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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鼠……
说不怕那是口是心非,但仓鼠对人的性命不会有什么威胁,脚便落了地,逞强做出泰然自若的样子,但脸色的雪白还是掩饰不了,谁知道这阴森森的院子还会出现什么。南宫绝的目光在我脸上转了一圈,向我伸出了手,侧身打算继续前行。我没有犹豫就将手伸了过去。他握住我的手时,我也紧紧捏住他的手。就是死,就是下地狱,我也要拖上他。
越往院子深处走,越叫我心惊胆战,仓鼠蛤蟆之类的遇上了好几回,更叫人嫌恶的是,因为十来年没有人迹出没,廊轩亭阁到处都是蜘蛛网,他那一路涌来扫荡蛛网的剑刃已经裹覆了厚厚一层蛛网粘膜。果然啊,他不爱惜兵器,好像他多的是神兵利器一样。自窦建魁闯入那柄宝剑被他折断,他又毁了好几柄了,一柄比一柄好。
南宫绝在厢房门外停下来脚步,放开了我的手,我看这檐轩格局,这里便是南宫傲日昔年的卧房无疑。果然,南宫绝默默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以剑撑开了房门。
映入眼帘的不仅是满屋子蛛网,更有扑面而来的灰尘。我以衣袖掩住口鼻咳嗽着,眼睛望住他,说道:“这样芜败的地方,你不会是不敢一个人走进,才带我来的吧?”
南宫绝睨视着我,“汝阳王的住处我若不使人每日清洁打扫,十年后,你瞧瞧会不会也是这个样子?”
他迈步,挺拔的身使体走进厢房,屏息敛气,用长剑扫荡着满屋子的蛛网,以人可以在其中行走。
我站在走廊上,并不进屋去。直到他将屋子里的蛛网扫荡得差不多了,才迈了进去。彼时南宫绝的手里已握着那张藏宝图,对照着厢房会客厅壁正中央的水墨画看了起来。
看来不使人修复南宫傲日昔日居住的院落,不是因为父子之间的隔阂,是因为这里埋藏着的秘密罢了。
并不关心宝藏,我只想将他手中的藏宝图弄到手,交给刑部大人,上呈章武帝。
十年前因为坷中天的力谏,未能将南宫世家斩草除根,十年后,一定可以清除这个余孽。
自第一次在兰析院他卧房过夜,见到这张藏宝图起,我再没见到过。他不在的时候,我也在他卧房翻找过,然并未找到。看来他一直带在他身上。
瞥了一眼他手中图纸我就移开了视线,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去了里屋,显露出对他父亲遗物的兴致。
有一套茶具却是逗起了我的兴趣,拂了灰尘,拿起一个茶碗看着,果然这套看起来像是烧泥的茶具是件古董,以它沏的茶据说也格外清香扑鼻,我还是在《山海经》那类异志偏书上见过关于它的图画。正看着,南宫绝也过来了,我揶揄道:“十年前刑部奉皇命来抄家时,怎么没把这样的国粹抄进国库?南宫世家昔日那么富足,这些年来,这里一定常有盗贼出没,怎么也没把他们盗走?”
南宫绝果然隐有怒意,冷哼道:“他们怎么识货!”
反应过来我有意激怒他,他施施然一笑,将他手里拿着的匣子递给我,蛊惑般地道:“这个匣子更是件古董。”
雕花繁复,黑玉的质地,看起来确实更珍贵,我往他那里走去,问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我父亲的骨灰。”他望着我,笑容很轻,声音也很轻。
恰时屋顶上有灰土散落了一些下来,我一只衣袖掩口鼻,一只衣袖拂灰尘后退了几步,一时久无人气的屋子更加阴森可怖,令人毛骨悚然。我惊魂未定,喘着气道:“你拿着那个做什么?”
