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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电在心中感叹:袁芳和母亲,是我生命中最爱的两个女性,现在呢,一个走了,一个倒了!
“治疗了吗?”赵电惊恐地问。
“治疗了,医生说年纪大了,治不好!人很危险!”
“治不好也要治!要尽最大努力抢救!”赵电说,“我俩去吃饭,吃过饭就回家。”
下午赵电先咨询了几个医生,然后跟着二哥回家,走的时候,他顺便在西林市大药房买了几盒血栓心脉灵带回家,这种药是医生推荐给他的。
在路上,赵电的一颗心一直忐忑不安,他不敢想象母亲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
赵电到家时,已是傍晚了,家中由于在建新房,乱七八糟的!家里人也忙忙碌碌的!母亲睡在老房中,奄奄一息。母亲在昏迷之中,赵电喊她,没有任何应答。看到母亲垂危的样子,赵电的泪水滚了下来――
这是赵电今年的第二次流泪,上次为袁芳流泪,这次为母亲流泪,两次才隔二十天!
难道今年注定要被泪水淹没吗?!为什么人间的至情总是要被泪水浸泡!
为什么?!
――赵电在心中呐喊!
父亲苦着脸说:“三月十二那天,不知怎么回事,先是一只鸭子莫名其妙地死了,鸭子刚死不到一刻钟,你妈妈就跌倒瘫痪了――”
赵电用手抚着妈妈的脸,越看越伤心。
大哥走来,对赵电说:“妈妈治不好了,你明天到街上买寿衣、寿材吧。”大姐也在一旁说着同样的话。
赵电一听,火冒三丈:“你们在瞎扯什么!人还没死,买什么寿衣寿材?!你们都望她死是吧?”
“不是望她死,她这个样子不得好了!”大哥说。
“你在说什么啊!你怎么知道不得好?”在赵电的心中,什么都可以设想,但绝对不敢设想妈妈的死。妈妈就是他的半边天,妈妈没了,他的半边天就塌了!活着就没什么意义了。
晚上,大哥、二哥和大姐都不敢陪妈妈睡,怕妈妈在夜里死去。赵电说:“不要你们陪,我来陪!”
母亲睡那头,赵电睡这头,他抱着妈妈的僵硬的脚,提心吊胆的睡下。
睡梦中,赵电来到一片丘陵区,山丘上长满了荒草。赵电独自在山脚下行走,对面走来一老奶奶,穿着灰色的大褂,头上带着黑芯绒帽子,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拿着摇铃,在坟冢密布的野外,蹒跚地走着。赵电颤抖地叫了一声:妈妈!可老奶奶没有反应,就像陌路人一样!她似乎不认识这个年轻人!仍然低着头走着,步履蹒跚――
“妈妈!”赵电又喊了一声,这一声把自己叫醒了,也把睡在那头的母亲弄醒了,母亲哼了一声。
一场噩梦,让赵电又惊又怕,吓出一声冷汗。
梦醒后,他把母亲的脚抱得更紧了――
第146…150章
第二天,赵电去问当地最权威的医生――周老先生。
周老先生是镇卫生院的退休老医生,赵电和他很熟悉,赵电小时生病,妈妈总是带他到周医生处看。
赵电把妈妈的病情告诉了周医生,周医生问:“你母亲多大岁数了?”
赵电说:“七十一岁。”
周医生摇摇头:“这么大岁数患了脑血栓,只能活一个星期。”
赵电傻了――
但赵电想,只要有一线希望,都要给母亲治疗。
后来,他不再问医生,自作主张,只给母亲吃最新药品――血栓心脉灵。这种药50元一盒,一盒只有火柴盒那么大。赵电每个星期都买,每个星期都回家。
奇迹发生了――
母亲脱离了生命危险,慢慢的,自己竟能下床扶着墙走几步了,饭量也逐渐增加。
头脑也有所清醒,言语能力也有所恢复。
看到母亲活下来了,赵电感到十分欣慰。
赵电并没有因为母亲的身体有所恢复,就放松了对她的治疗。他一如既往地频繁地给母亲买药送药。那时他为个人做的事情主要是两件:白天给妈妈买药,晚上给袁芳写信。妈妈的病情好转,让赵电给袁芳写起信来,更有劲头,更有信心!他想:妈妈的病情都能好转,我的爱情同样能逆转!
