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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丽似乎觉得自己掉入了一个神秘莫测的黑洞,神秘的声音在向自己暗示着什么,她想起护士小姐的交代,想象这自己在仪器里一动不动的模样,不由得握紧了妈妈的手。
“别怕,妈妈在这里呢。”妈妈柔声对丽丽说,丽丽的心于是安定下来,不知过了多久,听见护士小姐喊“好了”的声音,母女两个如释重负,相扶着整好衣服。
“过两个小时来取结果!”护士小姐清脆悦耳的说,“下一位患者,李明,李明来了吗?”
出了门,丽丽疲惫地依着妈妈坐着,等着去买热饮的爸爸,邱伟爸依然焦灼不安,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原地转着圈,当得知还要等两个小时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了,挠挠头对丽丽妈妈说:“我不能等了,家里还有一摊子事儿呢,要是晚了,可就赶不上班车了!要不我先回去,孩子就先交给你们两个了?”
他看看丽丽妈,丽丽妈没有说话,再看看丽丽,丽丽眯着眼睛看着他。老头儿叹了口气,继续在原地转圈,忽然看到从匆忙回来的丽丽爸爸,急忙迎上前去:“亲家呀,你可回来了,你不回来,我哪里也不敢去啊,怕她娘俩有个啥要帮忙的——”他压低声音和丽丽爸爸说了句什么,赶紧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四十六、叫我儿子去医院
“邱伟爸到哪里去了?他跟你说了什么?”丽丽妈问。
“他说他要去洗手间。”丽丽爸爸一边回答,一边把手里的饮料递给母女俩,“都是加热过的,喝点暖和。”
“刚才你没来时邱伟爸说要走,说晚了就赶不上车了,我没理他他才等到现在,哎,你说他不会是跑了吧?”丽丽妈问丽丽爸爸说。丽丽爸爸苦笑了一下,说:“不至于吧,不管他,他爱走就走吧,咱还是给孩子看病要紧。”
三口人取了片子,拿了结论,回去诊室给医生看了,邱伟爸还是不见踪影,话说他这一趟洗手间去得可是真长,历时两个小时还多,完全可以登得上吉尼斯世界大全了。好在丽丽的病没有预想的那么严重,并没有颅内出血的迹象,虽然仍是头晕头疼,但在医院床位不足的情况下,医生还是建议回家卧床静养,过三天再来复查。开了一大堆治伤胶囊、活血化淤血和增强脑部营养的药方让取了先吃吃看。因为是头外伤,鼻腔出血,又到耳鼻喉科做了鼻腔和听力的检查,所幸听力没有问题,鼻腔经过恢复也算是无碍。伤害已经造成了,着急心疼都没有办法,只能慢慢的等。遇到这样的人家这样的事,丽丽爸妈心里自是气愤、后悔交织成一片,然而此情此景又不宜多说,生怕给丽丽增加不必要的困扰和思想负担,脑外伤的病人是不能够生气和受任何刺激的。
爸爸就要去划价交费了,让妈妈在一边看着丽丽。丽丽妈妈开始忍不住了。她催促丽丽爸爸说:“给老邱打个电话,问问他是不是打算长在洗手间了!”
“算了算了,你没看他早就打算走了吗,由他去吧,咱取药治病要紧。”丽丽爸爸说。
“为啥不打,就算走也该有句话吧,在家里赶都赶不走,这可倒好,悄没声的就溜了?必须打,听听这老家伙还能怎么说!”丽丽妈妈坚持着自己的意见。
“爸爸,给他打个电话吧。”丽丽捂着头说,“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丽丽爸于是掏出电话:“喂,是老邱吗,还没从洗手间出来呢?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啊?”
“呵呵,倒是没有不舒服,等着不是也没事吗,我就到我儿的单位来找他了,叫我儿也过去嘞。你看等到取了结果再看了病不就四五点了嘛,下雪路不好,我不是怕坐不上车回不了家吗,丽丽还得看病,我就去叫伟也来陪着媳妇看病,跟他交代好了我才坐车回家嘞,你们放心好了,我没啥不舒服。”老邱在那边嘟嘟囔囔说了一大堆。
“怎么邱伟也过来了吗?在哪里呢?我怎么没有看见?”
