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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海峰“嗯”了一声,继续吃自己的饭,同时很随意地问了句:“杜明强这两天的情绪怎么样?”
杭文治无声地笑了,反问:“您何必不直截了当地问:他心里是不是仍然充满了仇恨?”
这话准确地点中了对方的心思。张海峰一怔,抬头看向杭文治,后者居然也直愣愣地看着他,目光毫无避讳。
张海峰的脸色有些变了,他慢慢地咀嚼着嘴里的饭菜,半晌之后才沉沉问道:“你什么意思?”
“那天在礼堂里,我听到了杜明强对您的威胁;我也很了解杜明强是个什么样的人。而且我还知道——”杭文治眯起眼睛,语气中透出些调侃的意味,“——您害怕了。”
张海峰万万没想到对方竟会说出如此放肆的话语,他勃然大怒,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咆哮道:“杭文治,我看你是聪明过头了!”
杭文治却并未被对方的态势吓倒,他悠然将身体靠向椅背,道:“我并不聪明,只是您不太明智而已。我如果是您,就决不会去招惹杜明强这样的人。他是个短刑犯,和其他犯人是不一样的,您在这里再厉害,也制不了他多长时间!”
“我制不了他?!哈哈!”张海峰怒极反笑,“好,就算我制不了他,我制得了你吗?我就奇怪了,你们一个个凭什么这么张狂?难道你也忘了?你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杭文治把眼镜摘在手里把玩了一会,然后他竟然对张海峰说,“您制不了我。”
张海峰瞪大眼睛看着杭文治,像是在看一个从未认识过的陌生人。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之内,此人的神态和气质已经有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现在他正从桌上拿起一张餐巾纸擦拭着镜片,那悠闲的态度就像是个在办公室里喝着咖啡的白领。张海峰实在无法理解:这个素来卑微懦弱的苦囚,他这番悠闲的资本到底从何而来?
杭文治把眼镜擦完重新戴好,他的目光似乎也因为镜片的洁净而清亮了许多。然后他开始解答张海峰此刻的困惑。
“您应该知道,我是因为抢劫罪进来的。”他用一种平淡的口吻讲述着自己的故事,“有个女人,她欠了我很多钱。我找她索要的时候动了刀子。因为我对此前的债务关系无法举证,所以才被定了这么重的刑期。”
这些事情张海峰当然知道:也许这小子是有点冤,可现在还说这个有什么用呢?你已经到了这里就该认命,好好适应新的环境才是正途。他的目光长时间驻留在杭文治脸上,怀疑对方是不是心理压力太大,以至于脑子出了点毛病?
不过杭文治显然有别的想法。他忽然笑了笑,道:“如果有一天这女人承认她欠过我的钱,那我的罪名就不能成立了,对吗?”
张海峰终于听出些名堂,猜测道:“那女人悔悟了?”
杭文治抬手推了一下镜框,说:“您想得还是有些简单。事实上是我控制着那个女人,我让她报警,警察才来抓我;同样,如果我让她翻供,她就会翻供,然后我就能从这里出去了。
对方说得越明白,张海峰却越糊涂。他只觉得云里雾里的,混沌一片。
而杭文治还在喋喋不休:“所以你制不了我,就像你制不了杜明强一样。”
“你们做假案?”张海峰暂时只能得出这么个结论,他的脑子飞速地转了片刻,渐渐沉下心来,他知道自己不能总跟着对方的思路走,这样太被动了,必须稳住阵脚展开反击。想到这里,他便冷冷地说道:“我要向相关部门进行通报。不管你怀有什么目的,请先离开我的监狱,这里只收留应该收留的人。你和那个女人之间的事,去跟刑警队的罗飞说去吧。”
“如果我真的见到罗警官,那我要说的可不止这一件事。”杭文治把身体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我还想说说小顺的死,还有你加在黑子身上的那起命案。”
张海峰的心一沉。他知道自己碰上了一个难缠的对手,不幸的事,自己的软肋已经被对方攥在手心。而另有一件事情更加可怕:他至今也不清楚这只披着羊皮的狼到底想干什么。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的目的?我为什么要做一个假案,把自己扔在这个鬼地方?”杭文治替对方把这个问题抛了出来。
张海峰用沉默等待着。对方既然自问,那必然会有自答。
果然,片刻之后杭文治就按捺不住了,他微笑道:“你应该问我,问了之后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紧张。因为我的目的和你的利益正好是一致的——我们其实是同一条战线上的战友。”
张海峰“哼”了一声:“那就别卖关子了,把话说透吧!”
