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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魔界的过程中,阑休一句话不说。拉着我的手也不肯松。看着稍稍抿紧的嘴唇我就晓得,有关我这次在仙界呆这么长时间一事,他余怒未消。
我讨好道:“阑休你这个模样真有型。”
阑休不应我。
我又笑道:“蛇儿蛇儿你莫紧张,放松些。你我此番回去即将大婚,你放心我会好好疼爱你的对你好的,你在我面前决计受不了半点委屈。”
“流锦”,阑休总算是开口说话了,“为什么迟迟不肯归。”
我想也不想便道:“其实我是很想早早归的,无奈在那九重天没寻得到机会。”
“仅仅是这样?”阑休眯着眼睛瞧我。
一看见阑休如此眼神,饶是万般谎言也逃不过他那双眼睛。我摸了摸鼻子,瓮声道:“仙界的伙食比我们魔界好。”
阑休继续眯着眼睛问:“比我做得还好?”
我缩了缩脖子:“没你做得好。”
“那为何迟迟不肯归。”
“。。。。。。仙界伙食好。”我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有用的借口,只得实话实说。
阑休的面皮仍旧是不辨喜怒,捏诀打开了魔界的虚空,我与他进入了魔界的风口。他淡淡道:“救活了仙界之人,也算是救了我们的敌人。流锦,如今你可满意了?”
第八十九章 倘若不战,拿什么护你们母子一世长安【第二更·父尊
(一)
“本来是满意的,但方才看见那厮嫉恶如仇的模样,突然又有些不满意了。残鮤璨浪”我道。
阑休向我投来一个“你终于开窍了”的眼神,道:“知道就好。对敌人心软,但敌人却不会对你手软。下不为例流锦。”
我连连应下:“知道知道,下不为例。阑休你莫要再生气。马上我就要娶你了,你要开心一些,不然让外人看见了还以为是我强迫的你,对我名声不好。”
“那你有什么好的名声吗?”阑休如是问,嘴角稍稍有些抽搐嬗。
我幽怨地瞪了瞪他:“你应该含蓄些。”
通过了魔界的风口,值守的魔族小兄弟看见了我们立马行了一个大礼,随后急匆匆地跑在前面,该是向我父尊禀报情况。
不提还好,一提我父尊,我霎时又忧思连连扩。
阑休知晓我心思,握了握我的手以示慰安,善解人意道:“向尊上认个错,他不会为难你。尊上面上不说,但除了你却没有谁再能让他上心。”
关于这一点,阑休说得不无道理。遂我稍稍镇定了些。
只是在进魔殿之前,阑休又向我挑起了另一个沉重的话题:“流锦,冰魄可还在?”
我兀自掂量了下,试探性地问阑休:“在是在,只是。。。。。。万一。。。。。。它不小心没经过我的允许就擅自开了一两条缝的话。。。。。。该怎么办?”
阑休亦如我掂量了下,道:“不怎么办,我想我还是收回上上句话比较稳妥。”
“。。。。。。阑休,夫妻应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阑休很有气质地掸了掸袖摆,先一步入殿,云淡风轻道:“我从未听说过这句话。”
……
从父尊的魔殿出来时,我的腿仍旧有些发软。幸好阑休扶住了我才不至于摔倒。
阑休细心地蹲下身帮我揉着膝盖,轻声道:“这次跪得久了些,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下次……没有下次了。
父尊知道我此次逃婚去仙界是为了救一个仙族之人,他有多恨仙族我虽不能体会但也该是能领悟个大概。
这次父尊已然是真的动怒,我这跪个小半夜算是最轻的惩罚了。这三万年来,我晓得父尊是个什么脾气,他若真动起怒来,我纵使是有十万个胆子也万不敢冲撞他。
还好……还好父尊只是知道我去救了个仙族之人,却不知道我拿什么救的仙族之人。若是、若是他晓得冰魄在我手里裂了两条缝的话,估计我的下场也会如冰魄那般裂两条缝不可。
阑休一弯身过来,我便嗅到了他身上若有若无清然的气息,与他整个人一般温润。我有些依恋地伸手圈过他的脖子,蹲进他怀里,嗫喏道:“这回就算了,唔以往你无数次冷眼旁观我也都不计较了。等六日后我们成完亲,你需得与我一个鼻孔出气,知道吗?”
六日后,据父尊说是个吉日。适合我与阑休成婚。我也就满口应下了。那个时候我就是有一点儿别的想法也不敢不应下,况且我也没什么别的想法只一心要娶这尾蛇儿。
阑休闻言径直将我打横抱起,弯着嘴角笑问:“那流锦说说你我该如何一个鼻孔出气?”
