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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日她舅舅与我饮酒,两个人酣畅之时,他说了一句话:若我他日不测,唯有清歌挂心,请蒋兄为她寻得一门亲事,了我残念。这话乃是出自兄弟信任,我十分明白。但也就在那时,”他摇摇头,苦笑,“我发现我一点醉意也没有了。我感到失望和恐惧。清歌要嫁给别的男人,这是道理上很自然,却令我满心嫉妒和难耐的事情。可是,勤之兄当我是兄弟,是清歌地第二个舅父,我要如何开口对他说,我爱上他的甥女了?而清歌呢,她总是一副看似乖巧实为冷淡的态度,不让任何一个人走进她心里,我要如何告诉她,这个她唤作蒋叔地男人,实则想与她共度余生?”他自嘲地叹道,“这是劫数吧,是孽心吧。我日日看着她,盼望她长大,出落成青春女子;而又惧怕她长大,怕她一长大就离我而去。她行笄礼的那日,下着牛毛细雨,行完礼她穿着第一件褙子来到我面前,笑着留我用饭,却僵硬在我地拒绝里。她气得转身就走了。而我,那天晚上醉了一宿终于有一天,我在她脸上看到那种桃花红晕,动情地神色。那一天,是勤之兄在桃花渡登台的第二日。“彤戟莫测地看着我,“是文侍郎与清歌见了面地第二日,我是后来才知道的。清歌年纪虽轻,眼力却是极好的,她的心动了,可是我的心却凉了。”
“为何,不告诉她?”我也看着他,难过地问即逃开,永不见我。她就是这样的决绝,如同她任性地独自离京追随文侍郎行踪一样。我当时不愿护送夫人你去南京,除了觉得非我职守之外,也是因为我不想看到清歌在文侍郎身边的样子。她注定得不到,但渴望又太多,所以伤心也必然很多。所憾的是,我再也止不住她的眼泪了,因为她已经不是那个能钻进我怀里的小娃儿了。”他略垂下头,声音酸涩。
“但你是这世上为数不多的了解她的人。她不会不知道。”我说。我相信,在嘉定所碰到的蒋夫人清歌,也是从这一条天南海北本无路的道上走过去的,她心中并非没有彤戟。
“我未曾问她。生怕碰碎了她,吓跑了她。”他嘴角牵起,“若真有往生,必然是我曾欠她吧。”
“恕我直言,”我说,“彤戟,你若搏一搏,尚且有机会。你若就此放弃,就肯定没有机会。文禾可答应过勤之兄,要给清歌觅一门好亲的。清歌今年可要十七岁了。”话说这胡黾勉真是的,既然以前都托付给过蒋彤戟了,怎么又推给文禾?他倒是会上双保险。
“……我知道。”彤戟看起来愈发郁闷。
让一个如此俊俏的年轻男人在我面前这种表情真是一种罪过。我心头一麻,说:“要不,把清歌接回京师来吧。”
他抬起头,看着我。就差两眼冒星星了。
“不过,”我笑眯眯说,“文禾太忙了,而我一个妇道人家也舟车不得远行,这路途一带又那么凶险,没人接她,她又如何能安全回京呢?”
“我……”彤戟欲言又止。
“明日我去见陛下,就借用蒋指挥使一段时候,去把清歌接回来,你说陛下会准求么?”我故意为难地道。
“夫人。”彤戟一双美目开始放电,波光盈盈。
真是要人老命。我赶忙站起来:“这申时都快过去了,彤戟你先回去吧。明日我进宫会找机会说这事。哪怕鼻涕一把眼泪一把,也尽量向陛下借你出来,好不?”
