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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手里攥着绑它们的草绳,我兴奋地大叫起来。动物好像都有这种嗜好,喜欢看别人受到折磨,更别说是亲手给别人施加折磨了。
母亲突然从我的身后窜了出来,一把夺过我手中的青蛙,然后厉声问我要做什么,我说要烧死它们,然后让嫫母吃它们的腿。母亲听完后很不以为然地看了我一眼,甩手将那三只青蛙丢进了麦田。我看到母亲胸前倒挂的那两只青蛙开始跳跃着朝我挑衅。
那天晚上嫫母没有吃到我烤的青蛙。
我第一次见到嫫母时,她就是在溱水河边烤一只青蛙吃。她的身上披着兽皮,腰里挎着石斧,一副男子的装束。再看她的脸,黑里透红,五官很不整齐,但两只眼睛却是炯炯有神。
她一边往嘴里塞着青蛙腿一边瞪着我说,没见过人吃青蛙吗?
我摇摇头。
她想了想,扯下那只烤得直立成人样的青蛙的另一条腿,递给我说,吃吧!
我摇摇头。
傻子!
除了我妈妈,从来没有人愿意跟我讲话或问话,嫫母是第一个主动和我说话的人。而且在嫫母跟我说过两句话后,就同其他人一样叫我傻子了,于是我在心中断定她必然是一个像哥哥一样聪明的人,很快我就决定让她做我的女人了。
从那天起,我们总是在一起,就像鱼离不开水一样。她教我爬树,我教她用鼻子唱歌,然后坐在一起等待星星出来。
嫫母是我喜欢的第一个女人,当然,如果把她也归为女人的话。她像男人一样在麦田上奔跑,吃肉,穿着男人的衣服,有时她也会光着上身。
很多年以后的人们,会把我们想象成一群腰间围兽皮,光着上身在原始的荒原上直立狂奔的动物。事实上并非如此,在我生活的年代,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光着上身,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狂奔,我们也有人吃麦子,就像很多年后的人们一样。
奔跑是因为我们没有其他的消遣活动,无聊时奔跑不失为一件特别让人兴奋的事。当然我们只是想奔跑而奔跑,并非出于什么特别的原因。或者说奔跑是我们的一种生存本能,奔跑不仅能够逃避野兽的侵袭和敌人的追击,也能逃脱母亲的棍棒追打,还能成为我和嫫母之间的一种*的方式。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嫫母(2)
至于光着上身,那是因为我们跑得出汗跑得热了,有时候我们也会光着全身。
嫫母是个孤儿,她说她父亲在山上打猎时被一只领头野猪顶伤了下身,接着又被一群突然出现的野猪齐心协力地踩死的。最后那些野猪又把她父亲的尸体撕得粉碎,连骨头都找不全了。
嫫母不知道野猪为什么那么恨她的父亲,后来想了想,可能是因为她的父亲平时就喜欢打野猪吃的缘故。她的母亲是在去年旱季时活活饿死的,嫫母说在她的母亲奄奄一息时,她烤了八只青蛙给母亲吃,但母亲连看都不看,她不明白野猪肉是肉,青蛙肉也是肉,为什么野猪肉能吃而青蛙肉却不能吃,宁肯饿死都不吃。
全村子也只有嫫母才吃青蛙,所以她显得特别另类。事实上她要是不吃青蛙的话是很难活到现在的,她是个孤儿,可她也是个人,她也要活着。虽然对我们来说并不知道人为什么要活着,但别人都活着,自己也就不好意思不活着了。做与别人不一样的事是很危险的,就像村子里的人只因为嫫母吃青蛙于是就像躲怪物一样躲着嫫母。
嫫母也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她能像猴子一样在山间悬崖蹦来跳去追赶兔子之类的小型猎物,也能很快地爬上大树摘下美味的果子吃,还能长时间潜到水底摸鱼,她有很强的生存技能,她是我见过的唯一可以能跟我的哥哥媲美的有本事的人。
我一直不想回忆以前在城北村生活过的日子。那时侯的人们都叫我傻子,我是一个他们不喜欢的人,那些人也叫嫫母丑八怪,嫫母也是一个他们不喜欢的人。
那些讨厌我和嫫母的人渴的时候会去河边喝水,饿的时候也会在河里抓泥鳅吃。尽管河岸上是成片的麦田,但从来没有人真正喜欢上吃那些麦子。他们是一群肉食动物,他们会从山上捉住野兽,从河里捞出鱼虾,然后把它们的身体剖开撕碎,放在火上烤,放到陶罐里煮着吃。
