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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絮举目四望,闹哄哄的搜查已经结束了,渭河沿岸已经恢复了平静。飘絮忽然把注意力放在了漂泊在水面的船上,“船上可搜了没有?”
“搜过了,小七亲眼看着郡守大人带人搜查的。”
飘絮心道:若是别处,只怕他搜的还仔细些,就在近处,恐怕草草了事。“让人好好搜那几艘船。”
小七疑惑道:“殿下怀疑那些船么?这几天这里闹翻天了,就算有什么,估计也被吓跑了。”
飘絮正要说什么,小七眼尖,一个人影倏忽转进小巷,一袭黑衣,半长的头发不羁的披散开来,有些颓丧,又显得洒脱和随意。小七一阵狂喜,欢叫道:“清风大人!”不待飘絮便追了过去。他总觉得欠清风太多,清风待他如师如友,小七却在师父面前答应再不与清风交接……如此的忘恩负义,小七焉能不愧疚?清风失踪几日方才被人发觉,若不是他不去找清风,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清风失踪,又没有照顾好瑾暄,让她孤独而死,今日瑾暄就要下葬,小七怎能不焦急?
飘絮忙追了上去,那人对这一带似乎熟的很,像魔鬼一样,明明看见不远,近了却不见了,一抬首,又在不远的巷子里。咸阳城的大布局虽像个方方正正的盒子,盒子中分出整整齐齐的格子,但在格子中却不一定能那么齐整,扩建的,拆迁的,加上地势起伏,小巷难免弯弯曲曲,那人简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才看的一眼,便又不见。飘絮看得真切,叫道:“小七,别追了!那不是……”
话未说完已是愣了,两人走到一处废弃之地,四面将倒的墙壁上忽然站起密密麻麻的一圈人,手持长弓,已拉了满弦,黑黝黝却带着冷冷寒光的箭尖对着中间的两人。小七面色发黑,他虽无什么江湖经验,若按平素,万万不会中这样低劣的伎俩,连累飘絮陷入危局。但关心则乱,小七心急之下也不去多想什么,轻轻易易的就着了别人的道了。
看来来人是早有预谋,飘絮只看了一眼便被小七扑倒,重重的撞在墙角,耳闻呼啸尖锐,也无暇多想,手中的莫邪一挥,噼啪几声,几根羽箭打落,小七是打算用命护着她了,这一扑后背大空,已如把命交给了别人。
小七咬牙切齿地:“镜氲!”
飘絮道:“你们是六国遗臣?”话音刚落,又一阵乌黑的箭雨飞至,两人忙抽出长剑格挡,两人挨着墙角,只有两面受敌,暂时还奈何不了他们,但长此下去也不是办法。
“别啰嗦了,快动手!杀了赢飘絮,不然咱们谁也活不了!”几人点起火箭,嗖嗖几声,两人身旁的烂木干草被点燃了,浓烟大起,热浪袭人。小七暗暗咒骂,这是要把他们变成烤刺猬!咬咬牙要冲出去杀出一条血路,被飘絮死死的拉住。这时候出去必死无疑,但留在这里迟早也是被烧死。烟渐浓,迷漫了眼前的视线,格挡箭雨变得越来越困难,一支支寒箭带着烟痕穿来,眼不明,耳愈躁,小七恨的五内俱伤,紧紧的把飘絮护在墙角,飘絮几乎不能呼吸。
正等死,来路上忽然传来几声惨叫,两人听的真切,也不去想其中的异状,小七拉了飘絮的手,两人一面格挡箭雨,一面挨着墙根往来时的路奔去。飘絮一进去就发现了不对劲,所以两人并没有进入到包围圈的中心。墙上有人喊道:“有帮手来了,大家快上!跑了这一次,下次再难有机会了!”
飘絮回首看时,不期看到小七的背上深的浅的,正的斜的插着两支羽箭,大惊失色,看他的脸色,却是一如往常,这还是平时一点小痛就呲牙裂嘴,愁眉苦脸的小七吗?飘絮眼眶湿润了。
喊杀声却忽而止歇了。原本封住出口的人已倒在血泊中,身躯扭曲,恐怕里面都震碎了。面前站着清风,小七眨了眨眼睛,这是真的吗?今天已是瑾暄出殡的最后一天,小七都快绝望了,而清风,却像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一样。小七嘴角一勾,脸上顿时神采飞扬,一句“大人”就要叫出,却生生的哽住了。
那群人刹住了脚步,迟疑着对视:“清风……他没有死……”
清风垂着头,淡淡的吐出一个字:“滚。”却带着令人胆寒的威吓,这些人中自然也有许多是恨清风的,但清风毕竟是秦朝第一勇士,名声在外,这些小喽啰不敢轻举妄动。却没想到清风被饿了几日,已只剩下一口气了。清风本该一能行动就立刻回宫,出了舱,却见两道熟悉的身影,放心不下,强撑着跟来,杀死那两人,已是尽了全力。人群一散,清风便即软倒。
飘絮惊叫着扶住他:“师父!”
