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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是京城尚书府的公子。这位尚书……自然就是当年,欺安玉宁之母的那只狗钦差。
有一年,安玉宁被他家师父师兄领着,到京城去拜见一个什么前辈,后来得到了那位前辈的赏识,留下来学习了两年。那个时候,就有一个人,常常到那前辈家里去。
每次去都不过是坐一会儿,喝一杯茶就走。前辈待他甚亲切,好像每天都盼着他来。
因他衣着平常,安玉宁一开始也没想到他是尚书府的公子。彼时的安玉宁虽然年轻,但是已经有了日后薄情淡泊之相。但是却对这个齐单,却另眼相看。二人都是极出色的少年人,难免就有些惺惺相惜。
日子久了,便成了挚友。
安玉宁惜他为人至纯至善,十分难得。齐单仰慕安玉宁的惊世才华,将他当作天人仰慕。两人同一窗下读了两年书。常常出现那样的画面。
庭院里下了雪,窗里的少年在照雪看书,窗外的少年在画雪舞剑。
可是也正是因为齐单开始长留这位前辈的府中,导致了东窗事发。
原来齐单是尚书府的庶公子。从前他**和这位前辈是一对恋人,两人已经谈婚论嫁,十分和睦。结果女子被尚书府抢了回去为妾,不久便生了齐单。
女子不久就失宠,悬梁自尽。前辈痛心疾首一生。见了齐单,算一算日子,惊觉这是自己的子嗣,老泪纵横。
第一百七十八章:从抄袭到自己写诗
失宠妾侍之子,在尚书府哪里有地位。尚书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在府里。就是得宠姬妾身边的丫鬟下人,也比他高贵。
他每天都呆在前辈这里,结果被前辈发觉他并非自己的子嗣,当下便冷淡了。事情闹大,闹到尚书府,尚书府觉得面上不好看,大夫人的意思是将他赶出门去。
安玉宁虽然恨他是自己的仇人之子,但是两年的情义,又岂是说断就断。便起了带他回去的念头。尚书府势大,很快查出安玉宁是当年的白氏之子,大怒,认为是齐单勾结仇人来报复。齐单吃了苦头,也闷不吭声。只当这是他自己该受的。
少年安玉宁在桥上等到半夜,等来齐单蹒跚的身影,他只道:“父债子偿,这下我们两清了。”
聪明一世的安玉宁,这才发现原来一直以来,不知情的只有他自己。原来这齐单早就知道他是谁。顿时觉得这两年来,自己都被戏耍了一般。
“齐单愚孝。无论齐家人怎样对他,他都当是应该的,一心感念人家生养之恩。他的一生。一直孜孜不倦地念书,仁爱兄弟,被轻贱**也不在乎。我这一辈子也没有见过比他更蠢的人。”
我默。心知,这就是安玉宁看上他的地方啊。不然不会过了那么多年,还记挂在心上。
想了想,我拉拉他的袖子,道:“你带我去那个什么园游会好不好?”
安玉宁低头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我撅着嘴,道:“你答应过带我来踏青的。我知道那里有香雪海,你也不要带我去看么?”
他还是不说话。
我扭捏着撒娇:“难道你要我这就回去?我不管啦,你一定要带我去玩儿。”
他终于笑了出来,捏了捏我的手,道:“那你能开出什么价码来?”
我抬起头,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话,然后马上退开了。结果还是没来得及,被他一把拖住抱好。
他大悦,低声道:“此话当真?”
我红着脸点了点头:“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过。”
他愉悦地低声笑了一声,在我脸上用力亲了一下,道:“好韵儿,你总是知道怎么对付我。那我等着你。”
我知他还有点不淡定,只是勉强跟我说笑,便也没有马上说要走,只赖在他怀里,小猫似的拿额头在他脸上蹭。耳鬓厮磨的意味很浓。他把我的手扶起来,捏住了我冰冷的手指,突然回过神,把我的手揣进怀里。
“手怎么这么冷?”