“他手头有点要紧事,说忙完了就过去,估计应该快了吧,我再催催他,看他走到哪里了!”老邱急忙挂了电话。
丽丽爸想了想,又拨通了邱伟的电话,电话那端传来嘟嘟的忙音。等了片刻正要再拨时,电话反而响了起来。
“爸,我到了医院了,我那是和她闹着玩呢,没想到会这么厉害。你们现在在哪里?我过去找你们!”邱伟气喘吁吁地陪着小心说。
“我们在大厅取药处等着划价取药呢。”丽丽爸没好气的说。
一会儿邱伟的身影就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了,他穿着法院统一发的制式冬装,一件蓝黑色的大袄盖住了半个身子,脚下的休闲棉鞋是厚底子的,沾着些泥土的痕迹。大袄上有特殊的标志,黑色的毛领子蓬松柔软,光泽很好,连长脖子也被掩住了几分,小眼睛滴溜溜的四下看着,看到丽丽他们,加快脚步走了过来。
“把票据给我吧,我去划价取药,爸你也坐着歇一歇吧。”
“那我把钱给你吧,”丽丽爸爸一边说一边掏钱。
“不用了,我带的有。”邱伟说着拿着票据走到窗口那边去了。
取完药回到家里,丽丽服了药躺下休息,丽丽爸妈就拉住邱伟问个究竟。
邱伟一开始咕嘟着嘴不说话,经不住再三询问,终于开了金口说;“我不过是一时冲动,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当然打人是不对的,可是我就是这样,一生气就控制不住自己,我以前也跟丽丽说过的,她要是不惹我不就啥事都没有吗?现在弄成这样,我心里也不舒服,总之她有病我给她看病,好了之后是离是散都随她好了。”
“一时冲动?不惹你就没事了?”丽丽妈妈生气地说,“她怎么惹住你了?你把当时的情景给我们讲讲,她在外面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吗?”
“没有。”邱伟老实地说。
“她张口骂你了吗?”
“没有。”
“她先动手打你了吗?”
“没有。”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下这样的狠手?你不觉得打和自己体力悬殊的女人是一件很可耻的事情吗?何况还是自己的老婆?我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觉得你还能心安理得的活在这个世上?”丽丽爸爸也是气得不行。
“我说了我打人是不对的,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不应该打人的。”
“到底为了什么打人?”
“嗯,她不听我姐姐的话,还和我姐姐顶嘴,让我在我姐姐那里没面子,还在我姐姐面前说我坏话,说我不做家务,我姐姐笑话我连个女人都管不住——她平时也不听我娘的话,有时我爹说她她也不听——”
“怎么你们家的关系那么复杂啊,谁都想说丽丽几句,她有没有说过别人啊,日子是你们两个过的,怎么人人都想插两句嘴呢?”丽丽爸妈听得头皮发蒙,“你和丽丽结婚到现在,我们家里谁闲着没事要你听什么话了吗?”
“女婿和媳妇当然不一样了,我娘说了女婿是娇客的,我家的女婿我爹我娘也是宠着惯着的啊,媳妇是自己人可不就得好好教育吗,我家人都觉得丽丽不够懂事不会办事,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我好好教育教育她——”
“孩子呀,甘蔗没有两头甜哪,你找的是工作人员,就不能拿农村妇女那一套来要求她,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她也顾不过来啊。丽丽从小在城市长大,你们现在也在城市生活,要入乡随俗啊,农村的老礼老规矩和城市不一样,她要按你娘你姐那一套来,在城市人家是会笑话的,你们现在在城市生活,应该随的是城市的俗啊——”丽丽妈妈耐着性子对邱伟解释说。
“我姐我娘怎么了,城市人又怎么了,城市人就比农村人高贵吗,倒退几十年,谁家不是农村人呢?”邱伟不服气地顶嘴说。
丽丽妈妈怔了一怔,赶紧说:“没有看不起农村人的意思啊,丽丽她外婆家也是农村的啊,我怎么会看不起农村人呢?我是说,农村和城市的思想意识和行为习惯客观上是有差别的,你选择了丽丽这个城里人,就不要想着把她改造成农村人,这对她不公平,对你们的生活也没有好处,你想啊,你娘你姐什么都是对的都是好的,你为什么不照着她们的标准找个和她们言行都一样的农村姑娘呢?你为什么要找一个城市姑娘跟你结婚呢?”
“那我不是在城里上班呢,找个农村姑娘离得太远,农村的没有文化,也没有固定的收入,好容易进了城我怎么能找个农村的媳妇呢——”邱伟说。
“这不就是了?你看,农村姑娘虽然你妈你姐都说好,可是你觉得不合你的心意,城市姑娘有文化有工作你满意了,可是不符合你妈你姐的要求,你看这事儿怎么办好呢?你找的媳妇是跟你过日子呢,还是跟你妈你姐过日子呢?”丽丽妈妈循循善诱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