“今日所言皆是彤戟故事,只有夫人一人知晓。夫人能为彤戟行此事,彤戟感激不尽,不论成败,先就此拜谢。”他躬身行礼。
“言重了。成*人之美的事情,我最喜欢。”我说着,心里却在接着说的话想:但是要提前声明,清歌回来要去彤戟的宅子里居住。就算文禾说我小心眼,我也认了。本人这辈子就两样东西绝对不借:书和男人。绯闻害死人,我在自己时代见了太多了。要想不湿鞋,就别靠近河边,也别让河边靠近。
……而美男蒋彤戟啊,我努力帮你,你可要好好加油了。
第四卷 终之卷 第十六章 传书
傍晚翠珠来报,文老爷子从詹士府回来了。
我自然是过去想要把皇上命我明日觐见的信儿报一报。今日一天事情委实不少,我也想听听他有没有什么朝堂动向消息。
文老爷子换掉了官服出来,一脸疲惫。我上前行礼:“父亲。”
他理着袍袖,颔首:“小娃儿,早朝看见你了。”“是。”我待下文。
他在书架旁坐下,一边伸手在架上找书,一边问:“陛下带你上朝,又令御林军左卫指挥使护送,朝堂议论纷纷,众人对老夫的态度也都变了不少啊。讽刺客套者皆有。”他的口气确实十分轻松,不当回事般。
“是儿媳不好。此招摇之事带来烦扰,请父亲原谅。”不管如何,赔小心先。
“陛下之意,难以揣摩。不论如何,既然你们三人已然互通意见,就照他说的做吧。老夫之前表态过,不指手画脚。”他翻着手里破旧的线装书,声音又闷闷的。
“那个,陛下口谕明日我要觐见。此事会不会给父亲的处境雪上加霜?”我看着他。
文老爷子轻轻合上书,咳了一声,道:“不用想太多,做你们该做的就是。文禾在外,你在内,要与陛下齐心才是。”
他的面容似乎蒙着一层灰暗,不似以往锐利带有慈爱的神情。年龄的质感在他脸上没有表现得这么明显过。我想起文禾说过,父亲的生寿只到明年而已。但,如果我们能够让一些事情不一样,他是否就可以继续健康地活着呢?这世上有太多人我们想拯救,但可悲的是。在汹涌地浪潮前,我们都只是单薄的凡人。
我唯诺而出,回后院小厅吃饭。一夜读书发呆,终是安眠。
那彤戟在翌日的午后到来。
我早晨起来之后便有头疼。也许是昨夜读书时候着了风。可君命不可违,默默换了衣服随彤戟上路。
穿过乾清宫外大门时,我看见一个身影正匆匆往西边去。一秒犹豫后喊道:“徐典籍!”
徐瑶猛地停下脚步,回身看着我。。电脑小说站http://wwP。。CN更新最快。她瘦了一圈。下巴尖尖,清秀之外增添楚楚之色。我刚想过去同她说话。彤戟伸出一只手拦在我身前,同时摇摇头:“媛淑人,不可。”
“为何不可?”我问。
“陛下在等着。”他低声道,“徐典籍自有职责,还是先去见陛下吧。”
“好吧。”我心存疑惑地回答。抬眼再看徐瑶时,她已经走远了。
暖阁地窗户开着,微风吹拂垂纱帐。御书房里没有熏香,室内飘散新鲜植物的气味。穿龙袍地男人今日没有埋头在龙案后头,而是一个人站在窗前。
“媛淑人叩见陛下。”我拜首。
“免礼。”他回复得干脆。
我起身时。彤戟正躬身想要退出去。皇上却立刻道:“彤戟,留下。”是。”彤戟看看我,又看看他。垂手远远去立着。
“媛淑人请走近些。”皇上仍然看着窗外。
我便来到他身边,却嗅到一股别样香气。正是文禾身上曾用的撒兰香味道。他已经用了镜么?
他转过脸来。正对上我的目光。我望着那两团冰火摇曳,一时失语。
“去年送你的香。可还喜欢?”他淡淡一笑,问。
我愕然:“原来你是现在……”“朕昨日到现在,未曾歇息几刻。”他的得意中带着一丝疲倦。我这才注意到。敢情这家伙玩穿越上瘾,昨天到今天没少跑地方?去年我生辰地香,前几日我婚前的见面……真是精力过剩。
“文禾真不应该教你用撒兰香……最好让你得癫痫。”我咕哝。
“媛淑人在说什么?朕没听清楚。”他凑过脸来,却透了冷冽口吻。
“臣妾说臣妾有事禀报。”我从袖中掏出信纸,捧上。
他抬手接过去打开看。
既然他总是要留下一个人来监督,而不再与我独处,那我只好用这种方式了。这信上两件事:第一,文禾修长城若定,国库无银,如何解决?两位京师儒商提出愿助部分,请定夺;第二,我要借彤戟去一次江南,接清歌。
他看完信,平静地折好,道:“朕还未说叫你来做什么,你倒是先一堆问题要求。”
“那么陛下到底是准还是不准呢?”我问。
他扫了一眼角落里装空气的彤戟,“哼”了一声,说:“换别人吧,这个朕舍不得。”
“必须要是这个人。”我坚持。
他斜睨着我,似乎在警告我的犯上态度。我可不管这套,反正软磨硬泡也要拿下。他看我这一副誓不罢休的表情,先是觉得可笑一般,但最终不耐烦地挥挥手:“准求就是了。”
“多谢陛下!”我扭头,瞥见彤戟嘴角的美丽弧线。
“至于第一件事,让他们不必担心。我等自有办法。还不至于沦落到要让人变卖家产的地步。”皇上又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