我道:“就是我被父尊揍的时候你要么向我父尊求情要么陪我一起挨揍。每每你都站在一旁干看着,最是无情无义。”
阑休叹道:“因为你总是不长记性。若是尊上真要狠下心打你,恐怕我就得真娶了一个残废了。”
(二)【小番①】
一阵凉风起,掠过飘落了多少白色的小花瓣。
杨花树下,银色衣摆袭地,一风华绝代俊美无涛的男人单膝跪着,细长清然的眉目,精致无双的轮廓,如墨染的长发垂落在地。
单膝跪着,一手杵着白桢神剑,剑身上鲜血未干,一滴一滴没入膝下的土地;一手搂着一女子,安然如杨花。一边脸颊被划了一道口子,隐隐沁血,在俊美中多添了两分悲壮与英气。
女子垂着的眉目,数不尽的清绝。眉心现出一枚淡色的如杨花一般好看的印记。她靠在男人的胸膛上,轻轻抚着自己凸起得不算很大的肚子,轻声笑道:“茗闫,她晓得踢我了。”
男人嘴角漾起一丝温暖的笑,覆上女子摸着肚皮的手,道:“她太调皮。”
“你说该给她起个什么名字呢?”
男人眯眼看了看杨花自眼前飘过,念道:“流年无忧,花开似锦。就叫流锦。”
“流锦。”女子重复呓念了一边,浅浅笑。
后来,风大了些。摇摇晃晃,几乎要将一整株树上的杨花都抖落下来。
女子早已经恬然入睡。男人侧头凝视了她一会儿,便将她小心翼翼地安放在树脚下,扯过自己的银色衣袍覆盖在她身上。起身在那印着浅色花印的额间轻轻一吻:“我许你们母子,流年无忧,花开似锦。”
男人站了起来,墨长的发丝丝缭绕,银色衣摆鼓鼓翻飞,竟带着些悲凉的意味。
然而将将走了两步,衣角一紧。男人垂下头去,见衣角赫然被一只莹白纤细的手捉住。
树脚下闭着双目安然沉睡的女子,捉住他的衣角。睫羽颤颤,问:“茗闫,能不要再打了么。”
男人没有回答。
女子便又道:“被火神夺了天帝之位又怎样,那个冰冷的位置不值得你为之奋战,伤痕累累。”
“那个冰冷的位置不值得我为之奋战”,男人神色淡淡,“可水火不相容,我一旦战败,这渺渺仙界就再无你我容身之地。斐澈,我拿什么护你们母子一世长安。”
他若不战,拿什么护她们母子一世长安。
然而他那一去,也注定必败无疑。
***
三万年前,天帝有两子。大殿水神,二殿火神。水神温润如流水,而火神也桀骜如狂火。两位殿下也终是逃不过一个劫,就算同枝相连却也抵不过水火不容。
天帝为平四海八荒羽化而退位时,将天帝之位传给了大殿水神。水神心胸宽广可纳百川,彼时凌霄宝殿内的一帮老神仙捋着胡须虚情假意地阿谀奉承,大殿继承天帝之位乃是仙界之福。
可福与祸,谁又能说得清。
水神继位那日,天边九九八十一尾青鸟久久盘旋和鸣。只可惜他还没来得及继承天帝大典,从南天门直到凌霄殿,火神带着偌大的军队有备而来。只为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
饶是火神再桀骜不驯,在水神的眼里,那都是同脉相连的兄弟。直到火神蓄谋已久就兵力逼得水神节节败退时,他方才醒悟过来是他错得太离谱。
但哪个没有离谱过。只是水神这一错,一朝失去了所有,连改过自新的机会都没有。
(三)【番②】
那日杨花树下,茗闫白桢神剑沾满了鲜血,身影英挺而坚不可摧,在斐澈的眼里那是永远都不会倒下的存在。
他将斐澈放在杨花树下,兵败山倒,领着残党在九重天与登上天帝之位的火神做最后的较量。
他晓得他要输的。
所以才让斐澈在杨花树下等。等着九重天的青夜君来将她接走,护她与肚子里的孩子安好。
青夜君,本是置身事外的一位上神。却因眷恋了斐澈两千年而甘愿冒这个险,在火神的眼皮子底下将斐澈带到九重天藏在他的府邸。
终究还是藏不住。
一树杨花败落。
当九重天硝烟弥漫时,斐澈不顾一切地去找茗闫。对,她舍不得茗闫伤痕累累,她就晓得茗闫要为她不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