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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第8节:馅饼的秘密(8)
感谢上帝,用不着使用复杂的马希氏试砷法我就能检验出砷的成分。我先把样本转化成三氧化物,然后和乙酸钠一起加热产生卡可基氧化物:它不仅是已知的地球上毒性最强的物质,而且能释放出一种令人难以忍受的刺激性气味,像腐烂的大蒜一样发出臭气,却比大蒜还要糟上千百倍。这种气体的发现者庞森(以喜欢烧东西著称)指出,吸入一丝这种气体就会使你四肢麻木,更严重的是,你的舌头上还会蒙上一层黑黑的东西。上帝啊!你的能量是如此地高深莫测啊!
从样品里没有找到砷的成分,大家可以想到我当时是何等地沮丧:经检测,墙纸的主要成分是一种简单的有机染料,很可能是从最常见的山羊柳或其他无害却非常令人厌烦的植物中提取的成分。
不知为什么,我的思绪又回到了爸爸身上。
爸爸站在厨房门口时,什么东西会让他感到如此害怕?我在他的脸上看到的真是恐惧吗?
是的,看来没错。除了恐惧,那不会是别的任何情感。我对他发怒、不耐烦、疲倦、不开心时会是何种表情真是再熟悉不过了。这些表情会像徘徊在英格兰群山上瞬息万变的云层一样渐次出现在他的脸上。
至少我知道他不会害怕一只死鸟。我曾经不止一次看到他残杀圣诞肥鹅时的光景,他像东方的刽子手一样把刀砍向肥鹅而不眨一下眼睛。什么会让他感到如此害怕呢?是那些散落的羽毛还是沙锥那对空洞无物的眼珠?
至少不会是那张邮票。父亲对邮票的爱甚至超过了对我们这三个女儿的爱。对他来说,比这些花花绿绿的纸片更为宝贵的也只有哈莉特了。但就像我之前所说的那样,哈莉特已经死了。和门口的那只沙锥一样,妈妈已经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这会是让他感到如此恐惧的原因吗?
“不!不!离我远点!”从打开的窗户传进来一连串刺耳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抛开毛毯,从床上跳了起来,跑过房间来到窗户前,俯视着楼下的菜园。
道奇尔正站在菜园里,身体紧贴着菜园的边墙,黝黑、粗糙的手指平铺在失去光泽的红砖上。
“别走近我!离我远点!”
道奇尔是爸爸请来做杂役的人。他现在正独自呆在菜园里。
我必须得承认,莫利耶夫人曾经偷偷地告诉过我——道奇尔在被称为“死亡之路”的泰缅铁路经历了十三个月的强迫劳动之后,又在日本战俘营里呆了暗无天日的两年,终于活着回来了。据说,他在铁路上工作的时候,还曾经被迫生吃过活老鼠呢!
“亲爱的,尽量离他远点,”莫利耶夫人不止一次地告诫过我,“他的精神有点不正常。”
我看见他站在一块黄瓜地里,一簇过早花白的头发竖立在头顶上。他的眼皮一动不动,像是对阳光毫无反应。
“道奇尔,别害怕!”我大喊着,“我马上就过来。”
开始我以为他没有听见我的喊声,但是过了一会儿,他的脸像向日葵一样慢慢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我屏住呼吸,你永远不会知道人在这种情况下会做出何种举动。
“道奇尔,等在那!”我大声叫喊着,“没事了,他们都走了。”
他突然全身一软,仿佛手里一直拿着根通了电的电线,电流突然在刹那间消失了一样。
“是弗拉维亚小姐吗?”他的声音发着颤,“是你吗?弗拉维亚小姐?”
第一部分 第9节:馅饼的秘密(9)
“我马上下来,”我说,“我一会儿就去你那边。”
我手忙脚乱地冲下后楼梯,一个箭步闯进了厨房。莫利耶夫人已经回家了,但是她做的胶质馅饼却还晾在打开的窗户边。
他需要的不是什么馅饼,我私下里这样认为。道奇尔现在需要的是喝的东西。父亲把他的威士忌牢牢地锁在书房的书架上,连我这样的机灵鬼都不能接近那里半步。
我幸运地在餐柜里发现了一罐冷牛奶。我把牛奶倒进高脚杯里,然后跑进了菜园。
“喝点这个吧。”说着我把高脚杯递给了他。
道奇尔双手捧着高脚杯,盯着它看了好长一段时间,像是不知道该怎样处理面前的这杯牛奶。接着他颤抖着双手把杯子放在嘴边,一气喝完了杯子里的牛奶。最后他把空杯子还给了我。
一时间,他的身上好像缀上了一道幸福的光环,像极了拉斐尔画中的天使。不过这种印象马上在我的脑海中消失了。
“你有一撮白胡子,”我告诉他。我弯腰看着地里的黄瓜,从根茎上扯下一片墨绿色的大叶子,用它擦了擦道奇尔的上嘴唇。
他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突然焕发出些许光彩。
“牛奶和黄瓜……”他说,“黄瓜和牛奶……”
“毒素!”我大叫一声。我上蹿下跳,像只小鸡一样挥舞着双臂,我想让他知道一切正常。“把黄瓜和牛奶放在一起能产生致命的毒素!”我们俩都开心地笑了。
道奇尔朝我眨了眨眼。
“真是太好了!”他在菜园里四处张望着,像是刚从沉睡中苏醒的公主一样。“看来今天又会是美好的一天!”
