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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猴哥起来得快了点儿,忘了叫俺跟魔头签合同。
魔头逃到半空中,猴哥也跟着追到了半空中,结果两人就在半空中掐起架来。眼看猴哥就要胜了,俺赶忙跑上去锄了一耙。俺锄这一耙是有道理的。人们都说“墙头草两边倒”,俺不是墙头草,所以不会两边倒,但俺会在合适的时候往一边倒;另外,在不合适的时候坚决不倒。这是俺的做人原则,只支持胜利的,不支持失败的;哪怕是师父。
羊入虎口
那妖怪听说俺同样是唐僧的徒弟,又见俺生得比猴哥魁梧、粗壮,估计俺的本事可能比猴哥的还要大,所以就急急忙忙地逃之夭夭了。俺在前面就已经说过了“人不可貌相”,没想到还有比俺老猪不开窍的人。
兵不厌诈,需要乘胜追击,俺举了钉耙一路狂奔,还一边奔一边吼“站住”,就像平日电影里打劫的那样。猴哥在后边大声喊叫,大概意思就是“加油”。
狗急还能跳墙,估计是俺追得太紧,把那魔头逼急了,所以他回过头,向俺张开了血盆大嘴。那是虎口,而俺是一只羔羊,所以俺不能进去。临阵退缩,俺当了逃兵。
越是危险就越是要往前行进。俺记得这是解放军叔叔的话,怎么猴哥这回效仿起来了?俺在往回跑,猴哥倒往前进朝着魔头的方向。等俺回过头去看时,猴哥已经如同俺预料到的那样,被魔头一口吃到肚子里去了。没想到猴哥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最后竟做了怪物的腹中之物。
回去之后,俺把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跟师父描述了一番,师父没受住这个打击,一下就晕过去了。
当然,师父在晕过去的时候仍然没有忘记像大多数电影电视剧里所设计的那样,大叫一声“悟空”。
俺跟沙师弟商量,要求把行李分了,然后再把白马卖掉,留些钱给师父养老、大家散伙儿算了:沙师弟回流沙河做妖怪,俺回高老庄找兰妹妹。沙师弟说不行,说好歹也得先把猴哥的尸体找回来。
这个倒容易,明儿一早去魔头出恭的地方不就找到了?
分家的想法已经在俺肚子里憋好久了,只是一直没机会说出来。对于跟师父去西天取经这事儿,俺私底下并不十分乐意。当初之所以答应菩萨给师父当保镖,是因为那时还没遇着兰妹妹。自打遇到兰妹妹以后,俺的想法就已经变了: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跟李白喝酒更爽的事。
至于后来跟了师父,那实在是情非得已。
如今猴哥被魔头吃了,俺正好有理由分行李,虽然俺明知那魔头并不能将猴哥怎样。
俺当时的想法是:即便是猴哥逃出来了,俺老猪也已经分完行李往高家庄赶了。
不过俺把时间算计错了,猴哥在咱们分行李的时候就回来了。骂是少不了的,耳朵照例又被揪扯了一番;还好猪耳朵的弹性大,若不然,早已当猴哥的下酒菜了。
猴哥叫俺上去顶住,说魔头太厉害,他要休息一下。
明白了,一直以来俺都是站在替补的位置上,难怪师父不重视俺老猪说的话。
不想当军官的兵就不是好兵,同样的,不想成为主力球员的队员也不是好队员。俺决定变得有上进心一些。
但到底还是心虚,所以在临行之前跟猴哥商量,可不可以像刚才栓魔头那样把俺拴住,万一被魔头吃到肚子里了还可以把俺拉出来。沙师弟说这是个好办法。
有了腰上的这根绳子,俺的底气又足了许多,掐起架来自然全力以赴。之前猴哥都被魔头吃了,可见魔头的厉害。接下来俺被魔头打败基本上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依照事先约定,猴哥在这个节骨眼儿应该把俺拉回去,但他没有,他说他的手酸,结果反而把绳子放了。结果,俺被魔头的喽啰们拿住了。
众所周知,猪肉基本上是大众情人,在三界都没有例外的。魔头大哥说,把他泡在水池里,等下扒了皮煮肉吃。前几次也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每次都能化险为夷,不知这次会不会例外。
泡澡是俺比较喜欢的,在水池里又不免天马行空地想起事儿来。考虑得最多的是这帮妖怪会用哪种方法吃俺的肉。如果真像大魔头说的那样用盐腌渍着吃的话,俺估计那会很痛,“伤口上撒盐”嘛;如果像二魔头说的那样煮着吃的话可能会好受一点,但需要先砍头;如果像三魔头说的那样蒸来吃,俺就比较害怕了,大家可以想象一下在桑拿房被闷死的感觉……
