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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邓骅进入龙宇大厦时的阵仗以及大厦内的严密保安措施,他的确有资格说出这样的话语。即便是警方提供的防卫,还能怎样做到更好呢?更重要的是,那些黑衣保镖,他们的工作便是保护邓骅的安全,他们可以一年到头寸步不离地守护着对方,而这一点是警方绝对无法做到的。在遭遇刺杀威胁的时刻,邓骅确实没有理由放弃自己的人马而去信任并不熟悉的警方。更何况他的人这么多年来一直成功地保证了他的生命安全,而警方却刚刚连续遭遇了两次失败的惨遇。
慕剑云看着邓骅,一时间无言以对。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感觉,不知是该敬畏、羡慕,还是为对方感到悲哀。的确,这个人已经拥有了常人无法企及的权势和地位,并且他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可是他每一天都要处于这样的防范中,这与坐牢又有多大的区别?当他也不能在缤纷的世界中呼吸,当他已经失去了生命中最本质的自由的快乐,这种权势和地位又是否真的值得去拥有呢?
轻轻的敲门声打破了办公室内沉默的气氛。
“进来。”邓骅的声音仍旧威严。
门被推开了,阿华走了进来。他的脚步迅捷有力,浑身上下弥漫着逼人的精气,但当他看着邓骅的时候,脸上却只有崇拜和恭敬。
“邓总。我已经查了那个传真,是从正泰街一家图像办公店发出来的。不过店里的人并不知情,他们的电脑中了肉鸡,被人远程控制了。对方是个高手,没有留下任何可供追踪的痕迹。”
“嗯,意料之中。”邓骅点了点头,然后他看向慕剑云,“好了,慕警官,我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现在你可以到楼下大厅里去等你们的人。我这里还有很多正事要处理。”
很显然,这是一个逐客令。慕剑云也只好起身告辞,阿华把她送出了办公室,然后又折回到自己老板身边。
邓骅盯着桌上的一个监控显示器,屏幕上显示出慕剑云通过安检门,在一名黑衣男子的引导下,最终进入电梯的全过程。然后他问了句:“你觉得这个女人如何?”
“很聪明,洞察力很强。”阿华给出了简洁的评价,然后又补充道,“如果是朋友,要注意留一手;如果是敌人,那会非常麻烦。”
邓骅未置可否。沉默片刻之后,他话锋一转:“这个女人是‘四一八专案组’的成员。现在她查到了十八年前的另一起案子,‘三一六贩毒案’。她已经查出,当年爆炸案中的死者袁志邦曾有个叫做白霏霏的女友,而此人正是薛大林的行政秘书。”
阿华的眼神凛了一下。
“她有一个线人,这个线人可能会知道更多的事情。”邓骅有些阴沉,“你去查一查,把这个人找出来。”
阿华点点头。
“现在就去吧。”邓骅不再多说什么,他知道阿华的能力——无论是侦查、格斗、射击,他都不会逊于最出色的警员,他也知道阿华的忠心——这是一个随时都会为自己挡子弹的小伙子,有这样一个助手在身边,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与此同时,刑警大队会议室内。
四一八专案组正集结于此召开紧急会议。不久之前,他们也收到了那份发给邓骅的“死刑通知书”。而此刻出席的人员已与以前有所不同,除了慕剑云已先行到达龙宇大厦现场外,柳松则顶替了牺牲的熊原,成为专案组中特警方面的代表。
矿洞之战的失利给众人在心理上的造成了不小的阴影,他们的双眼都布满血丝,看起来一夜未曾踏实入眠。而众人中又以柳松的情绪最不稳定,当韩灏通报案情的时候,他便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目光游散,思维显然没有击中在议题上。他的反常情况引起了罗飞的注意,后者皱起眉头:新的战斗即将打响,小伙子这样的状态可难堪重任。
在展示了最新收到的那张“死刑通知单”后,韩灏又花了几分钟时间介绍了这次的目光人物:邓骅。由于此人在省内的影响力,此案再次引起了高层领导的关注。而专案组也得到了上层的死命令:这次且不管案件侦破与否,必须保证目标人邓骅的生命安全。
等韩灏讲完这些之后,会议进入了自由发言的讨论时间。这时柳松第一个站了出来,他有些话似乎已在心里按捺了很久。
“尹剑,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他直斥其名地说道,语气很不友好。韩灏和曾日华都是一愣,颇为诧异,罗飞则挑了挑眉头,精神进一步集中在这个新近加入专案组的小伙子身上。
“什么问题?”尹剑勉力维持住平淡的语气,可看得出来,他的内心正处于震荡之中。
“今天凌晨在矿洞的时候,我、韩队长还有你,我们三个人分别去按动三个不同的开关。为什么你的动作会比我们俩人落后那么多?”柳松顿了顿,进一步强调说,“你已经是第二次进入那个洞穴了,怎么会比韩队长更晚找到相应的开关呢?”
