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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慌忙给她倒水,急道:“你这是怎么了?”
云英心中惶恐之至,再也忍不住,忽然伏在木槿怀中痛哭道:“姐姐,我怕。”
“别慌,别慌,”木槿心里一沉,拍着她的背道,“到底发生什么了?”
云英抽泣着将那日在翠缕屋外的事一五一十地讲给木槿听,哭道:“木槿姐姐,你说是不是那日我叫了一句凤花,就害了她的性命。”
木槿听到玉燕有孕之事,已极是惊惧。待听到门外与凤花那几句对答,心下便慌到了十分,却不愿再让云英害怕,便安慰道:“哪有这样的事,只是意外巧合罢了。”
云英睁大了眼:“木槿姐姐,我们要不要去告诉采人娘娘。”
“管好你的嘴,我们才能活下去。”木槿沉声道,“记住,不论发生什么,一个字都不要说出去。”
云英大大的眼里含着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的头轻轻靠在木槿肩上,如一只瑟瑟发抖的小兽。
木槿既然存了心事,再见到翠缕时便分外留神,却见翠缕依旧如常照顾阿琇,每日里尽心尽力服侍,并没露出半点端倪,她心中始终疑惑。这日里愉到廊下,却闻到一股极重的中药味,熬药的内侍小路子正小心翼翼地端着药盏滤药,木槿与小路子极是熟识的,便笑道:“这药味这样重,怕是苦得紧吧。”
小路子一抹头上的汗,说道:“可不是吗,这御医不知道开的什么药,味道实在难闻极了,我闻着都作呕,难为咱们娘娘一碗一碗的天天喝。”
木槿心中忽然滑过一个念头,她呆了一瞬,却对小路子道:“你笨手笨脚的,别把药洒了,我替你滤吧。”
小路子喜道:“好姐姐,那可亏了你了。”
木槿微微一笑,接过药盏便尽心尽力地滤了起来,小路子见她动作稳稳当当,心知比自己妥帖,便高高兴兴地跑了。
木槿滤好了药,小心翼翼地用银盏托了,便送到殿中去。她许久未曾入殿了,此时一进去便闻到一股极重的药味,而殿中光线极暗,四周都厚厚的帷幕遮住长窗,唯有殿中的卧榻上倚着一个瘦弱的女子,微微闭着双目,一脸病容,却正是阿琇。
“怎么是你来送药?”翠缕不知从何处出来,接过木槿手中的药碗,疑惑道。
木槿忙低下头:“小路子有些内急,让奴婢送药进来。”
翠缕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木槿悄悄地退出殿门,临出殿时,心里总存着几分不安,她悄悄抬起头,只见殿中陈设都蒙了一层古旧的赤红,仿佛是终年的古董之物,尽是灰尘浮在空中。
晚上木槿做完了差事,却转出门来自去了太医院,里面恰好只有一个年轻的太医当值,木槿有些局促地在门口轻声道:“哥哥,你在忙吗?”
那年轻的太医名叫郑子华,是木槿的同胞兄长,此时抬头见她,极是惊喜道:“木槿,怎么是你?”
木槿神情有些尴尬,她打量左右无人,悄悄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包递给郑子华,低声道:“哥哥,你帮我看看,这是什么?”
郑子华只嗅了一下,便道:“都是活血化淤的药,不过里面还有几味紫石英、零陵香和附子罢了。”
木槿睁大眼道:“这几味药有什么坏处吗?”
郑子华想了想,轻声道:“也没有什么坏处,可以活血化淤,对跌打损伤的伤势是有好处的。”
木槿凝神片刻,又问道:“若是给已经小产的病人服用呢?”
“那是断然不可的,小产之人身子本就虚弱,若是再用这些活血的猛虎之药,恐怕以后再难有孕。”郑子华顿时紧张起来,追问道:“这药是哪里来的?是给哪位小产的病人服用吗?”
木槿面色一沉:“这是咱们采人娘娘的药……”
郑子华舒了口气:“那是无妨的。采人娘娘受了那么重的外伤,用这药是对症的。”
可木槿神情愈发慎重,她皱了皱眉,却不再说话。
郑子华瞧见她这般神情,打趣道:“你何时这样深沉起来!竟活脱脱可以在晖华殿当半个主子了。”
木槿面上一红,轻声道:“你莫要打趣多。”
郑子华见她面色不好,以为她还有心事,便问道:“你在晖华殿还好么?”