这件事俺还没想透彻,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叫“悟能”。悟能是俺的法号,知道的人并不多,看来应该是熟人。
熟人是熟人,只是不大受人欢迎,他说他是勾司官,要捉俺下地狱。
世界上多半有两条路,一条是正路一条是邪路;世上也多半有两道门,一道是前门一道是后门。当正路没法行走,又或者是前门没法前进的时候,邪路与后门就是两个不错的选择,因为它们都能到达预定的目的。俺还想活下去,所以俺就跟勾司官商量,再通融一天。
当然,通融一天是有代价的,代价就是四钱六厘银子。
为什么是四钱六厘呢?因为当初是碎银,在拿去让银匠打一块儿的时候被银匠克扣了几厘。需要声明的是,这笔钱既不是俺老猪偷来的也不是俺老猪抢来的,它是俺老猪的私房钱,师父也不知道。
有钱能使鬼推磨,虽然目前没磨可推,但有人可放。
记得有句电影台词是这样的:真亦假,假亦真,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确有道理,有些事看上去是假的,其实它是真的;有些事看上去是真的,其实它是假的。就好比现在的这个勾司官,他就是猴哥装的。俺老猪的脑袋本来就不好使,如今被猴哥这么一弄,真不知眼前的事是真是假了。
一网打尽
猴哥这回挺本事,三下五除二就捉住了二魔头,楸着鼻子要他去见师父。
魔头答应说用轿子抬师父过去,只求师父饶他性命;师父本就一副慈悲心肠,听了这句话更是心软了。
羊肠小道不一定就坎坷难走,阳光大道也不一定一路平坦。所以,当咱们行到半路上的时候,一股脑儿地被魔头们拿下了。不是咱们不济,而是魔头着实狡猾,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了个突然反悔,紧接着又来了个突然袭击,咱们几个自然只有措手不及了。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看来这句话说的是硬邦邦的正确。
还好猴哥也没能逃得过。
俺并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而是俺觉得咱们师徒四人取经是一起的,如今丧命也应该在一起;这个逻辑应该不难理解,就跟古时结拜兄弟发的誓一样: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沙师弟跟师父胆子比较小,都吓得哭了,只有猴哥还在那里安慰他们,说等一下就把咱们救出去。俺不好说猴哥是在撒谎,只是说他饱汉不知饿汉饥,因为猴哥本来就瘦小,绑起来自然要松一些,不比得俺老猪,肥手肥脚,绑起来显得结结实实的。
抓咱们来的目的自然是要吃咱们的肉了,所以当时大魔头一见咱们四个全被抓了去,很是高兴,立马吩咐喽啰们起火烧水,等会儿一起搁锅里蒸。刚开始,二魔头跟大魔头商量说俺不好蒸,俺还在心底暗自高兴呢,说不定等下就单独把俺给放了。这当然是俺一厢情愿的想法,因为三魔头接着说了:不好蒸的,扒了皮再蒸!俺寻思了一下,扒皮得痛一次,蒸的时候还得痛一次,加起来一共就是两次;单独蒸呢只需痛一次。所以俺马上就跟魔头们报告说不用了,把水烧开点就容易烂了。
“选择”这个问题一直都伴随着咱们,直到死也没有例外,如今这不就应验了?如果真有得选的话,俺自然会选择舒服一点的。还好,魔头听从了俺的建议,决定囫囵地放到蒸笼里。
咱们一共是四个人,那就得上上下下放四格,大魔头吩咐喽啰们把俺安排在最底层,沙师弟放在倒数第二格,猴哥放在正数第二格,师父放在最上面。不管做什么事俺都是垫底的,连死也不例外。真是悲哀!猴哥安慰俺说别怕,蒸汽都是从上往下冒,熟也是先熟上面的。俺不信,之前还从没听说过类似的道理,但俺宁愿它是真的,倘若真是那样,至少也还能比他们多活两个时辰。
只是没过多久,俺又想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万一要是魔头见俺下半身没熟,再翻个儿蒸一遍,那俺中间部分不就夹生了么?这有点像是孔乙己在签字画押的时候担心圆圈划不圆一样。
蒸笼里的滋味很不好受,因为是在最底下一层,所以俺就问上面的沙师弟,蒸笼的盖是敞着的还是盖着的;沙师弟说看不清楚,接着又问猴哥,猴哥没答应,只好问师父了,师父说别怕,蒸笼盖还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