尹剑对这个问题似乎早有准备,坦然答道:“我的手电坏了,只能用打火机照明。在那样黑暗的环境中,行动很不方便。为此我还和韩队产生过误会,在岔口处有关短暂交手——这一点韩队可以证明。”
众人的目光随之看向韩灏,后者则立刻点了点头:“是的,我可以证明。而且那个手电已经送到设备处,确实是发生了意外的故障。”
“嘿,故障?”柳松看起来不会轻易松绕,他冷笑了一声,又说道,“那好,我再问你:当我们按下开关之后,对讲机里已经听不到熊队的回应。我和韩队长立刻赶往洞口,我们几乎是同时到达,而熊队此刻已经奄奄一息。我们俩人合力把他抬到了警车后厢里,而你则直接进了驾驶室,打火开车。在这个过程中,你并没有接触到熊队,对吗?”
尹剑干咽了一口唾沫,沉默片刻后,答道:“是的。”
柳松双眼挤成了一条缝,目光变得锐利吓人:“那为什么在警车的档杆上会出现你的血指痕?你手指上的血从何而来?”
随着柳松的质疑,罗飞等人的第一反应便是看向了尹剑搭在桌边的双手——那手上干干净净,并不见任何伤痕。如果真的有尹剑的血指痕印在档杆上,那只可能是别人的血。
“我……”尹剑这一次却答不上来了,他怔了片刻后,再次把目光投向身边的韩灏,似乎对方还能帮自己给出个答案。
韩灏正看着柳松,他也没料到会场上突然出现了这样的气氛,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反问道:“柳松,你问这些问题想表达什么?不妨直说。”
柳松咬咬牙:“我觉得熊队不可能那么轻易的被人杀死!他当时正处于严密防守的状态,怎么可能被人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割断了喉咙?!除非……除非凶手是个让他毫无防范的人!”
柳松的话语显然在直指尹剑杀害了熊原。而他的证据听起来也能成立:当韩灏到达开关处时,尹剑落后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足以用来作案;而档杆上某名出现的血迹更会令人疑窦重重。
可是不管证据如何,要说是尹剑杀害了熊原,这确实是个过于无理的猜想。一贯口无遮拦的曾日华此时都晃起了脑袋:“这……这怎么可能?那档位上的血迹是不是以前就有?你怎么肯定就是尹剑后来留下的?”
“去的路上是我开的车,我记得清楚,当时的档杆上绝没有血迹。”柳松非常肯定地说道,“我是刚刚又路过警车的时候,才无意间从窗口看见的。”
“可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样!”韩灏突然间提高了声音,他似乎有些愤怒,看起来对柳松的态度非常不满。而后者也被他威严的样子镇住了,小伙子舔了舔嘴唇,咄咄逼人的气势收敛了许多。
韩灏轻叹一声,情绪也平缓了一些,然后他解释道:“昨天尹剑把车开到医院之后,因为匆忙,他没有摘档就跳下驾驶室,赶到后面帮我们抬熊队长。是我发现以后,伸手探到驾驶室把档摘下来的。所以档位上如果有血指痕,那应该是我留下来的。”
曾日华舒了口气,打起圆场:“你看看,全都是误会。柳松,你有些过于紧张了。”
柳松似乎想说什么,却又难以再开口,他神色尴尬地踌躇着:“这个……我……”
“好了。”韩灏换上一种劝慰的语气,“你的心情我理解。熊队长的遇害,我们也同样悲痛。可是你不该随便就怀疑自己的同事。我们谁也不否认熊队长的本领,但这次的对手,他的狡猾和狠毒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前一起案子,对韩少虹的保护,大家也是一致认为万无一失的,可他还是得手了……我当时离开熊队长,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