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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榜之后,市集也慢慢的散了。理县的晚秋不冷,但风里仍有凉意,余庆元看着人们的笑脸有些欣慰,也无法忽略周围那些尚未完全被清理干净的瓦砾。她不知今日的欢声笑语,能不能让人心暖过整个寒冬。不管怎样,封藏生息的季节到了,正像常翼之所说的,在这短暂的庆祝过后,等待理县的怕是更漫长的不安和消耗。
蔺程在身边唤她的声音让余庆元回过神来。她苦笑了一下,跟在他后面往回县衙的方向走,心想自己也免不掉总要面对那丛生的杂念,只是今日的欢愉太宝贵——她看着蔺程挺拔的背影,又回头望望那尚未散尽的繁华,决定今日就暂搁置这一时吧。
作者有话要说:八轮车和蓄力犁也是咱们国家历史上真实存在过的东西,前者的发明者姓毛,但不是秀才,是位如假包换的官员。
鸵鸟的分割线
蔺大人和女主都牵手了,作者你还在说上面那些真的大丈夫吗?
、通商
两人都铁了心要装作若无其事,就装得跟真的若无其事一样。犁耙会过后,赈灾再没什么紧急要做的,蔺程和余庆元连谈公事都谈得少,各人忙各人的,有时一天都碰不上一回。
蔺程毕竟管着一个省,这时不得不抓紧处理些别的公务,大部分理县的差使都交给了别人。常翼之的驻军也不再做那些土木工程上的事,而是专注于维持治安,应付那些或是瞅准了时机作乱,或是走投无路才去打家劫舍的游民。
余庆元得了预算,就雇佣那些城里的无业劳力和农闲的庄稼人去做些修复建筑、道路和田地等的活计。理县本就有个济众院,里面供养的是孤寡老人和无父无母的孤儿,如今住满了,扩建是她亲自督办的最重点项目。监工之余,她就给里面的孩子们上上课,四书五经为辅,主要为认字,也讲些最基本的算学。帮工的妇人们见她讲得明白有趣,人又生得俊俏,听说还是个状元,都时不时的来旁听。后来老老少少的女学生也越来越多,干脆专门开了女学,还在当地请了几个刺绣纺织在行的女先生来教些实用的手艺。
不过余庆元仍是最受欢迎的先生。她如今有些理解了江锦衡的苦衷,无法回报芳心这件事,实在没什么好办法。一举一动都要防着被误会,脾气再好的人,也绷不了多久。她尤其不愿见有少女在这物资匮乏的当口送她东西,吃喝还可转赠孩子们,手帕绣品之类实在难以消受,她只得拒绝了事。有几个姑娘面皮薄,竟因此再也不来上课,令她觉得惋惜又后悔。蔺程对她在外面惹的“风流债”也有所耳闻,只觉得这虽算不上美谈,对防止她身份露馅也有好处,也就懒得管,乐得看笑话。
转眼就是腊月,赈济预算虽然省之又省,也已花去不算小的数目。余庆元除了办每日的公事,就是将脸抹脏了穿便服去市集里逛,看市面上的物价物产。为了防止物价飞涨,官府对柴米油盐这些生活必需品有限价,所以拿出来卖的很少,就算有人敢出黑市价,也没人买得起。余庆元逛得心凉,觉得如今的市场形同虚设、死水一潭,不管是供是求,都疲软入谷底,胜过她教科书上学过的任何一次大萧条。
有一日她见到一个摊位前难得有人在排队,就连忙挤过去瞧,乍看卖的是寻常大米,只是米粒形状和本地产的略有不同,价格却比官府限价更低些。她十分好奇,就想找人问个究竟,可问了几个人,都支支吾吾、语焉不详。好容易有个大婶肯多说两句,还是压低了声音,附着她的耳朵讲的。
“这是从暹罗私贩来的,被官府抓住要坐牢的唷。”
余庆元恍然大悟,忙也跟着排队,买了一斗回去给蔺程看。
蔺程正在批复公文,见她敲门进来了,只顾看她脸上的灰,米也没仔细看,就皱着眉头说:“你怎么如今连生米也吃得了?”