“你肯定不想让杜明强离开这里,因为杜明强对你已经恨之入骨!”杭文治不紧不慢地说着,“你毁坏了他最心爱的物品——那张CD。你不知道那东西对他有多重要!他永远不会原料你的,他会报复。而他的目标就是你的宝贝儿子。”
张海峰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他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桌面上,那里铺着儿子的作业本,看着封皮上的那几行字,杜明强那咬牙切齿的声音仿佛又在他的耳边响起。
“芬河小学六二班, 2号楼203房,张天扬。”
杭文治的目光顺着张海峰而去,然后他歉然地咧了咧嘴:“对不起,我并不是故意让杜明强看到这个地址的。天扬是个好孩子,我也不想他受到伤害。”
张海峰的双手攥成拳头,重重地敲在桌面上:“有我在,谁也伤害不了他!”
“你真的不了解杜明强。”杭文治沉重地摇着头,似乎在替张海峰感到悲伤,“但你至少听说过他做的事情吧?当他想要杀一个人的时候,还从来没有失败过。”
张海峰没有说话,但他钉在桌面上的拳头却已在微微颤抖。是的,他听说过杜明强的事情,据说对方很可能便是那个网络疯传的可怕杀手Eumenides。也正是因为如此,罗飞才会把这个人送到自己这儿来。他自己并不惧怕对方,可是,当儿子也要被拖入这个战场的时候,他便无法控制发自内心的惶恐。
杭文治这时伸出一只手来,握住了张海峰的拳头:“我可以帮你阻止他。”
明明知道对方是在诱导自己,可张海峰还是无法自拔地陷了进去,他不得不问道:“怎么阻止?”
“很简单。”杭文治的身体进一步凑近,然后他轻轻吐出三个字来,“杀了他。”
“什么?”张海峰难以理喻地看着杭文治。后者松开手,把身体又靠向椅背,说道:“这是你的地盘,你能做到的。”
“你开什么玩笑?”张海峰瞪着眼睛,“这是共产党统治下的监狱,不是私人刑场!”
杭文治在镜片后面翻了翻眼皮,目光倏地变得犀利起来:“我可以帮你。”
“你能干得过他?”张海峰根本不信,“你就别给我添乱了!况且小顺刚死,我已经焦头烂额的。这要再出什么事,没准我自己都会被送进号子里!”
“张头,你理解错了。我只是帮你找个杀他的理由。你杀了他,不仅不会有麻烦,而且是大功一件。您甚至可以重新获得调动的机会,到局机关继续去追求您的美好前程。”
张海峰沉默了一会,他的目光再次游离到儿子的作业本上,最后他终于问道:“你能找到什么理由?”
“越狱!”杭文治胸有成竹地笑道,“——您觉得这个理由足够充分吗?”
天子山庄别墅区——整个省城最尊贵的私家领地。这里的每一幢豪宅都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而中央水景北侧那幢最气派的三层别墅正是邓骅的家庭住所。
一对母子正手牵手走下别墅门前的台阶。那女子时近中年,芳华宛存,只是眉角处已难掩岁月的沟壑。她缓步到达路面之后,忽地松开儿子的手,独自转身面向大门而立。她那秀美的双眼中波光盈动,流露出眷恋沧桑的神色。
一辆黑色的小车早已在不远处静静等候。驾驶座上的男子从车里钻出来,他快步走到那对母子身旁,轻声说道:“夫人,请上车吧。”
女子闭起眼睛,无声地叹了口气。她正是邓骅的遗孀,也是这幢别墅的女主人。在她闭眼的同时,那些曾经的富贵尊华就像五彩的泡沫一样一一幻灭,空留下令人心悸的残破回忆。
一只瘦弱的胳膊挽住了女人,让后者的思绪重新回到现实之中。伸出胳膊的男孩是邓骅的儿子邓箭,与父亲的强悍霸气相反,这孩子的性格却过于柔弱文静,这与他长期和母亲相伴不无关系。
邓妻转过身,当她看到邓箭的时候,眼神中便又恢复了几分生气。不管什么时候,儿子总是母亲最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