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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南经却蹲在地上,细细在刘渊身上摸索。
刘锐亦是吃惊:“南经,你在做什么?”
南经寻找了半晌,却从刘渊身上取下一个巴掌大的宝玺,递给了刘和。刘和接过宝玺,只见上面刻着“天子之玺”,他一时间竟是只觉掌心灼热,仿若捧着一块烫手的山芋。
呼延攸大是忧虑,来回踱步:“这么说还有安昌王知道这事,他要是走漏出去风声怎么办?”
“把老三先弄进宫来,若他不答应,就做掉他。”西昌王刘锐满不在乎地说道。
呼延攸怦然心跳:“安昌王可是你的亲哥……”
刘锐大笑着却盯着呼延攸道:“那人还是你的亲姊夫,你下手的时候可也没手软。”
呼延攸点了点头:“好,先稳住安昌王,再把刘聪弄进殿来,”
刘锐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个时候他的艳福享足了,人也该起了吧。刘乘怎么还没有信来?”
刘和霍然站起身,沉着脸道:“你们还要把四弟怎么样?”
呼延南经亦是抬起了头,望向了刘锐。
只听刘锐却大声笑道:“你不想知道你四弟昨夜在哪里过的?他就在酴醾台拥着你父皇的新妃子,可是欢愉了一夜。”
呼延攸焦急道:“你都安排好了吗?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去把他们抓住?”
呼延南经听到这话,面色愈发难看,他狠狠地一拍桌子,桌角便碎了一块。
“抓他做什么?让他死前享足了艳福吧。咱们就在这儿等着他来就是了。”刘锐的笑声如夜枭一般,说不出的刺人耳膜,“这么好的机会,你说咱们怎么能错过?我皇兄养了个好儿子,先睡了他父皇的女人,又闯入殿中弑父作恶,哈哈哈哈,简直是天衣无缝。”
呼延攸亦是赞赏地点了点头:“妙计!”
刘和越听越是不解,皱眉道:“这千载之后,我父皇的名声岂不是被污?”
刘锐仿若看怪物一样看着他,大声道:“无毒不丈夫,你父皇命人刺杀呼延德,又手足相残,杀掉同胞兄弟。他哪里仁德过?不过以牙还牙而已。”
刘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声道:“大舅父是父皇派人杀死的?”
呼延南经忽然开口道:“这是真的。”说着他直直看着刘和,说道:“太子殿下,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太子刘和一时间便沉默了,忽然想起母亲临死前悔恨的神情,还有呼延德离奇的死状瞬时勾连起来,他脑中霎时清明过来。可此时他却有些犹豫地望向了刘锐,不知他这样起劲,究竟是为了什么。
呼延南经一眼便望穿了他的心思,他二话不说,拿过殿中一个玉碗,却在指上划了一道,将血滴入酒中,大声道:“今日我们盟血为誓,拥立太子为新帝,若有背盟,天地不容。”他将玉碗举到众人面前。
呼延攸二话不说,也是割血盟誓,刘锐略有迟疑,也接过匕首滴血入碗。刘和最后接过玉碗,将自己的血滴入碗中。四个人倒酒入碗,各饮一口,便算盟誓。
初春天气仍是肃杀,天刚微明,内禁中甚少有人行走。刘聪从酴醾台出来,抬头望了望天色,却只见蒙蒙天色似被暝云所笼,万里长空仍是微茫一片。唯有一轮新日在云间呼之欲出,却将周遭青灰的天际衬出几分红光透亮。他立在台下看了一会儿,只觉到底与平日所见有几分不同。忽听身后有人唤自己,他一回头却见是刘乘手捧佩剑巴巴地赶了出来,谄笑道:“王爷将佩剑落在宫里了。”
刘聪素来佩剑不离身,便点了点头,又嘱咐道:“昨夜之事不可说出去。”
“小臣省得。”刘乘极是伶俐地点了点头,眸中透出一丝狡黠的神采,又说道:“王爷可要是去见陛下?陛下昨夜歇在芙蓉殿的张夫人处了。”
刘聪点了点头,又整了整衣冠,抬步便往芙蓉殿走,刚走了没几步,却迎面撞上了靳准。靳准穿了一身素袍,行色极是匆匆,瞧见他忽然松了口气,喜道:“总算找到王爷了。”
刘聪点了点头,却只听天边有几声嘲哳之声,抬头一看,却是几只老鸦在檐角乱叫。他心里没来由地一沉,却听靳准急声道:“王爷,大祸将至了。”
刘聪一呆,说道:“靳先生之意如何?”
靳准跑得衣冠散乱,忽然一抬头看到刘乘在宫门后缩手缩脚地窥视,他大急之下一把拔出刘聪腰间的佩剑,刘乘大惊赶紧向回逃去,靳准哪里让他逃走,一剑送出便要了他的命。
刘聪看着刘乘倒在地上的尸身,惊道:“大胆!你这是做什么!”
