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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没有遇过不时之需吗?”
“有钱就花,没钱就啃馒头,谁知道明天我还在不在?”他很豪气地说:“与其想着未来,不如先想今天怎么过。”
她用力点头。“也对。你连续两次差点死于非命,的确不必太顾虑将来的事。”
她的话听似很无意,却像根针戳进他的心头。直觉地,一肚子的火气又要冲口而出,但一瞄到她很无辜的神色,他……忍忍忍忍,杀千刀的他在忍什么啊?
他以掌心撑着石面缓缓站起,她立刻搬来门板--之前就是如此拖他过来的。
他一等她靠近,无视门板床,猿臂一勾,勾住她的纤肩。
“你做什么?”她大叫,着急地手脚并用要推开他,却发现他将全部的重量放在她身上,让她根本……动弹不得。
“我没要对你不规矩,拜托,你打中我的伤口……混蛋,你还打!再打啊,最好打得我喷血,再在你家养它个一年半载的伤,就不要离开好了!”
她瞪着他,眼睛瞪得好大,在近距离之下,他能清楚地看见她黑瞳内愤恨的光彩。
“我不会让你再养伤,我直接将你打死,埋在这里了事。”她咬牙切齿道。
西门永内心一震,注视着她的双眼良久,才缓缓道:“也许你真在考虑杀了我,但在杀人之前,你会犹豫,一犹豫就什么都完了,你以为你藏着刀就有用吗?”口气一改,骂道:“我对你根本没有兴趣好吗?”
“那就放开我!”
“我不想当废物,任人拖来拉去的!女人!你就不能扶着我走回去吗?我不嫌弃你,你反倒嫌弃我来了!王八蛋,我真想让你易地而处看看,闻闻你身上的味道……亏那个什么脓包大夫的儿子也会喜欢你,天底下是没有女人了吗?”
“他没有喜欢我!”
“随便啦,我没跟女人相处过……事实上,我压根没打算跟女人相处,你是个例外,我实在不想把你当女人看待。”
“那最好也不过了。”
她的牙齿还在磨,真怕她就这样磨掉了她长得还不错的牙。西门永没好气道:“在我眼里,我根本不把你当女人看,好不好?有女人在,我缚手缚脚的……你啊,硬梆梆的,就像是哥儿们吧。”
她的小脸闪过讶异。“我……像男的?”
他见她竟有几分期待,遂点头:“一点点啦。我是很讨厌女人的,最好连肢体也不要碰触,那我可乐了……喂,你那什么眼神?我像是那个叫什么董的断袖人吗?”
“我认识你不久,自然不知道。”
他想活活掐死她!连说个话都不懂得修饰一下吗?
“你一定要我说实话,是不?女人都是麻烦,我活了二十多岁,都没碰过女人,你笑啊!”
都没有碰过女人啊,她很讶异地看着他,没有笑。
西门永不得已,只好吐露:“女人……很恶心,小心眼、碎嘴,又爱惹麻烦,一碰就碎,我一看见就头痛。这就是我还没成亲的原因,不妨顺便告诉你,这辈子我都打定主意不成亲。”
她呆呆看着他。“每个人都要成亲的。”这男人在小时一定有过一段很惨的回忆,而且是被女人伤害的吧。
“那就是你认识的人还不够多。”他哼声:“我这辈子啊,发过誓不成亲的!”
“真惨……”
他没听见她的同情,说道:“喂,你到底要不要扶我回去?”
“你……真的把我当哥儿们?”
“废话!要我把你当女人,我又不是眼睛瞎了……我不是有心要伤害你,咳咳。我是说,若真当你是女人,我是连一句话也懒得说的。”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男人的身上总是有股味道,他刚沭浴过,浑身有些湿气,淡淡的男人气味本来还飘散在她的鼻间,忽地,那股味道不见了,就在他说完话后。
其实,他……也像个君子,至少没对她毛手毛脚的。
她咽下内心最后一丝的恐惧,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往回家的方向走,靴中的小刀仍在她伸手可触之地。她确保可以在他勒住她的情况下,自由取刀。
“你……常受伤,是常跟人打架吗?”她有些不自在地主动询问。
“也还好吧。”他有问必答:“去年,我是为我的小弟抢药;今年,我也是去抢药——”
“用抢的?难道不能用买的吗?”
“你说,跟皇宫内院的人可以谈买卖吗?”
“你……你上皇宫?”她惊奇道:“你是指,在书里说的那种皇宫内院,还有大内高手满天飞的那个?”
