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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当派道家弟子中,和无极同一辈份的有掌门人无相和另外两位长老无色、无量;俗家弟子中和他们同一辈份的倒有六七个,但凡是武当派的弟子都知道,同一辈的俗家弟子的武学造诣是比不上道家弟子的。所以这“寥寥可数”四字,其实只是包括除了无极本人之外的其他三个人而已。不过,戈振军当然不便说得太“具体”了。
无极道长摇了摇头,颓然说道:“事关重大,我不敢胡猜,你也不要乱想。而且也不一定是我们老一辈中才有这样的高手。俗语说:真人不露想,露相非真人。那叛徒既然是处心积虑,等待时机,谋害同门,即使他已经练成了绝顶的功夫,也会深藏不露的。这番话请你紧记在心,除了对掌门人之外,决不可和任何人谈起。”
戈振军道:“是弟子懂得。”
无极道长似乎连说话也有点儿吃力了,身形的晃动也越来越厉害,但还是继续说道:“从已经发现的事实看来,杀害你丁师叔的那个叛徒是主谋,他的武功也最为可怕。这个人我虽然不敢胡猜,但相信必定潜伏在武当山上三清道观时的人。你要提醒掌门当心暗算!至于杀害你师父的那个叛徒,他还只懂得使用七十二手连环夺命剑法,虽然已经用得甚为精妙,但相信多半还是俗家弟子中的高手。好了,我要说的话都已经说了,你料理了师父的葬事,明天就赶去武当山替我禀告掌门吧!”
戈振军吃一惊道:“师伯为什么不自己回去?”
无极道长叹道:“难道你还看不出我受了严重的内伤吗?要是你师父还在的话,或者我还可以多活一年半载,但如今我已是即将油尽灯了灭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赶快问吧!”
戈振军其实早已看出师伯是受了内伤的,不过却不知道他会伤得如此严重。他大惊之下,连忙说道:“师伯,你不能死,你赶快运功疗伤吧。弟子虽然本领不济,也还可以略尽守护之责。”
无极叹道:“你不必费神了。我是被附有太极内力的暗器打着了穴道的。内力已经透过穴道,伤及心脉了。只凭我本身力量,决计无法起死回生;除非有精通本门内功的人,助我打通七经八脉。唉,可惜你——”他没说下去,不过戈振军当然是明白他意思的。要知戈振军连太极剑都未练通,更不要说运用什么太极内力了。本门的内功他也只量初窥藩篱,如何能够替无极道长打通七经八脉?
他这也才完全明白师伯来到之时,为什么第一句话就叹息“我来迟了!”不仅是因为未能阻止他杀了耿京士而发,同时也是为了他的师父之死而发的。
但“太极内力”这四个字却令戈振军又吃一惊,急问:“师伯,暗算你的仇人是谁?”
无极道长说道:“就是杀害你丁师叔的那个凶手!”
戈振军呆了呆,望着师伯。
无极道长懂得他的意思,说道:“我没见着那凶手的面,但我知道一定是同一个人。”
他说出那晚遭人暗算的经过:“当时我正在察看丁师弟的伤势,冷不防就中了他从窗外飞进来的一枚钱镖。我中了钱镖,就如同给本门高手用太极掌打了一掌似的。我仗着数十年苦练的内功,逆运真气,侥幸未至于当场丧命。但要追凶,那是决不可能的了。唉,我已尽了我的所能,拼着还有一口气在,无论如何也要赶来给你师父报讯,但也不过只能苟活三天了。现在我的时辰已到,你的师父已死,我的后事只能托付你了。我的后事不是指这具臭皮囊,是要你向掌门禀报,——”他怕戈振军误解他的意思,为料理他的后事耽误时间,是以不嫌啰嗦,再次嘱咐。
戈振军道:“师伯,还有一件事情——”
无极道长的眼皮本来就要合上了,听他呼叫,又再张开,道:“快说,何事?”
戈振军道:“霍卜托那个义父,师伯虽然不知他是何等样人,但想必已经打听到他现在何处吧?”
“无极道长不懂他为何在这紧要关头,最后一个问题问的却是似乎不太关系重要的事。
但他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没有精神去仔细琢磨了。他强力支持,断断续续地说:“那、那人,以前是、是住在寥、寥儿沟的,但、但——”
“但什么?”戈振军把耳朵贴到师伯嘴唇边,这才听得见他重复说的那五个字:“他、他已经死了!”
