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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肄望着脖子上的坠子,欢欣间又不解其意地望着我。
他的生辰我从没有送他礼物过。何况他三岁的生日原本早过了。
而那坠子无论是以北皇漓的‘王妃’、‘妻室’,或是一个富贵母亲的身份送出云的贺礼都显得太轻了,何况又是送给亲生儿子的生辰贺礼那坠子并看不出任何贵重或是不同寻常之处,极普通的样子。
但他并不嫌弃它的普通,对于他收到的我送他的第一份礼物,显然很欢欣,听话地点头。
似乎在郑重地允诺我,任何时候绝不会取下来。也不会轻易送给别人,会一辈子戴在脖子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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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部 第11章 艰难夫妻路(1)
章武帝甚至不把北皇漓子嗣当齐王一脉王嗣看,借金善突厥公主的身份,将其作番帮异士待之;南宫绝却‘恩重如山’地将南宫世家的祖传玉佩送了过来,疑其为自己儿子的意思不言而喻。无论是章武帝的轻视还是南宫绝的看重,都不宜对齐王府世子的生辰大肆操办。将当权几人心意揣摩一番,质成的生辰,还是计划像往年一样低调处理。
如是连带之前对此事上心的金善都清闲了下来,与我信步闲庭聊着妇人之间的话题,“你和齐王怎么了?”金善问我。
我想起昨日因为那个人的贺礼对北皇漓的责难,那是我与北皇漓之间的第一次不愉快,心里也很是懊恼,又不想在金善这终于情场得意的人面前显露丧气触她霉头,强自笑话她道:“你的好事成了,有心思说我了。”
“不是的。”金善红着脸嗔我,说道:“我是觉得,你和齐王……你舞的夫妻关系怪怪的。”
成婚三年还没行过周公之礼的夫妻关系能不怪吗?或许还怪的很厉害吧,连金善这粗 心的异族女子都察觉了。也难怪之前在幽州,云疑在北皇漓又一次从京城回来的第一晚,就候在我卧房外守株待兔了。
此次在凉山金善这住着,北皇漓照常宿在他在这里的‘闲云馆’;我不知道有意识还是无意识,特地择了离闲云馆最远的地方住着。横竖云疑和佑儿宿在质成住的地方,卧房不在我隔壁,离我远的很,也用不着再与北皇漓同宿一寝,艰辛地在云疑面前扮演夫妻了。何况昨日那起不愉快,北皇漓似乎很惭愧自责,又似乎自嘲自己多事,连昨晚晚膳都没见着他,今日也一直在他的闲云馆自娱自乐。
他没有露面,也兴许是不愿意见到我吧。这是我们之间的第一次不愉快,也是在我面前,他第一次带了情绪脾气。三四年的磨合,却始终排斥抵触,异性相吸不到一起,脾气再温和的人,耐心也被耗尽了罢?我不怨他恼他,他有什么错,有错也是在我。便如金善上次过去幽州在我面前数落沈径溪的粗话:三年,便是同性别的两只猪关在一个笼子里,也该纠缠上了吧?
他迁就我三四年,确实也够了。
是的,那起不愉快具体 论起来,事小,可他带了脾气,未尝不是量变到质变,三四年的韧性忍耐给了他情绪上的冲击。
像是晓得过错在于自己,我也未主动踏进他的闲云馆赔礼道歉。只是每日散步休憩都在闲云馆附近,金善和她们好心作陪,云疑他们虽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但从我每日徘徊在闲云馆周遭,北皇漓从不出来相见也瞧出了一些苗头,是而三个孩子伴在我们身边,在闲云馆外笑闹追逐的更加起劲。
终于这日午后照常逛过去,闲云馆外碧波潋滟的池子旁,北皇漓伫立绿荫下喂鱼,金善她们见了,已是心意相通地折转离开,连带将三个孩子轻悄带走,我沉默了一会,慢慢踱步过去。
依靠着护栏,在北皇漓身边站了,北皇漓转过头看我一眼,又专心喂鱼,倒也不见两袖清风心存芥蒂的样子,很是温柔地问道:“怎么不和我说,那块玉佩之于南宫世家的渊源?”他既关心又责备地道:“和我说了,我也不至于自作主张做惹你生气的事了。”
明明是我的不是,他一语便将过咎揽到了他身上。我心里泛起无奈的苦涩,言语上却温默如贤德妻子,一如我之于他,本来的身份,“我理所当然把你的不晓得当作了晓得,以为你是蓄意的。”当初他是真的不晓得,此刻却是一清二楚了。