余庆元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口中仍恭敬的说道:“下官在集市上见到这暹罗米新鲜,就买回来给您瞧瞧。”
蔺程拈起米粒,若有所思:“早听说过暹罗特产稻米,今日倒是第一次见。”
余庆元点点头:“本地也主产稻米,加之口味不同,据说往常集市上是见不到的。今年的地动之灾,暹罗确是未受影响、风调雨顺,且这品种一年多熟,所以丰产,贩卖过来的价格,倒比官价还低些。”
“这暹罗米,想来也不是拿现银收的,该是拿茶叶换的吧?”说到这里,蔺程已经懂了余庆元的意思。
“正是。”余庆元仍悉心解释道。“暹罗嗜茶又不产茶,以往茶叶贸易都经由官府之手,换的不是粮食,而是银两,私自贩卖是触动刑律的事情。今年茶农手中有许多因道路不通来不及往外运的茶叶,又不能充饥,就有人偷偷去换了稻米。若不是暹罗米农知道私人贩茶犯法,有意压价,这米的成本本可以更低的。”
“可巧我也在琢磨这边境自由通商的事呢。”蔺程找出张公文给她看。“暹罗的事情好说,可以先通了再请示,只是吐蕃有些难办。”
余庆元将公文拿在手里,发现是一份吐蕃的灾情情报。原来吐蕃也遭了地震,本就不甚发达的农业受到重创,饥荒程度远胜理县。之前大燕与吐蕃官方有用丝茶贸易牲畜的传统,经手这些生意的商人都是得了官府许可的。如今因严重缺粮,吐蕃牧民愿用上好牛马换价值完全不成比例稻米的大有人在,便有那追逐暴利的人,从外省运粮,在边境交易后再将牲畜运出省高价贩卖。
“这确实麻烦。”余庆元自己也皱了眉头。“商人逐利本无可厚非,但这粮食本是灾荒时的战略资源,拿去牟利就不妥,更何况还有往来的运力,本可用于改善民生的。”
“甚是。”蔺程点头。“除此之外,吐蕃牧民虽不是被胁迫才做这种贸易的,但大燕商人如此行事,还是惹来不少非议怨恨。这样的贸易对番邦不义,对国民不仁。如你所说,虽然自由通商本是互通有无的好事,但对吐蕃这一边,怕是要反其道而行之了。”
这当真是个十分两难的决定。虽然吐蕃百姓不是大燕的责任,但如果关闭贸易,只怕他们的境遇会更差,长此以往,怕也是不稳定因素。余庆元想来想去,还是跟蔺程说了自己的顾虑。
“你说的我也想到了。”蔺程叹了口气。“已经向圣上请了友援吐蕃的粮款,至于能不能批得下来,还要看如今在朝中的那些人如何想了。”
这个年代的国际秩序和外交跟现代天差地别,余庆元懂的不多,也便不再插嘴,拿了米袋刚想往外走,就又被蔺程叫住了。
“明日遥城的董掌柜到访,我与他见面,你也来吧。”
余庆元闻言乐了,董掌柜不是旁人,正是她在董宝记“实习”时的东家,也是她在遥城最愉快记忆的一部分。有机会见到这位故人,她自然连忙应下了。
董掌柜的来意余庆元在见到他之前也已经猜出了个大概,蔺程第二天事先又给她解释得更清楚。因为赈济只能满足最低的温饱需求,不是持续发展之道。加之官府财力有限,更不好出面放贷,就请了家底雄厚的票号来,由官方提供担保,让票号选择投资一些有利可图,有发展前景的项目。
这个引资的主意相当高明,余庆元连连称许。这不仅仅是蔺程的功劳,董掌柜能有这样的胆识也堪称商人中的侠义之士。可想而知,能促成这件事,晋王在背后扮演的角色,必定也不简单罢了。
余庆元见到董掌柜十分高兴,董掌柜见她已是完全恢复康健的样子,也乐得直拍她的肩。三人一番见礼问候过后,董掌柜还专给余庆元呈上一箱东西。余庆元吓了一跳,心想这董掌柜可是疯了不成,怎能在她老板面前公然向她行贿?刚要拒绝,董掌柜就抢着说道:“余大人,小的没这个胆子,这都是晋王殿下差小的给您送来的。您可千万收下,不要让小的难做。”一听这话,余庆元更愁,都不敢打开来清点,生怕晋王送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只能谢过收下,叫下人直接抬到后面她房里去了。
蔺程面上不显,心里也翻腾。他之前只能确定晋王对余庆元有些别样的关照和信任,看这紧紧惦着的情状,只怕他的心思也不简单,如此这般,麻烦之上,恐怕又多一层麻烦。他不知余庆元作何感想,就去瞧她面色,只见一片若无其事,之前的波澜,已经被她尽数掩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说晋王是故意向蔺大人示威吗?
不管是治国,还是追求姑娘,这些男人的心眼子都太多,小余招架起来颇为吃力。不过她之前跟蔺大人汇报的那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