――尽管袁芳没给他回一封信。
四月十八,二哥结婚,赵电回家庆贺,并给家里人帮忙。
那天下着小雨。
傍晚,新娘来了,打着一把红色油纸伞,伴娘是她的小侄女。新娘进了洞房,村子里的妇女、小孩纷纷挤进来看新娘,家里一片喧闹。
婚宴在新建的楼房里举行,母亲不能行走,独自坐在老屋里。吃晚饭时,赵电怕母亲孤单,就没有陪客人,到老屋陪母亲。有几个客人发现赵电不在,就跑到老屋喊:“赵电,你怎么不来陪我们喝几杯?”
赵电去了,在餐桌上,客人们对赵电说:“赵成已经完婚了,现在临到你了――”
赵电说:“我不到三十岁结不了婚。”
“那不行!这么大的村子,就你一个大学生,全村老少都关注你的婚姻,你要是拖到三十岁,人家不仅在背后说你,也会说你父母的。”
赵电说:“问题是:我想早就能早吗?早不了啊!”
这时赵电的堂兄赵海问:“今天你的女朋友怎么没来?”
“她在北京上学,不得回来。”赵电不想提袁芳和他分手的事,他觉得在二哥结婚的日子里,说自己分手的事,会大煞风景的。再说,在他心里,是不接受分手这个事实的。
客人当然是随便问问,但赵电却往心里去了。那晚,他一直在思考自己的婚姻,在思考和袁芳的事。以前,别人问及他的婚事,他总说先让二哥完婚,现在,二哥完婚了,该自己了!历史把他推到了最前沿!无法回避,无法退却。和别人谈婚没兴致,自己最爱的袁芳又提出了分手,以后的婚姻道路该如何走呢?自己该何去何从呢?
人,总是不由自主地走向十字路口。而十字路口是最能检验一个人的智慧,最能考验一个人的品质的了。有的人的人生,会因为有了十字路口而绚烂多彩;有的人的人生,会因为有了十字路口而支离破碎!
赵电现在就到了十字路口,他的人生是绚烂多彩,还是支离破碎呢?谁也不知道。
妈妈的病有所好转,但没有根本性的好转,病情时好时坏。脑血栓是不治之症,就是总统患了这种病,也无法治疗的,何况普通百姓。
妈妈不能行走,吃饭要人送,入厕要人扶着,梳头洗脸都依靠别人。父亲以前还能做点农活,现在农活放下了,专门照料母亲。
赵电颇有孝心:以前母亲没病时,他一般情况下是两个月回家一次,甚至半年回家一次。现在母亲病了,他不放心,要么一周回家一次,要么两周回家一次。而且每次回家都买许多食品给母亲补身子。回家后,总要给母亲梳头,洗脸,洗脚;给母亲倒便桶;把母亲抱出来晒晒太阳,透透气;握着母亲的手问寒问暖。
母亲本是个能言善道的人,患了脑血栓后,言语能力基本丧失,口齿不清,说话吞吞吐吐,支支吾吾。每次赵电握着她的手时,她就怜爱地看着赵电,支支吾吾地说:“我赵电,心是最好的――”
赵电回家,父亲常常唉声叹气,毕竟照料一个全身瘫痪的人,太不容易了!这比干农活要累十倍,何况父亲已是个七十六岁的老人了。
六月中旬,赵电到省城有事,他知道母亲喜欢吃荔枝,就顺便在省城买了些荔枝带给母亲吃,母亲还是小的时候吃过。到家时,父亲告诉赵电:“家里的锅灶开裂了――”
赵电看看锅灶,真的有点缝隙,但不影响做饭。他说:“这没事啊。”
“不是影响烧饭,这是个兆头。”
“什么兆头?”
“古人说:灶分裂,人分家。”
“怎么要分家?”
父亲说:“要分家的人当然是你二嫂。这不是明摆着吗,她是不想和你瘫痪的母亲在一起生活。”
“如果她想分家就答应她,不要和她争吵,也没什么。你们三个一家,她和老二一家。爸爸,你放心,分家后,我保证你们吃的用的不比以前差,需要什么,我买,不依仗赵成夫妻俩。”
分家后,赵电几乎包揽了父母所有的生活用品,他怕母亲热,买了个新电风扇,原有的给了赵成,还给母亲买了副躺椅,让她在外面躺着,见见阳光,透透气。
赵电为瘫痪的老母,可说是付出了全力!他对得起自己的母亲。他不光对得起母亲,也对得起袁芳。无论白天多么忙,晚上他总要给袁芳写信!他发过誓,坚持每天一封信。他在努力践行着自己的诺言。尽管袁芳没有任何回音,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