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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他在一起的时候,他仍旧会与我说一些朝中的事,想来也只为了不僵场。他的话貌似说得无关痛痒,但句句牵扯各方势力的局势变动,厉害关系。汝阳王府满门抄斩后,立即有其他势力或蚕食或替代汝阳王府存在于朝中几十年的残余势力。齐王殿下北皇漓就不说了,所得汝阳王府五万精锐兵马是我托付于他,以期保全的;可父王手中军权以及云坤召集回京的另五万兵马却落入了窦建魁手中,便连父王为汝阳王在朝中胜任的一切官职,保定帝都一并交于了窦建魁。
反是铲除汝阳王府立下了汗马功劳的南宫绝,只得了个魏国公的衔爵,以及汝阳王府这宅子。父王在朝中的官职,父王手中的军权,父王手中的军队,南宫绝似都不看中,不贪图。甚至连我令投靠北皇漓的五万精锐军队,南宫绝心知肚明是我早早托付安置了的,也没过问我。我曾想,他高兴看到汝阳王府满门抄斩,也高兴接收父王拥有的一切,将五万精锐军队保存于北皇漓手中,至少可以让他在这处的希冀落空,可他事后过问也不过问,完全不痛不痒的样子。
铲除汝阳王府,窦建魁出动了禁军八支,当之无愧的功臣。
因为南宫绝在蚕食瓜分汝阳王府势力上的消极态度,所以此事件最大的得利者变作了窦建魁。
本就效忠保定帝的窦建魁,一时成了朝堂之上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效忠太子殿下的一派,效忠保定帝的窦建魁一派,以及长袖善舞周旋在所有人之间的南宫绝,朝堂之上,新的权利集团形成,势力此涨彼消。
这晚丞相府设宴,宴请的正是以窦建魁为马首是瞻的一帮臣僚。
笔来明月小筑传话,南宫绝叫我过去陪酒助兴。
不仅陪他,也轮到陪别人了!
却连抗拒的权利都没有,梳妆更衣,前往了兰析院。
老远便闻到熏天酒气,男人们酒后笑谈,在宴客的大厅外,推杯问盏声更杂。我着实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尤其是名为郡主,实为南宫绝没有名分的姬妾后。这样的艳事,只怕早传遍京中,成为街头巷尾人们的饭后谈资。生长于官宦权臣之家,朝中大臣我大都见过,往日花朝女身份特殊,他们也大都见过我。实在不想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再去受这份屈辱,看官场中他们的嘴脸。——上书父王贰心在怀的大臣,这筵席上不乏他们吧,还要去侍奉他们!
筵席外我驻步,笔也看出我的老大不愿,讪讪道:“相爷是无意让郡主过来的,开始也兜着圈子婉言绕过话题,可是也敌不过他们那么多张嘴。同是一殿之臣,抬头不见低头见,相爷也是没法子。”
好一个没法子,不过在座都是各司重职的权臣,他不愿得罪,或者不愿意因我而得罪罢了。
果然,都是些权臣呐。
风生水起,坐于南宫绝左手第一位,贵宾席一号人物窦建魁就不说了;紧接着兵部尚书;刑部尚书;跟随窦建魁鞍前马后,亦是沙场归来的洪大将军;京司都督;另外那些我不认识,不知是朝中新贵,还是以前没见过的,不过看他们的座次,官衔也低不到哪去。
物以类聚,此次宴请的窦建魁脉系的朝臣有一个共同特点,便是都是武将。即便此刻宴聚一堂,只着了便服,也掩盖不了武人的精壮强健。窦建魁的唾沫横飞红光满面,刑部尚书刚硬中的懿范彬彬,洪大将军不善言辞却奸猾的笑纹,以及另些已经见我走进大厅,或惊艳,或失神,或兴奋等着看戏,属于武人的精熠眼神。
没错,他们叫我过来,就是等着看戏。
看我,如同看戏子那般的眼光。
最低贱的,不是以色侍人的青楼女子,而是戏楼里的戏子。
他们现在就把我视作社会最低层的戏子。
或许往日对明月郡主是真的尊重,连目光都虔诚得没有丝毫亵狎之意,然而今,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一个最美丽的玩物。
往日他们得不到的,连想都不敢想的艳福,汝阳王府失势,我依靠诬告家人保全自己声名狼藉后,他们还不变态地觊望起来。
这些武人中,或窦建魁之流,大字不识几个,粗俗鄙陋的;或刑部尚书那般,一身武艺,但也饱读诗书的。无论是忍受窦建魁一类武人下三滥的语言,还是与刑部尚书逸兴揣飞,南宫绝皆应对如流。与各类的文人能品酒论诗风花雪月,与素质不一样的武人也能扎成一堆子。他自有他的一套处世哲学。筵席上推杯问盏,推来推去,窦建魁十杯下肚,刑部尚书三杯下肚,他却只抿了一小口,而席上旁人竟恍然不觉,只一径傻傻看着。眼见他与刑部尚书刚引经据典品鉴过宝刀,又就‘鲜花与牛粪’这类恶心的话题与窦建魁畅怀大笑,我讶然的同时,竟差点忘了,他本来就是多么卑鄙无耻的一个人!