“快,带我去咸阳宫。”小七忙走上前来,扶抱住清风的身子,“殿下,我扶大人出去,你先去找人,找车来!”
飘絮看了他一眼,他依然对自己的伤势浑然不觉,飘絮应了一声,慌忙转身,不忍再看了。
马蹄纷沓,不一刻到了咸阳宫。咸阳令派了大队人马跟随,他已是惊弓之鸟,这日一大早听说飘絮公主在宫外受袭,顿时慌了,虽听说公主无碍,还是立马派人赶紧跟上。小七陷入了昏迷状态,口中喃喃而语:“大人,快去看瑾暄姐姐,晚了……就见不到了。”
飘絮转眸看着清风,歉然道:“她死了,如今已是第七日,就要下葬了。师父,高渐离随时可看,瑾暄她却等不得了。”清风生平最怕进咸阳宫,今天虚弱成这个样子,却执意要来咸阳宫,除了来看高渐离,飘絮想不到其他的原因。清风却像没有听到一样,依旧失神地看着窗外,瑾暄死了,那个陪伴他多年的女人死了,他却无动于衷么?
小七为了让瑾暄见清风最后一面,这些日子,日夜不分的寻找他,他却……飘絮一手抚着小七的脸,大滴大滴的泪水滴落。
高渐离要去给皇帝抚琴,他的琴声带着渺如天外的宁静高远,能徐徐吹开皇帝的焦躁,愤怒,润泽皇帝发红发烫的双眼和嗤嗤冒火的咽喉。他已瞎的目紧闭着,不让人看到其中的空旷。循着前边引路的太监的脚步声慢慢的走,每一步都是自信而实在,没有瞎子应有的试探和畏缩,从后面看来,他似乎是个正常人,不是瞎子。清风的头靠着粗大的石柱,不忍看,不能再看了。眼看着他远远的来了,衣袂飘飘,依旧是那个风华绝代,渺若星辰的高渐离。近了,愈来愈近了,却关闭了那双总乘着悲悯,沉静如古井的眼,见了他,应是冷淡,或应是无视的眼,他不会对他冷淡或无视了,他永远的无视他了。慢慢的,远了,远了,走过他的身旁,走出他的视线,一如当年他离开他们,背叛他们。
就算高渐离被熏瞎眼睛之前他在场,他敢去向皇帝抗议和求情么?他不敢,他不配,高渐离不稀罕他的帮助。而在咸阳宫加诸在高渐离身上一丝一毫的伤害,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清风的拳一寸一寸的收紧,直瞪着那远去的身影,一些话哽在咽喉,几乎要咆哮而出。
镜氲在不远的身后看着他,迟疑,委屈,又惊又怒,既悲既喜,咬了咬牙,纤指挑了挂在睫尖的泪滴,跑上去冲清风道:“清风……你,你怎么还在这里!那女人就要下葬了,你快去阿房宫啊!”
清风毫无反应,镜氲急了,也顾不得什么,上前道:“你怎么还傻愣着?快去呀!那女人临死前还想着看你最后一面……”说到这里镜氲一阵心酸,忍不住滴下泪来,一面骂自己莫名其妙,一面却止不住泪水滴滴答答。小七被抬进昭阳宫来,清风未死的消息立刻便传了进来,镜氲一阵惊惶,拔腿便逃,不知怎的来到此处,见到了呆鹅一般的清风。
见了他,镜氲那一刻只希望自己是死了的,这一刻才知道那些要他死的心是多么的愚蠢!想起从前那些日子,想起她大摇大摆地进出阿房宫,放肆招摇,那些时光瞬间蒙尘,再也不复返了……
镜氲哭的气噎喉堵,睁眼一瞧,清风还愣愣的,面无表情,无喜无悲的,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或许说,是听到了,但是毫不在意?
镜氲有些心寒,有些暗喜,有些无措,怎么会,怎么会,他怎么会不在意?镜氲还带着泪,却冷冷的笑了:“我真是瞎操心,你怎么在意她?从前到现在,她都不过是个小小的宫女!从前到现在,你清风大人喜欢的都是尊贵的公主!清风……你不去,我,我,我看不起你!我,我也不会再对你心怀愧疚……”意识到失言,镜氲倒吸一口凉气,清风却还是怔怔的,愣在原地。
时辰到,阿房宫的小门抬出一副棺木,几个等候已久的大汉接过挑子,一路沉默,往平民百姓聚葬之地去了。坟茔默默,秋风中寒树战簌,抖下几片枯叶来,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