南宫绝拂拭着散落到匣子上的灰尘,说道:“我回南阳不就是为了祭祖吗?当然也会好好下葬父母大人,让他们在九泉之下早些安息。”
南宫世家满门抄斩,南宫傲日没有葬回南阳祖坟,可以理解,可是他母亲,他母亲不是在那之前就过世了吗?难道……
我睁大眼睛看着南宫绝,南宫绝风轻云淡道:“生同衾死同穴,我父亲当日就说了,等到他过世之后,我再将他和母亲一起安葬,我娘当然还没有入土。娘的棺材还放在这间屋子里。不过尸体应该还没有腐烂,棺材是父亲特制的玉棺,里面又装满了千年寒冰……”南宫绝边说边启动屋子里的机关,他的手按捺在我感兴趣的那个茶壶上,转了三圈,只见一面墙壁洞开,迷失里的一口玉棺赫然映现眼帘,只瞧了一眼,甚至未将玉棺中的妇人看真切,我就腹中翻搅跑出了卧室。一直往外跑着,直到跑出了南宫傲日居住的那处院子,站在院外,才俯身呕吐起来。
即便南宫傲日曾经念念不忘母妃,后来心中装满的女人,也绝对是南宫绝的母亲。
南宫绝显然看得明白,言极我母妃时,才只称呼一声狐媚子,未曾迁怒于我。先前唤他父亲是‘他’,后来又口口声声叫着父亲。
不过,南宫傲日对南宫绝母亲的爱,也太后知后觉,甚至是变态和疯狂了。十多年,竟然都不下葬。
有其父必有其子,南宫绝笔他父亲又好的了多少?甚至更狠绝更可恶,灭我族人,杀我父母,害我兄嫂,对爱的女人一样的……
不,我们之间从不曾有爱情……
还未从南宫傲日卧房惊悚的种种回缓过来,脸色仍有些灰白,跌跌撞撞地走往住的地方。
因为心神不宁,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妇人。
妇人手里端着一盆热水,被我撞到,热水浇到了她身上。
那妇人三十来岁,长的很精壮,并非七老八十,跌在地上了,她瞬即就唯唯诺诺地站起来了,那盆热水应该也不是很滚烫,加之白雪皑皑,即便浇了人,又能伤到什么?要说这样的天气伤人身体,还是殷素烟浇我的那一桶雪水呢。
虽然从来就是主子,没有给下人赔礼道歉的习惯,但往常遇到这种情况,我理亏在先,也不会当做什么否没发生过,可这会儿脑海里满是南宫傲日卧房密室里那口棺材,看妇人无碍,我便漠然走掉了、竟不想此事也落了有心人口实,大作起文章来。
当晚南宫绝挟裹着风雪天的冷气躺进被窝,睡梦中的我不禁一哆嗦,接着他侵入我口中的唇舌,在我身上抚弄的手掌彻底将我扰醒,一番深切炙烈的需索缠绵后,火炉红彤,两个人都有些汗流浃背,我的睡意也被驱赶的没了。南宫绝赤裸的身体贴着我同样赤裸的身体,轻轻笑道:“今天被吓怕了吧?”
我不答,只是侧头看他。
他则就势吻住了我的唇,温热的唇瓣慢慢游移到我的锁骨,我因为觉得痒,无意识地呻吟了一声,他情不自禁,再度覆住了我,蛊惑人心的声音,在暧昧的春宵良刻萦绕不断:“明月,我愿意像哥哥,不,像情郎那样疼宠你,只要你一直乖乖的,我会对你很好的……”
夜晚被他连连需索,翌日正午时分我才醒来。
南宫绝早已不在卧房,而我的床边站着那四位御医女,似候了我许久。直觉今日气氛诡异,果然,见我醒了来,领头的那位御医女道:“丞相大人传话,姑娘醒来后,即刻过去正厅。”
因着他夜里极度纵欲,今日我浑身酸乏,才醒来,人更加的懒怠。磨磨蹭蹭下衣饰妆容看着也慵懒的很,倒真是别有风情。御医女的引领下到来正厅,不意外地照亮了所有的眼目。南宫绝以茶盖拂茶,将我瞧在眼里,没显露出赏心,也谈不上不悦目,他垂睫,好像什么都被掩盖在了眼底。
殷家一大家之人再度整整齐齐出现在南宫世家,由不得我不打起精神来应对,望去,殷家三个儿子还是和往日一眼的痴怔,那三个儿媳仍旧只做她们的旁观者,殷老爷有些局促不安,殷家主母很兴奋,殷素烟也很兴奋,不过多了嫉恨。
一观殷家母女的神色,已知没什么好事。
果然,殷素烟俏着嗓子道:“斐哥哥,就为等她睡醒,我们可都在这坐了大半天呢。我们晚辈倒没什么,爹和娘上了年纪,总是坐着,对身子可不好。”
我怎么觉得殷家主母身宽体胖,跟着自家小女儿兴风作浪,身子好得很。
她们还有的坐,我浑身酸乏,还不得不跟个婢子似地站着呢。
南宫绝丝毫没有让下人搬张椅子给我的意思,与那四位御医女打了个手势,那四位御医女即过去为另一旁椅子上坐着的,以为手臂和脸上都缠了纱布的妇人诊伤。妇人脸上手上都裹了厚厚一层纱布,外有脓血蔓延,惨不忍睹。
一时领头的御医女回禀道:“回丞相大人,病人严重烫伤。”
南宫绝望着那妇人面目全非的模样,眼神冰冷阴暗如同他毒蛇心肠,无丝毫怜悯,证实道:“何人烫伤你的?”
妇人的脸部也被烫伤,说话极不方便,但她的手却是指的我,口中啊啊着。
南宫绝懒懒望着我,证实道:“明月,烟烟和她都说,是你用滚水泼她,致使她给烫成重伤的,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