当然是冻的。我扁扁嘴。道:“你都不管我,我冻成这样你都才发现。”
他捂着我的手,看了我一会儿,突然笑了一声,眯了眼睛又把我搂紧一些:“好宝贝。”
我没说话。
他低声道:“我从来没想过能像现在这么安稳。其实那些过往又算得了什么。我现在这样又有什么不好?如花美眷,生活安逸。”
我的手在他怀里摸了摸他温暖的心口。
他按住我的手,低低地笑了一声,道:“小韵,当初没有得到你的时候,我是真的喜欢得心里都疼。可是我以为你又会像以前我遇到的那些人一样,经历了一场就什么都没有了。我曾经以为谁都不可能陪着谁一辈子。”
我低声道:“怎么会,总会有些东西是要相随一辈子的。”比如夫妻,比如天伦。
他又笑了,道:“可是那个时候怎么敢奢想?你又是个女孩子,我当然可以风流一场,若是日后又像那些人一样一拍两散,你怎么办?吃了那么多教训,那个时候只想着就这样算了罢了。”
我不说话。隐隐有些感激他的珍视和自制。
他握着我的手,低声道:“能得你相随一生,我觉得过往所经受的一些全都值了。小韵儿,我带你去园游会。”
我从他怀里跳下来。他今天话多。且不吝啬于表达他的感情,我有点害羞,不知所措地低着头站着。他笑了一声,牵了我的手。
“不如坐马车去。你的身子可还不爽利。”
我点点头,没异议。刚刚骑马,我到现在还腰身酸痛,双腿也发麻。
马车走了一会儿,我有点昏昏欲睡。突然车窗被打开,一阵风灌进来,竟然带着一丝丝清凉的花香。我一下惊醒,隐约还能听到女子的笑声,似乎有许多人集会。
安玉宁笑了一声,道:“小懒猪,到地方了。”
我打了个哈欠,跟他一起下了马车。
一下车,这股冷香又更加清晰,隐隐有些甘洌的意味。景致更美,一片香雪海,寒梅傲雪,古韵清远又缤纷绚烂。一大片一大片地看不上尽头,美得叫人喘不过气来。
我现在知道了,我每天住的那个园子是人间极品,可是我却是井底之蛙。
花下有许多人走来走去,大多是衣着风雅之辈。有的地方摆着香炉和暖炉,有长桌并成一条,有人在上面写字。还有人在说笑。
男子们风雅又风流。女子们矜持又高贵,笑吟吟地相对。好像是古籍里才会出现的雅会。
安玉宁小心地扶了我,还未走近,就已经有人打招呼。
“安大少?!”
我抬起头。却见是一个面生的白衣公子。他身边的美人在这么冷的天气里穿得有点少,但是脸色微微有些发红,看着我们的样子好像微醺,十分动人。
安玉宁笑了一声,带着我迎上去。彼此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我亦淡淡回礼。
那公子笑得爽朗,道:“大少,你可算是舍得把人带出来了。”
迅速又有几个人围上来,几个人说笑了几句。我看出来这都是一些大家的公子小姐,年长一些的也有,不过都是书香世家。但安玉宁虽然是个生意人,可在这群人眼中无疑也是个雅人。而且是架子很大的雅人。
一些小女孩,都看着他眼睛冒星星,又要故作矜持,好像等着他去发现。
很快就有人闻弦音而知雅意,请我们去看一位大约是最出风头的小姐做的诗。
那位小姐骄矜,好像都是微微抬着头看别人来追捧她,然后优雅地笑了笑,应众人要求将墨迹还没干的小笺拿起来,缓缓念诵:“疏是枝条艳是花,流云落索洗铅华。天边一朵白云淡,流水空山有残霞。”
众人道了一声好,纷纷喝彩。
我无意识地打了个哈欠,只觉得一般。确实一般。
突然有人道:“安小夫人不如也作诗助兴?”
话题突然绕到我身上。我本来在看景发呆,这下不由得一愣。
又有人笑了,道:“小夫人也会作诗?不如就助助兴吧。”
这话有点难听了。我眯起眼睛看过去,堵我却是几个男子,身边大多数带着如花美眷,好像有一点替女眷出头的意味。
安玉宁笑道:“嗯,拙荆确实是要献丑的。”
我抬头看了看他,没说话。
他低声道:“你便胡乱做一首,给大家助助兴也不错。”
他随便的口气又逗得人家一笑,有好几个女孩子都用绒扇掩着嘴偷笑。
我没有心情作诗,就做了一件所有穿越人士都鄙视的事情。抄袭。
有人拿了纸笔给我。我随手就写了第一个字。结果又觉得落笔这么快不妥当,我得深沉一点。
于是我犹犹豫豫地写下了一首陆游的小词。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
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写完,我自己看了一回,心想,字还不错。不知道我先生怎么想。他好歹算是我的半个书法老师。
这么想,我自然而然地抬头看他。却看见他望着我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