可好?”
刘聪一怔之下,随即反应过来她指的是兄长带回并州去的嫂嫂东海公主,这位嫂嫂在府中闹得可算是天翻地覆,既刁蛮又娇纵,事事都要压人一头,连嫡母呼延氏也被她气得头风病发作了好几次。可这些话他如何说的出口,只能答道:“嫂嫂在臣家中一切安好,公主勿要挂念。”
始平柳眉一竖,面上已是有了几分厉色:“我姊姊是堂堂正正的大晋嫡长公主,下嫁到你胡人家中,已是千万般委屈。你们若敢有半分怠慢我姊姊,我必将你全家千刀万剐处置。”
刘聪唯有诺诺答应,心里却是苦笑,心道你那位公主姐姐不找家里人麻烦便罢了,谁还敢怠慢了她去。
始平发作了刘聪一番后,却忽然想到自己的姊姊东海虽然嫁得人不如意,但好歹还在并州过得逍遥自在,哪像自己这么年轻就丧偶寡居,她越想便越有怨气,面上罩上了一层薄薄的怒意。她目光一转,却伸手让身旁的侍女离开,对刘聪说道:“你且慢走,我还有件事要交给你做。”
刘聪心里不耐至极,但面上仍做得足余:“你公主有何吩咐?”
始平侧首看他,仍旧傲慢说道:“你去帮我找个人出来,就算是搜遍洛阳城也要找到。”
“公主要找的是什么人?”
“一个女子。”始平顿了顿,描述道,“大概是十七八岁的年纪,样貌……样貌颇有几分姿色,是从宫里跑出去的。”
刘聪心里忽然咯噔一下,面上神色不改道:“还请公主告知这女子的名字,臣也好派人去找。”
“她叫……叫阿琇,是我宫里的一个小宫女而已,”始平脸上难掩一丝慌乱的神情,却咬牙道,“你要是抓到她,也不用问话,直接将她处死便是了。”
刘聪低头一想,再抬头时神色越发缓和,微笑道:“公主既然有命,臣当竭力去办。”
始平大是满意,又叮嘱道:“此事一定要办得小心,切切不可让成都王和吴王知道。”她提及成都王时,脸上闪过一丝惧意,似是颇为害怕。
刘聪微微一笑,早把她的神情都收在眼底。
……
这些话他却不会告诉阿琇,他瞧着阿琇望着自己的殷切目光,摇头道:“无事,她半句也没有提起过你,似乎与你很淡薄,我就是随口一问而已。”
阿琇面上流露出一丝伤感的神情:“始平从小失去了母亲,性子难免执拗一些,与我也有许多误会。”
刘聪不想再多提始平,他赚了话题说道:“但左婕妤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今日宫难后成都王命令清点宫人,她宫里人都在,却没有人瞧见她去了哪里。”
阿琇起初一惊,想了一瞬却恍然道:“纨素的智谋不在献容之下,她定然不会有事。”
刘聪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赞许,温和地瞧着她道:“不错,若她此时出现,别说羊皇后,就是齐王也不会放过她。我瞧着现在齐王给自己加了九锡,如今反而比成都王更占风头些。”
阿琇听到成都王三个字,更有几分留意,急问道:“齐王何德何能,怎么能够加九锡?”
“众王同时入京,人人都有拥立之功,自然要争个高下来。”刘聪叹道,“汝阴王司马馥毕竟是罪人司马伦之子,虽然罪不及诛,但一入京便被齐王夺了兵权,废为庶人监押起来。吴王司马邺到底年少,也没有独当一面的气势……”
“阿邺也回京了?”阿琇听到弟弟的名字,终有几分忧虑道:“他年纪太小,怎能和他们争在一处?”
“你始终把他当作孩子瞧,我看吴王虽现在还小,但鹰视虎步,将来不在这诸王之下。”刘聪对她微笑道:“如今朝中还是齐王和成都王更占优势些,吴王也没有什么危险。”他略顿了片刻,又道:“齐王这些日子又把已经久不问世事的先帝第二十五子召回了京,不知有何意图。”
阿琇微感诧异,先帝最小的儿子便是司马炽了,先帝去世时她这个名义上的二十五叔才只有六岁,上有诸位年长的兄长们争位,下有赵王、齐王一干王爷虎视眈眈,这位二十五叔干脆被送出宫去,一直在宫外藩邸长大,长刺他随同胞兄弟淮南王一起入宫,可淮南王却遭横死。于是豫章王司马炽又返回藩地,想不到如今他竟然又回京了。
“齐王到底是不是先帝所出,如今先帝诸子凋零,真要论起皇位继承,恐怕还是先帝所出的成都王最有可能。齐王此举也许是想给自己加点砝码抗衡成都王吧。”刘聪叹了口气,“你二十五叔一回京就成了齐王的座上宾了。”
“齐王这几日总找你去参宴?”阿琇忽然抬头望着他,目光中颇有几分关切。
刘聪听她言语关心,嘴角上挑一丝带了温度的笑容,“是,不只是我,还有各部的质子,都是齐王宴请的对象。”
阿琇面上有点发红,她想了一瞬,却担忧地皱眉道:“我听说淮南王死前,也常去齐王府中赴宴。”
“宴无好宴。”刘聪何等睿智,早已明白阿琇语中警示之意,笑道,“人心不足蛇吞象,昔日是赵王之心,如今该是齐王之心了。我明白你的心意,我不会涉足冒险的。”
他此话一出,阿琇便不说话了。她表情虽然镇定,但两颊却烧得通红,出卖了她心底的不平静。此时在灯下瞧她,眉色间锁着薄薄的温柔,双眸清澄而灵动,整个人都是说不出的清丽动人。唯有一双玉手搭在墨色的琴弦上,指若葱削,越发显出几分纤尘不染。
此时刘聪瞧见她神色缱绻,心中一荡,忍不住便想去握住她的柔荑。朝思暮想的佳人明明近在咫尺,灯下望去更是娇俏柔美。可刘聪心里虽然爱煞了她,却知二人尚未婚配,该是以礼相待。他极力地把持心智,只一瞬便坐直了身子,不动声色地化解了尴尬的氛围,转开话题说道:“齐王到底在京中布局多年,老成谋国,势力不可小觑,而成都王手有兵权,屡战屡胜,这两人若要相争,恐怕朝中又有一场大乱了。”
阿琇听他又说起国事,也平复了心情。她瞥了瞥刘聪,忽然断然道:“十六叔不会相争的。”
“哦?”刘聪似有不信地望向她,颌首道:“如今他是在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千古有谁能逃过明禄二字?更别说将到手的权力拱手相让出去。”
阿琇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却是斩钉截铁道:“我就是知道,十六叔是不会这样做的。”
刘聪若有所思地望着她,却见她双眸含笑,两人间似有一股微微的气流触及皮肤,在面上荡漾涟漪,他略有些克制地转过头去,却一眼瞥到她的绣床上似是放着一件青色的衣袍。他装作不经意地踱步过去,似是信手拿起了那件袍子,却见针脚极是细密,袖口一概用墨云线滚了柏叶图样,敲上去素净又淡雅。
阿琇见他仔细端详,慌忙过去便要抢走。刘聪轻轻一避便轻巧地转开身去,却把那衣袍披在身上,只见正好合身,端端便是为自己所做。他心下感动:“这些日子瞧你屋子夜里总亮着灯,就是在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