无极道长吐出了最后一口气,报出了别人的死讯,他自己也死了。
师妹已经掩埋了,地上并列着耿京士和何亮的尸体,现在又添上了无极道长的尸体。
死的人真是太多了,从第一个打探到耿京士有“背叛师门,通番卖国嫌疑的丁云鹤算起,到最后一个给耿京士洗脱了一大半罪名(虽然未能证明他一定不是奸细,但已证明他不是凶手)的无极道长为止,死了多少人哪!
戈振军茫然回顾,心中默数。丁师叔死了,师父死了,师妹何玉燕、师弟耿京士死了,老家人何亮死了。还有,他业已知道的、给霍卜托送信的那个人死了,霍卜托那个义父也死了。
和这件事有关的人,甚至只知道这件事的人,差不多都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就只有他了。武当派的掌门人虽然知道有这件事情,但却不知道是他、戈振军杀错了人!
他在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之后,心中一片迷茫!
是啊,在这个世界上,是没人知道他杀错了人,但没人知道,就能减轻他的罪过么?
他答应了师伯要把师伯业已知道的事情,都禀告掌门的。倘若将来查明真相,耿京士非但不凶手,也不是奸细的话,他怎么办?
不错,误杀的罪名是不至于要他赔命的,尤其是在如此这般的情形下误杀,掌门人也会原谅他的。料想最重的刑罚,也不过是面壁思过一年半载而已,绝对不会将他逐出师门。
但在真相大白之后,耿京士和他师妹生的那个孩子耿玉京总会知道吧?
耿玉京能够不把他当作杀父仇人吗?
而且最紧要的还是自己的良心能不能够安然?
不错,师伯也曾说过,目前最紧要的事情是要让掌门人知道,本门最少藏有两个叛徒,其中一个且是本领极为高强,手段极为阴狠的。至于耿京士是否叛徒,那倒无须急于查明。因为他反正已经死了。他是可以瞒过一些细节,不必告诉掌门的。
但他能够这样做吗?
天色渐渐黑了,戈振军独立空山,好像化成了一尊石像,谁也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
一阵冷风吹来,他方始猛然醒觉:“死的已经死了,还是让他们入土为安吧。我也应该走了。”
地上有三具尸体,戈振军却没有工夫挖三个坑了。但要是让师伯、师弟和何亮的遗体挤在一个坑中,戈振军又未免感到有点儿于心不安。
他踌躇片刻,先把无极道长的尸体放进去,跟着再把何亮的尸体放在师伯的左边,心中默告:“师伯,你是已经得道的人,我遵照你的嘱咐,送你归天。我知道你是不会责备我太过草率的。何大叔,你是死得最不值的一个。但我让你和师伯作伴,想必你也不会怪我了。”
最后他的目光投到耿京士有身上,心中忽地起了一个念头:“一错不能再错,我已经杀错了他,就不该再阻止他和师妹合葬了。”
但要让他和何玉燕合葬,必须把已经填平了的那个坑再挖开才行,而天色已经更加黑了。他心中改变了几次念头,终于还是把耿京士的尸体放在师伯的右边。
正当他要填土的时候,忽地又想起一件事情。他把耿京士的遗体再搬出来,并非他要改变主意将师弟另葬,而是要把霍卜托那封信搜出来带走。但奇怪的是,他却找不到那封信了!
这封信是他到蓝家去的那段时间被人偷走的呢?还是掉在地上被吹走的呢?他只刻当时耿京士已经从师妹手中拿回这封信,但却记不起耿京士当时是否重新的把这封信贴身收藏了。当时他正在为师妹偏袒师弟而激怒,跟着就是他和师弟恶斗了。他根本就没有注意那封信,也可能在激战中从耿京士身上掉下来而失落的。
他咬了咬牙,突然做出一件令他日后想起也会脸红的冲动事情:他把玉箫敲得碎成片片!把玉箫的碎片撒入坑中。
做了这件事情,他才蓦然省悟:“我为什么讨厌这支玉萧?啊我是妒忌师弟比我多才多艺,妒忌他的才艺抢去了玉妹的芳心吧?唉,我刚才那样迫不及待地杀他,是不是也因为有妒忌的成份在内?”
他填上最后一铲土,把师弟和师伯一起埋了。抛开铁铲,四顾茫然。那感觉就好像自己也被埋葬了一般。天地之间,万事万物,也好像没有一样值得他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