午饭时爸爸并没有出现。为了证实我的猜想,我把耳朵贴在书房的门上,探听了一会儿里面的动静。书房里不断传来集邮本的翻页声,不时还夹杂着一两声清嗓子的声音。我想他现在一定非常紧张。
达芙妮正坐在餐桌边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本赫胥黎的诗集,一个没烤熟的黄瓜三明治孤零零地躺在她的手边。奥菲莉亚则坐在一边不断地叹着气,把双腿交叉在一起。放下,然后又交叉在一起。她无神地看着天花板,我想她多半又是想到了幻想剧里的那个万能博士内德?克罗伯了吧。她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世界中,不知不觉拿起一罐蔗糖倒进嘴里,开始慢慢吮吸起来。我把身体靠在她面前,紧盯着她的嘴唇。
“啊,”我的评论并没有针对她们中的某一个,“看来明天早上某人的脸上又要长粉刺了。”
奥菲莉亚抬起腿向我踢来,不过我的那双小脚显然比她的拖鞋还要溜得快一些。
回到楼上的实验室,我写下了这样的笔记:
1950年6月2日,星期二,下午一点零七分。和上午一样没有明显反应。
耐心是天才的要素。——迪斯累利
又是十个小时过去了,但我却还是无法入睡。熄灯以后我通常都是第一个睡着的,不过今晚和平时不一样。我躺在床上,双手抱着头,回想着这一天发生的一切。
我首先想到了爸爸的异常反应。不过这样说也不尽准确。首先应该是门口出现的那只死鸟——爸爸看到它以后才会变得如此反常。我原本以为他脸上出现的表情是恐惧,但在我心里某个小小的角落,我还保持着一点点怀疑。
对于我——对于我们三个姐妹来说——爸爸一直是个英勇无惧的人物。在战争中他经历过形形色色的事情:那些必定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事实。他甚至还忍受了哈莉特无从预知的死亡以及孤身一人的这些年。尽管遭受了这些打击,他还是一如往常地顽强、勇敢、坚毅、毫不动摇。他是那种不可思议的不列颠硬汉,永远不可能把他打倒。但今天他却……
第一部分 第9节:馅饼的秘密(9)
“我马上下来,”我说,“我一会儿就去你那边。”
我手忙脚乱地冲下后楼梯,一个箭步闯进了厨房。莫利耶夫人已经回家了,但是她做的胶质馅饼却还晾在打开的窗户边。
他需要的不是什么馅饼,我私下里这样认为。道奇尔现在需要的是喝的东西。父亲把他的威士忌牢牢地锁在书房的书架上,连我这样的机灵鬼都不能接近那里半步。
我幸运地在餐柜里发现了一罐冷牛奶。我把牛奶倒进高脚杯里,然后跑进了菜园。
“喝点这个吧。”说着我把高脚杯递给了他。
道奇尔双手捧着高脚杯,盯着它看了好长一段时间,像是不知道该怎样处理面前的这杯牛奶。接着他颤抖着双手把杯子放在嘴边,一气喝完了杯子里的牛奶。最后他把空杯子还给了我。
一时间,他的身上好像缀上了一道幸福的光环,像极了拉斐尔画中的天使。不过这种印象马上在我的脑海中消失了。
“你有一撮白胡子,”我告诉他。我弯腰看着地里的黄瓜,从根茎上扯下一片墨绿色的大叶子,用它擦了擦道奇尔的上嘴唇。
他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突然焕发出些许光彩。
“牛奶和黄瓜……”他说,“黄瓜和牛奶……”
“毒素!”我大叫一声。我上蹿下跳,像只小鸡一样挥舞着双臂,我想让他知道一切正常。“把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