他的脚步一顿,不着痕迹地瞄着她的侧面。她的侧面流露出一股稚气,仿彿对他所说的世界很好奇。
“就是那种皇宫内院。”他的口气微微柔软:“不过我功夫没好到擅自闯进那要命的禁地。是有道人献药给皇帝老爷,听说那药可以治百病,我就去抢--”
“你对你小弟真好啊。”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将来若有难来找我,我的命都是你的。”
两抹背影拉得长长的,一高一低,歪歪斜斜地走出林中--
“那倒也不必。我长住这里又有什么灾难呢?”她淡笑道。
“你真要住一辈子啊?”
“嗯,我希望终其一生都能过闲云野鹤的日子。”
他默然,隔了好久,才充满快意地说:
“那若是将来我又伤重来此,你可不要当作没看见啊。”
“没人会把这种事一直挂在嘴皮上的。”
“是这样吗?那将来你若有空就来西门府坐坐吧,我一定招待你。”
“嗯。”
她随口应了声,他听出她根本不放在心中,换言之,她根本想在此终老一生了。
为什么呢?一个年岁远不及他的小姑娘,甯愿在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过一辈子……就因为曾经被欺负过吗?
“你何时要走?”
“当然得等伤好之后……顺便修你的屋顶,免得将来我养伤又得冒着风吹雨淋。”
她心中感激,过了会儿,才轻声道:“我姓甯,单名一个愿字。”
他皱着眉头,默念了好几遍,才道:“有点难念……”饶舌了点,不像他一个永字好写又好念。
“难念也无所谓,反正没人会叫的。”
他垂目,默默感受内心少有的情绪,然后故作爽快地说道:“我想之前你根本没费心记我的名字。我叫西门永,小时候认为很好写又不费力,长大了呢,就觉得很麻烦。每回遇见有人偷袭我,我就必须在他喊出那个‘永’字前出招……那时就真希望我叫西门永远,至少多喊个字,让我多点准备。”
她闻言,在脑中演练了一会儿他所说的场景,“噗”地一声忍不住笑出来。
笑颜多好看啊……西门永想道,很明白这句话绝不能说出口。
“还有啊,我家住南京城,有机会捎个信给我,报个平安,哥儿们。”
“嗯。”
她的回覆清清淡淡的。
好好的一个姑娘……
突然间,他有一股冲动,很想手刀那个曾经伤害她身体的混帐家伙!
一个月后——
“回来了!回来了!”奴仆一见眼熟的身影,立刻奔进西门府内,大喊:“二少回来啦!是直的进来,不是横的抬回来啊!四肢无缺,头还在颈子上,地上也有影子,没死啊!”
“谁是用抬回来的?谁又死了?”西门永用力往他后脑勺打过去,那仆役一路飞出,正好让走出来的西门笑迎面接住。
“永弟!”
“又是大哥来迎接我吗?也对,在家中坐镇的也只有大哥了。”西门永咧嘴笑道,从怀里掏出长盒。“快去请大夫来看看,这药要如何食用?”
西门笑不接,目露严厉,沉声道:“这些日子你去哪了?”
“当然是去求药了。”他理所当然的说道。
“是求还是抢?前些日子有人传话,说在离京师外没有几哩的路上,献给皇帝老爷的珍药被人抢去,你又多日未归,我怀疑是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大哥,我--”
“他根本没有脑子,怎么又懂得想呢?”西门家另一个义子徐缓走来,阴沉地说:“只要不是笨蛋,都懂得要点诡计去骗去拿去偷都好,就有人蠢到用命去抢,累得咱们成天都得考虑该不该布个灵堂,立个衣冠冢。”
“义弟!”西门笑微斥。
“我说得可没错。大哥,这些日子来你不是担足了心吗?还听说那抢药之人生死未卜,你生怕他躺在哪个不知名的地方没人救,动尽所有人脉找他,现在可好,人不是安安全全回来了吗?”
西门永素知西门义对他有“强烈庞大”的敌意,也不理会他,只道:
“大哥,我没事。”西门永稍微解释:“我是受了点伤,不打紧的。让人给救了,还挺巧的,跟上回救我的是同一人。”
西门笑面露讶异,道:“同一个?你可有好好谢谢人家?”
他心情很高兴,笑道:“我为她修屋顶,顺便把屋内该修的全修了,临走还偷偷留下点银票。”这一回,他可是正大光明跟她打招呼才走的,他也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