我检讨道:“我当时语气也太冲了。”
他没再喂鱼了,望着我,脸上眼底都蓄了那样暖融的笑容,好似听得他“嗯”了一声,那样理所当然地接受我的检讨前一刻将过咎揽到自己身上,后一刻又认同了我的错,他俯在我耳边,语轻地呢喃道:“以后脸才能事我不知道的,都解释出来,别又因为误会把夫妻感情弄的僵僵的,就像这段日子。”夫妻感情……他刻意咬重了这几个字。
我还在思索那个‘嗯’字,思索他的话,他的吻已经落在了我耳际,品味‘夫妻感情’那四个字的意义时,他的吻已经辗转摩挲到了我唇上。以往他不是没有吻过我,可也仅只限于在我额上轻轻一碰,从来没有吻过我别的地方,更别说是……唇。我脑中轰然一片,却不晓得,也没法推开他。无论是从我舞的‘夫妻关系’来说,还是‘夫妻感情’正僵,我们都有意修好来说。
那不是碰触摩挲的一个吻,那一个吻,瞪体细节我过后已经忘了,只记得很深入,像长风山庄时我与趺苏月下拥吻,只是彼时我与趺苏情投意合,此刻虽说不上讨厌嫌恶,但也绝对不喜欢贪恋;又像汝阳王府失势,困于南宫绝身边的那一年,只是彼时我是那个人夜间侍色见不得人的禁脔。此刻是北皇漓愿意尊重也愿意相守一生的妻子。总之,水池边,那个吻,就那样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许是这样的事情早该发生,是那样地理所当然,那个吻后,我和北皇漓谁也没有面红耳赤,只是北皇漓看我,在他暗色的眼底,在他喷出的鼻息里,我看到了也嗅到了缠绵的味道,闲去馆外水池岸边,绿树成荫芳草碧波,那样好的景致,我被北皇漓拥在怀中,伏在北皇漓胸膛上,下颚枕在他肩上,望眼阳光灿烂,神情却是茫茫然的。
一如我伏在他胸膛上的身体,无力而被动。
我从没有想过在北皇漓面前我会这么被动。
就如我们虚有其表的夫妻关妻,我和北皇漓虽被婚姻绑在了一起,但实质上我们是独立的个体。我和他都有自己的意志,有自己的自由,言行和思想均不被约束,不受束缚。甚至于当家作的人是我,就像金善与商量质成的生辰如何处理,他转而便问我的意思。最后照办也是按照我的意思。我是那个最后做决策的人,就像金善常自戏言,我和北皇漓的那个家,我是那个说话管事的人。
因为北皇漓总是让着我。
可一切也只不过因为北皇漓愿意让我而已。
一旦不愿意让我了呢?就像这些日子以来,我每每在闲云馆外转悠,他从不出来相见一样;就像他终于露面,我便得踱步过云一样;他把过咎揽到他身上,我赔礼道歉,他便‘嗯’了一样。其实低声下气,放低姿态的那个人是我。
我不愿意被动,处于受制的地位。可我拥有什么实质性地东西,能够摆脱这种地位呢?先不说而今他位高权重,人是那颗大树,我是依附他生存的藤蔓。就拿我握在手中的唯一力量带过来的汝阳王府那十万兵马来说,我敢做赌注,便如我能号令他舞一样,北皇漓一样能如意差遣他舞。三四年光阴没有磨合我们的夫妻关系,却绝对磨合了北皇漓与他们的主仆关系。何况是在他们最走投无路,将随着汝阳王府的满门覆亡一样生死垂危的时候,北皇漓收纳了他舞,挽救他们于危难之中。于他们而言,我是他们的主子,而北皇漓不但是主子,还是恩人。
我也毫不怀疑,那样完好的北皇漓,倘若我与之决裂,他们在抉择主子之间,虽不至于丢弃我,却一定会质疑我;而北皇漓,绝对不会有一分质疑,只有百分百地听从。
我知道我是多心了,我不会与北皇漓走到那一步。温润如北皇漓也不会与我走到那一步。我不会被架空权势,北皇漓也无意架空我,不管我们之间发生什么,但深远一想,我还是不得不暗自心惊。我舞孤儿寡母,姑侄无依,我一个女人能做什么呢,便是有十万兵马在我手中我又能做什么呢。而佑儿又太小……
北皇漓没有防我,我却开始防备北皇漓。我晓得我卑鄙,我险恶,可我不能不防。军心所向,却只能向珍上,只能向着将来的佑儿,而不是我,不是云肄,也不是梁国的齐王!
于是,当北皇漓携着我手,一道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他们没有见到因为北皇漓终于与我和好,我脸上有甚喜悦慰藉,只见我神思不属,浑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