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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往日此时,星泤早就跑来蹂躏自己的房门了,就连每天睁眼就会看到的叶紫也一直都未现身,倾城一大早起床有些疑惑的看着冷冷清清的清荷水榭,只有一个小厮在低头认真的扫着落叶,仿若昨晚的喧闹只是一场愉快的梦,袖中短剑双子的微凉触感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倾城走向扫地的小厮问道:“有没有看见叶紫?”
“叶姑娘去庙里祈福了。”小厮停了手里的活计,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哦,那洛墨现在在不在朔枫轩?”
“公子在后山。”
“后山?”倾城蹙眉,快步向廊桥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下,转身对刚才的小厮吩咐道:“过两日待叶子落尽了再扫吧,这样看着挺漂亮的。”说完提了裙裾,穿过曲折的黄叶小道向后山跑去。
秋枫忆的后方是一座山峰,山脚下是一片平缓的小斜坡,与秋枫忆的砖墙绵延相连,倾城也不是第一次来后山,只是上一次是在盛夏之时,这里还是一片青葱绿意,如今深秋,放眼望去皆是火红丹枫。
傲月国的皇后,洛墨的母亲慕枫眠就长眠在那片枫海之中,今天是她的忌日!
“洛儿,父皇不求你能原谅父皇对你和你母后的伤害,咳咳,”隔着层层的枫叶依然可以清楚的听见辰幻天断断续续的轻咳,“但是告诉父皇,你为何不愿接受父皇的请求,做傲月国的皇帝?”
“娘亲不想成为皇后,我更不想做皇帝,你走。”洛墨依旧是淡淡的语气,听在耳中却是让人战栗的刺骨寒意。
“洛儿,咳咳!”
倾城转过几棵茂盛的凛枫树,走到皇帝旁边,学着当年三个哥哥安慰自己老爸的样子,拍拍辰幻天的肩膀道:“皇帝大叔也不要太伤心了,对身体不好,还有那么多子民等着您去照顾呢,洛墨就是这副死鸭子嘴硬的德行。”
“只是偶感风寒,无甚大碍,还是女儿最是贴心,倾丫头也帮我好好劝劝洛儿吧,别让他喝太多酒,”辰幻天转头看向不远处汉白玉雕刻而成的墓碑,温柔一笑,道:“枫眠,我下次再来看你。”
待辰幻天走后,倾城挪开洛墨旁边的几个酒坛席地而坐,看着身旁之人一杯接着一杯的慢慢啜饮,调侃的笑道:“平常不见洛墨喝酒,不会是把一年的酒都集中到一天喝光了吧。”
见洛墨始终毫无反应,只是自顾自的看着面前的墓碑喝闷酒,倾城妥协了,挑了个小瓶,掀开封布,“我来陪你一起喝。”
“忽然没了宝贝女儿,哎,”倾城忽然叹息,抬头看着天空轻道:“不知道现在老爹过的怎么样,还有娘亲?”
洛墨听见身边之人低落的叹息之语,转头看去,跟那晚自己在水榭屋顶看到的侧脸一样,虽然没了睫毛上的泪花,却依然感到不舍,心脏处传来阵阵隐痛,倾儿以前应该是很幸福的吧,洛墨默默收回目光,抬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你一杯,我一口,两人都不说话,默默地抱着自己的酒瓶,听里面酒液撞击瓶内壁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响。
“我知道这是你们的家务事,可是墨到底是在怨恨辰大叔什么?”倾城忽然抛了手中的酒瓶,站起身抢了洛墨的酒杯用力扔向远方,小瓷杯在空中坚持了几秒钟,没进了一丛枯草中,“你到底恨他什么,是因为他冷落了你娘,还是因为你娘的过世,还是你觉得他从未关心过你?”
“枫醉天高初秋节,谁家仙子落碧霄。松散云髻珍珠缀,藕色罗衫清风藏。忽闻远处过路客,惊慌提裾几欲逃。纤云朵朵雾绕绕,何处在寻倩女姿,缥缈如幻梦一场。这是那晚我在你书房里看见的那幅画的题字,我上次在栖枫殿里也听大叔念过一次,画的落款却是枫眠,你明明心里都清楚,枫眠皇后也是很爱你父皇的,也从未后悔自己爱过。”
倾城的双手抓向洛墨衣领,奈何自己力气太小,提了两次也未提起分毫,只得弓下腰俯视着洛墨,怒道:“爱情本就是两个人的事情,他们如何选择,根本不容我们置喙,为何要揪住那些所谓的伤害不放?为何要天天冷寒着一张脸?为何要让自己如此的不开心?”