除了我,没有人会注意到麦子的价值;除了嫫母,也没有人会去食用青蛙。在他们看来,青蛙除了它们的双腿是漂亮的以外,其他的部位全是丑陋的。尽管它们的肤色可怕,它们的眼神呆滞,它们的嘴巴恶心,它们的叫声恐怖,但它们的双腿却是美味的,可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包括我的母亲。
到了旱季,山上的野兽转移了巢穴,干涸的河里没有了鱼虾,村子里的人就没得吃了。饿死的人在村口一排一排的,他们的脚杆子,枯瘦如柴,苍蝇在他们无法瞑目的眼珠上嗡嗡嘤嘤,母亲的*干瘪地挂在胸前,婴儿因为吸不出奶水而绝望地哭泣。村里的人奔跑着抢夺着仅有的食物,互相厮杀,命如草芥。
他们是宁愿去选择死都不会去选择喜欢上吃麦子和青蛙的人。
我和嫫母就不一样了,我们喜欢吃麦子和青蛙,城北村的人因此而不喜欢我们俩,但我们俩彼此相惜,我们是天生的一对。
奔跑(1)
我哥哥死后,好事一件挨着一件的发生。
先是我发现自己变得聪明了,接着就是我的父亲要教授我本事了。也就是说我可以学习武艺,然后去战场上厮杀了。
我对上战场拼命并不热衷,但对一个男人来说,如果连一丁点儿的武艺都不具备的话,那将是这个男人一生的耻辱。哥哥活着的时候,他是家族的光荣,他的高大使我只能躲在他的背后在麦田里睡觉,但他死了,我就是整个家族除了父亲以外唯一的男人了。
我为自己能学习武艺而感到无比兴奋,尽管那是在我的哥哥死后的第三天。
在我哥哥死后第三天的早上,我的父亲把我从床上扯了起来,说要从今天开始教授我武艺,我揉着惺忪的眼睛跟在父亲的身后走出了家门。
村子四周还是黑糊糊的一片,天上还有星星在闪啊闪的,有风吹过,我猛然觉得有点冷,我对父亲说,爹,我应该再穿件麻衣。
父亲没有回头。
再披块兽皮也行。
父亲继续走着,还是没有回头。
爹,你也应该再穿件麻衣。
父亲依然没有回头。
再披块兽皮也行。
父亲继续走着,开始喘着粗气。
我童年时的父亲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家伙,在家中的时候他总是沉默寡言,长久地坐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无声无息地消磨着他的幸福时光。所以在我十岁以前我一直觉得我的父亲是个哑巴,他从来不对我说话,我也从来没有听到过他说话。
十岁那年,我看到麦子粒埋在麦田里到第二年就可以长出新的麦子,于是我类推下去想,那把父亲和哥哥打回来的猎物埋在麦田里,到了第二年不也就能长出很多的猎物了吗?那样的话父亲和哥哥就不用整天去山上打猎了。于是在接下来的两个月,我一直从家里偷出父亲和哥哥打来的猎物埋在麦田里。直到有一天我拖着父亲刚从山上打回来的一头小鹿要到麦田里去种,我的父亲和哥哥从家里追了出来。
父亲抢过小鹿,在我的左脸上掴了一巴掌,狠狠地说了两个字:傻子!
我的哥哥也跑过来,在我的右脸上掴了一巴掌,狠狠地说了两个字:傻子!
这就是后来那么多人都叫我傻子的起因。可我从来没有因为这个而生父亲的气,因为这证明了一点,那就是我的父亲不是一个哑巴,而且从那以后父亲开始开口说话了。
那天,我和父亲走出家有半个时辰的光景,我浑身开始冒汗了,这样就不用加衣服披兽皮了,我的父亲也是一个聪明的人。但我又觉得累了,我对父亲说,爹,我累了,想歇会儿。
父亲没有回头。
你也应该歇会儿。
父亲终于回过了头,说,到了,歇会儿。
我们到了村后的山上,那时太阳还没有完全出来,天还是灰蒙蒙的,村子很安静,我敢肯定没有其他的人这么早起床。
父亲接着说,看到下面的村子了吗?
我点点头。
你下去,绕着村子跑。
我不解地看着父亲,他接着说,一直到太阳落山。
我很吃惊地看着父亲。
我的武艺学习就是这样开始的,从我哥哥死后的第三天开始,我便每天绕着村子奔跑。开始的时候每绕着村子跑一圈要两个多时辰的时间,三个月后只用一个时辰就可以了,半年后我只用半个时辰就可以了,一年后,半个时辰我能绕村子跑四圈了。说起来我都不敢相信,我能跑得像风一样快。
从十三岁到十四岁,我每天早上都要绕着村子跑。十四岁时,我的父亲说我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