靳准撒剑跪在地上,说道:“臣冒死来示警,芙蓉殿出了变故,陛下恐怕不测。”
刘聪心里怦然一跳,瞬即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脸色瞬时发白,脱口道:“何时之事?”
靳准道:“便是昨夜三更,呼延攸与西昌王带人夜闯芙蓉殿,张夫人受惊小产。陛下怒责之下与呼延攸大有冲突。如今芙蓉殿宫门紧闭,一律通报不进。”他见刘聪脸色不好,又道:“臣知情形不好,便去王爷府上,谁知王爷并不在家中,臣冒死又入宫中,请王爷速速离宫。”
刘聪大惊失色,快步便往前走去:“你的消息确实吗?我要去芙蓉殿看看。”
靳准死死拉住他,低声道:“王爷切不可去。老臣的消息是有人从昭阳殿递出来的,绝无半句虚言。老臣推断,陛下若还有神志,怎会不处置呼延攸?可宫里现在什么消息都没有,这便是最坏的情形。从另一层看,昨夜王爷未曾离宫,此事我亦知道,宫中岂能瞒得住。如今陛下若安在,王爷定然难逃怒责。万一陛下已遭不测,”他艰难说道:“为何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出来?王爷就不怕这是个陷阱,有人正等着王爷去上钩呢。”
刘聪不想他说得竟这样直白,脑海中电光石火地闪过几个念头,昨夜为何能听到刘乘吩咐侍女让阿琇住在酴醾台,自己又如何酒醉后神魂颠倒地闯入酴醾台,竟然全无人阻拦,他忽然心里隐隐几分不安,只觉一颗心堕入冰窖中,脱口问道:“他们是准备推到我身上。”
靳准点头道,指着地上刘乘的尸身道:“这贱奴是呼延攸的人,老臣先替王爷结果了,望王爷赦罪。”
刘聪点了点头,心中已经醒了大半。
只听靳准续道:“如今形势有变,于外呼延一族皆有不忿之心,于内若是与单氏女之事被陛下所知晓,保不准又是一场滔天大祸。王爷若想保命,便听臣一言。”
刘聪眼里心中已服了十分,正色道:“求先生教我。”
靳准道了声不敢,却松开了手正色道:“我若是王爷,此刻便领兵出城去守着,只要有军权在手,天下之事又有何惧?”
刘聪皱眉道:“我若领军出城,父兄岂能容我。”
“若是老臣猜想有错,未有大变,我料陛下不会过于责罚王爷。”靳准说道:“王爷如今仍是领兵的楚王,抵戍外城,却是本分。王爷只说西南有异报,不及回禀就是了。”他顿了顿,却加重语气道:“万一真有变故,王爷进可戍国,退可保身,朝中有谁敢不忌惮,这是万全之策。”
刘聪听到此只觉额上冷汗涔涔,长拜道:“多谢先生教我。”
靳准侧身却不受他大礼,只跺足道:“莫再等待,速去,速去。”
刘聪不敢拖延,翻身上马便向宫外疾驰。
宫门戍守的侍卫见他出来,大惊道:“王爷要去哪里?”
刘聪哪里理他们,挥鞭疾驰出宫。那侍卫大惊失色,喊道:“速速禀报太子殿下与呼延大人,就说楚王出宫去了。”
“他跑了?”呼延攸与西昌王刘锐听到消息同时大惊失色地站起身来。
刘锐厉声问道:“是怎么跑的?刘乘怎么没有信报来?”
那侍卫抖抖索索道:“小人并不知情,只看到楚王策马疾驰出了宫门。”
刘锐面色一变:“坏了,定是走漏了风声。”他忽然有点狐疑地望向了呼延南经,厉声道:“你妹妹在哪里?”
呼延南经面色霍然一变:“我妹妹一直都在姑母宫中守灵。”
刘锐面色更加难看,还要说出更难听的来。
太子刘和却拉住了他,皱眉道:“先别吵了,说正事要紧。”
正说话间,却听又有人慌张一报:“禀报王爷,安昌王进了。”
呼延攸霍然站起身来,却是急急在宫中踱步,口中只道:“怎么办,怎么办?”
刘锐不满地横了他一眼:“慌什么,等会儿三哥来了,你按我的吩咐行事。”说着,他看了看地上的尸身,皱眉对南经道:“你先将这些弄到后殿去。”南经望了一眼刘和,见他无语,便自是去办了。
且说刘聪冲出宫去,第一件事便是赶去拿到调军兵符。此时司徒府众人都不知有变,见他神情肃穆,纷纷跪倒在地,盟誓曰:“我等都愿听楚王调遣。”刘聪便无他话,一边派人去请刘曜,一边率着部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