“丞相逗我们啦,这明明就是明月郡主嘛,我以前见过。”
这时窦建魁也瞧见了我,酒劲上涌,直言不讳道。
棒打出头鸟,敢在丞相府就我论事的,怕也只窦建魁一人。
其他人是早瞧见了我,不过南宫绝位极人臣,又是东道主,他不招呼我,旁人哪里好招呼敢招呼,如是看过我一眼后,又看向了筵席中心南宫绝与窦建魁处,毕竟那两位是当朝红人,谁不想着巴结。至于我,毕竟昔日身份、声名,照亮一室的姿容摆在这里,筵席上的人虽不敢明目张胆地观望,附和南宫绝窦建魁处的热闹之余,却忍不住心旌神移往我觑来。
只除了那而立之年的刑部尚书,沉默寡言,好像就对宝刀感兴趣,与南宫绝论过宝刀,抬头瞥了一眼我,就又低头,伸指摩挲起那柄上古时代的宝刀来。
窦建魁已开了口,早知我到来,却一直不理不问的南宫绝终是不得不理会我了,抬眸看我,示意我过去他身边坐下,南宫绝不顾众人都瞧着,眼神落在我身上,给我斟着酒,极是照拂的样子,但身上气氛却有些冷沉,说出来的话也寡淡的很:“呵,斐岂会如此对待自己的义妹,让她过来陪酒陪客,做这样下贱女子才做的事?实不相瞒,汝阳王府满门问斩后,明月悲恸欲绝,我就将她送到别处静养了。”
“哦?”
一个挺年轻的老实男子悍然问道:“那这位是?”
南宫绝看向那男子,因为接下来的睁眼说瞎话温文笑起来,“她不过与明月长得有些相似而已。我也是因为此故才收留她的。看她和我那义妹长得像,所以给她取了个名字,也叫明月。”
在座的曾见过我的几位大臣,哪位不晓得南宫绝在颠倒黑白,指鹿为马,却只能忖在心里;刑部尚书抬眼看了我一眼,似想说什么,终究又低眼继续爱抚起宝刀来;唯窦建魁端酒在唇,看着南宫绝,玩味地笑出了声。
窦建魁能傻的时候傻,不傻的时候也不傻,竟是道:“那么说,明月姑娘既不是明月郡主,那么在丞相这位‘义兄’心里,也没有丝毫地位了?”
南宫绝转动着酒杯,沉凝了一会儿,慢慢道:“没错。”
“那丞相将这位明月姑娘送给窦某如何?”窦建魁言笑晏晏。
南宫绝沉吟道:“明月虽非我家义妹,但如此天香国色也着实令人流连不舍啊。明月已是斐的女人,窦将军这是在强人所难呐。”
“嘿。”窦建魁笑道:“女人如衣,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一个女人,丞相只要想要,什么样的得不到。丞相这般迟疑不决,不会是真对明月郡……姑娘动心了罢?”
明知窦建魁这是在激将,南宫绝也并不想承认,连假意应承一句也不想,依旧兜着圈子道:“窦将军……”
窦建魁打断了南宫绝的话,说道:“我也不是让丞相忍痛割爱,就只是想让明月姑娘到我的将军府小住几天,嘿嘿,也服侍我几天,只要丞相金口一开,我保证毫发无损给您送回来,丞相不会舍不得吧?”依旧用着激将这一招。
南宫绝当然不会答一句不舍得,但答舍得的话,也就是应了窦建魁的请求,他没有喝酒,六月炎炎的天气,捧了盏热气腾腾的茶在手中,他转动着茶盏,就是不吐半个字。即便是甘心中了窦建魁的激将,依他的智慧,窦建魁也必然得偿不了所愿,但他却什么挽救都不想做,兀自脸色僵硬着。自窦建魁索要我始,甚至是问及我在他这位‘义兄’心中是否没有地位时,就一直那样的僵硬。
“嘿嘿。”窦建魁这时一笑,“铲除汝阳王府时丞相调动过窦某的禁军八支,那军队用着可顺手?丞相若不嫌弃,窦某即刻将禁军八支的兵符送给丞相,从此禁军八支唯丞相马首是瞻,听从丞相调遣,与窦某再无半点关系。”窦建魁从袖中取出一道兵符,显然今日有备而来。
再迟疑下去,即便没应承什么,也显得好像是真不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