洛墨只是垂着眼睑,一脸平静,好像在听又好像什么都没听,‘啪’一滴泪滚落,滚烫炙热,倾城颓败的松了手,坐回地上,喃喃:“我还是多管闲事了。”
倾城随手抱了一个酒坛,排开泥封,就直往嘴里灌,酒液浸湿了衣衫也不管不问,口中还念念有词,“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有什么好想的,邓小平同志说的多好,人嘛,就要面向世界,面向未来,面向现代化,一切都要向前看齐……”
这次倾城真的是激恼了!
自己有时也在纠结,为何会恨那个男人,因为他抛弃了娘亲,是又好像不全是,真像倾儿说的那样,怨恨他没照顾自己,自己貌似从未想过这点,好像真的没什么道理,此事洛墨真的很想笑问一句,难道是自己太闲了!?
记忆里,泪都是冰凉的,可是倾城的泪却有种灼伤灵魂的感觉,洛墨抬手拭去脸颊上的那滴眼泪,舔一下,微咸还带点苦涩,在看向旁边的倾城,睫毛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花,脸颊绯红,已是醉意熏染。
“真的不想看见你每天都顶着一张死人脸,墨都不知道,自己笑起来有多好看……”倾城毫无语序的醉言,一字不落的落入洛墨耳中。
洛墨微愣,原来倾儿自始自终关心的只是自己开不开心,为何不笑的问题,不觉莞尔,微勾了唇角起身挪了挪自己坐的位置,夺了倾城手中的酒坛,一大坛酒却只剩了个底,无奈笑道:“倾儿,不要喝了。”
“怎么,你心情不好了就可以喝酒,我现在伤心难过了,你就跑来阻止我喝酒,”倾城抬手欲夺,夺了几次却都未成功,眼泪便又流了出来,委屈的吼道:“凭什么呀,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你这是独裁,是专政,是欺压无辜良民,把酒还给我。”
“我独裁,我专政,都是我的错,倾儿不要喝了。”如果下属不听话,可以直接动用武力斩杀,但是对于劝说这类比较温柔的话语,洛墨好像真的不太擅长。
“不行,”倾城说的果断,转脸眯着眼睛咧嘴看向洛墨:“除非……”
‘啵’,异常响亮的声音在寂静的枫林传荡开去!
洛墨一手搂着醉倒在自己怀里的倾城,一手扶着被亲到得双唇,摇头暗笑,都醉成这样了,还能如此准确的找到目标,暗下决定,以后自己不在身边,严禁倾儿喝酒。
“我先送你回去。”
“今天是伯母忌日,我要在这里陪着你,”倾城窝在洛墨怀中,瓮声瓮气的道:“以后每年都要。”
洛墨揉揉倾城乌黑的发顶,坚定的说道:“好!”
却不想第二年依然只是自己一人。
不知道何时开始关注,慢慢将你的一言一行默记,平时豪情万丈的自信洒脱,偶尔柔情似水的小女儿娇态;能机智的随机应变,也会呆呆的干些傻事;大胆的夜半爬墙持刀抢劫,事后又胆小的抱着我在半空不愿睁眼;做事时的认真一丝不苟,想要整人时唇角的邪笑,插入我发间的柔软手掌和纤细十指……
潇也曾问过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了你,自己也不明白那种想要呵护独占的心理愈为何意。你开心的笑,伤心委屈的泪,还有最初之时,环在我脖间的冰凉触感,春风楼里的忧伤浅唱都是如此清晰的记忆,原来,在很久很久以前,便已深入骨血,刻入心髓!
“洛水之畔兮,与君相逢,虽山水相隔兮,墨墨不可忘。”洛墨用手拂过碑上凹陷的篆字,看着远处欲沉的夕阳,笑道:“洛儿,早已不是一人。”
说完,抱着倾城大踏步的往回路走去。
、第五十四章 调虎离山 螳螂捕蝉
凌律现在已是铸剑山庄的庄主,此次进京主要是为了与朝廷商讨来年兵器制造的合作问题,在朔京也有自己的府邸,凌律办完事情后,带着凌枝枝再次光临秋枫忆之时,已是隔一日的事情了。
“说什么暗器管中的六根针射出角度都很刁钻,”倾城用一根食指一下一下的戳着凌律的胸口笑道:“还说什么特别设计让针依次射出而不是同时射出,可以确保更好的射中目标,现在呢,连洛墨的袍角都没擦到。”
“发射的时候还一脸担忧犹豫不决的样子,明明自己也不希望射中洛墨,现在射不中了又来找我麻烦,”凌律后退两步,离开倾城手指的攻击范围,小声嘀咕道:“还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啊。”
“你在那边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倾城挑着两道好看的柳眉,怒问道。
“嘻嘻,我在想,射不中是不是也有可能是因为洛墨武功太好,早就已经超出了普通高手的范畦呢?”凌律一脸谄媚相,嬉笑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