“采人娘娘对我很好。”木槿迟疑道:“只是我总觉得这位娘娘出身有几分蹊跷,不真是靳大人的女儿,倒有几分……”她想了一瞬,却没有说完。
郑子华面色顿时凝重起来,缓缓道:“吴王殿下对我们兄妹有大恩,如今他在长安登基,我们要做他耳目,你切记不要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至于那位采人娘娘,你留神打听她的来历,务必万事小心。”
木槿听他说得甚重,便点了点头。
郑子华道:“你上次托我打听云英的父亲的事,我在帮你打听着,若是有了下落,就去告诉你。”
木槿“嗯”了一声,低声道:“云英夜夜啼哭,实在可怜。”
郑子华叹了口气,将手搭在她的肩上,温和道:“亡国之人,如浮萍一般,没了根基,只能到处流浪而已,你让她心下放宽些,虽然眼前不能相聚,终会有相见的一天。”
木槿缩了缩肩膀,轻轻道:“哥哥,多谢你了。”
郑子华一怔,笑道:“你我兄妹,还说什么谢字。”
翠缕跪在阿琇榻边,轻声道:“娘娘,该进药了。”
阿琇轻轻地“嗯”了一声,从被中伸出一只白得几乎透明的纤手。
翠缕见她气息不稳,一壁轻轻用银勺喂着药,一壁缓缓道:“娘娘,司徒夫人在外面候着,她想来看看您。”
阿琇叹了一声:“让她进来吧。”
翠缕服侍她喝完了药,便引着献容进来。献容坐在阿琇身边,瞧见她瘦骨嶙峋,几乎是皮包骨头一般,忍不住垂泪道:“早知今日,我断断不会送你入宫来。”
“司徒夫人的愿望不就是这样吗?”阿琇闭目沉声道:“朝堂之上,刘曜想与田密一搏,在宫内便需借我之手,与田妃抗衡。”
献容有一瞬的默然,却未否认,只轻声道:“你若都知晓,何不与我们知会一声,我们也好与你做些筹谋安排,不让你这样受苦。”
“我已经助你们削了田妃的封位,你们该高兴才是。”阿琇微微一笑,顺势转过身去,却是背对着献容,“我早说过,我进是为了二十五叔,不是为你们夫妻做棋子,这一次我们的恩怨了清,从此各走各路。”
献容有什么话想说,可到了嘴边,却终是咽了回去,只道:“你对我总是有许多误会,那也就罢了。可陛下是一片真心待你的,这些日子他怕是也不好过。你若能解开心结,与他好好相处,岂不是好事?”
“司徒夫人能与仇人举案齐眉,我却做不到。”阿琇话语中不无讥讽。
献容瞬时脸色惨白,半晌方道:“你好好保重身体,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人传话告诉我。”她见阿琇始终没有转过身来,便欲起身离开。
谁知她刚走到门口,却听到阿琇清冷的声音道:“姊姊,你知道世上最快乐又最痛苦的事是什么?”
“是什么?”献容茫然地转过身,却见阿琇伏在床沿正眨也不延地看着自己,她乌黑的长发垂在胸前,脸色若琉璃,眸色似蜜蜡,一笑一颦亦只让人觉得清冷透骨。她望着她微微笑,却再不说话。
“她怎么样?”大殿上,刘聪面无表情问道。
献容刚一出晖华殿,便被李桓带到太极殿中。此时她心情略有几分忐忑,跪下回话道:“娘娘身体虚弱,气色很差。”
刘聪默了一瞬,问道:“她提到朕了吗?”
“没有。”献容觑着刘聪的面色,小心翼翼道,“娘娘只是很关切会稽郡公。”
刘聪面上浮起浅浅的怒意,他咬了咬牙,又道:“她还说了什么?”
献容应道:“再没什么了。只临走的时候,娘娘问臣妾,世上最快乐又痛苦的事是什么?”
刘聪有一瞬的错愕,追问道:“是什么?”
献容摇了摇头,微微低首:“娘娘没有告诉臣妾答案。”
刘聪叹了口气,转身问李桓道:“司马炽最近怎么样了?”
李桓小声道:“郡公本已有咯血之症,那日又受了惊吓……”
刘聪面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罢了,让会稽郡公进宫去瞧瞧她吧。”
次日一早,李桓便让人用一乘轿子送了司马炽入宫。
阿琇病中见到叔父,终于勉力起身,惶惶然欲下拜道:“二十五叔。”
司马炽徐徐打量她,却见她含泪垂首,到底心中不忍,勉力笑道:“如今可有些瘦得脱形了。”
阿琇瞧见司马炽衣衫单薄,衣料都洗得发白,掩不住形销骨立的身形,又何尝不是瘦到极致,哽咽道:“叔父这些日子过得可好?”她话一出口,便已后悔,瞧着司马炽主仆的样子,如何说得上一个好字。
司马炽静静望着她:“我很好。”
阿琇神色黯然,想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