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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一阵乱响,其实他猜到是阿心下来了。
阿心走得急,连外套也还没有穿好就跑下来了,他知道为什么。
因为阿心一起床发现不见了他,玻璃罐子的欧罗完封不动,立即怕他是离开了、走了。
因为这男人终于认知到他身无长物,无牵无挂,随时踏出旅馆都可以出发往世界每一处。
若他刻意要躲,阿心根本无从找起。
他只要离开了那张床、这间旅馆,阿心就难以寻回他了,任他如何神通广大。
毕竟他昨晚可是铁挣挣地从哈雷眼中消失了,从男人手心消失了,在偌大的靴型地图中消失无踪,像呼出来的一口烟。他没身份、没姓氏、没户藉,也不跟阿心哈雷认识的任何人有重叠。
他一走便是彻底消失,除了床单残留的温度,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没人有凭据他存在过。
他踏上跟男人同一阶,迎视男人的眼睛。
只是轻微的认知差别,却彷佛让他们的主从地位对调。
男人害怕他离开,却又渐渐失去控制他的能力。
他昨晚能失踪一次、他当然有能力失踪第二次。男人深切领会何谓遍寻不获的滋味。
阿心的仇家不少,即使他失踪半小时,也够被人装进桶子灌上水泥,从此石沉大海。
他能瞧见阿心眼瞳中尚未褪色的惧色,还有松一口气的神情。
原来由始至终,他不是不能逃,是他等待事件有所转机而留下来。
他伸手摸摸阿心的右边脸颊,自然熟悉得像旧情人。
也像抚慰一只受惊的小动物般「我要熊仔他们准备了些蛋糕,下去吃吧。」
然后他踏上一级,手滑过阿心的下巴,顺势抽离。
男人彷佛惊魂甫定,又似为他亲腻又霸道的举动所慑,只能似有若无地嗯了一声。
他与阿心擦肩而过,继续上楼——
寻找那只行李箱。
***
「对不起,你所打的电话暂时未能接……」
通话时数跳了三秒,他食指一按把盖面合起。
数不清这是第几次的无人接听了。
他竟然也会主动拨电话给那男人,今天之前还难以置信。
虽然不定时但一星期总会接到那男人两三通电话,这样的联系却在数天之前断绝。
即使带着令人厌恶的理由,无时无刻都在想不要再打给我了,但突然音信全无却更令人在意。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因为他知道,若男人没馀分神打给他,即是说,他正以全副心力专注别的事。
那男人热衷的事不就两件——上床、上货。
他宁愿那男人干到精虫上脑马上风暴毙,也不愿意收捡贩毒生意的手尾。
数天失去联系,肯定在筹备轰天动地的大案,他有预感,第二件“黑心柳丁”事件快席卷而来。
也许比黑心柳丁更轰动。
这种明明知道他快要犯案,却无能为力的感觉他妈的难受!!
倚在走廊的饮品机旁,他手一紧,喀啦一声勒紧了纸杯。
你有本事就不要让我抓到你,不然准备吃一辈子的牢饭吧,混蛋。
……那男人远在意大利或任何一个岛国上逍遥,他还在香港一间小小的警局内偷懒,想要亲手抓到那只大毒枭…不致于痴人说梦,但他勉强接受梦想跟事实是有距离的这个说法……
咖啡尚馀一些,他摇了摇杯底,那比中药渣还涩的沉淀物让人敬谢不敏。
把杯子掐扁,往垃圾桶一抛,杯子小山再堆高了一点。
他伸着懒腰,才转出去就迎面碰见交情还不错的女警。
女警心知肚明他躲在这偷懒,一手拿着报告板,另一手指指自己的嘴角,笑着走远了。
牛奶尴尬地拉起袖角抹嘴,咖啡渍在白色衣袖上显得很醒目。
「牛奶!!」
他转过头去,看见制服皱残程度十年如一日的前辈「GIL SIR。」
「躲在这偷懒啊你这小子!!」
男人甫过来,三步并两步,毫不留情地一掌巴下他的头。
用力之大让他有错觉自己的颈骨会断掉,然后脑袋直直滚出去转三圈。
习惯了这前辈的豪爽,他痛极不敢言,只能认命地摸摸头「不,刚走出来打算下Canteen 买杯咖啡,你要什么?我也替你买……」
把偷懒两字撇得一干二净,他转身打算往相反方向逃之夭夭。
反正GIL SIR平常偷懒比他还有心得,也不是真心责怪,只是开个玩笑。
谁知道才跨出去一步,手臂就被身后的男人抓住「喂,不用买咖啡了。」
「为什么?」
「哎…」彷佛这个问题有多难答、多复离般,男人抓了抓头发「老大请你喝咖啡。」
「看来今天又要加班了。」他哀怨一声,有了受死的准备。
老大找他?一定又突然有什么工作或是文件报告要他跟进了吧!!总之不会是好事!!
只要被传召进老大的办公室的,谁不是带着上绞刑台的心情去,然后吃一顿饱饱的排头才出来?
「我想他要你加班还好一点,*请你喝咖啡就不太妙了。」
陈娇用报告板敲敲自己的头「这杯咖啡有*ICAC加料。」
有ICAC那群无法无天,以为自己最大的家伙搞和下去,大概比屎水更难受了。
*ICAC:香港廉政公署,其职责为调查与防止贪污。避免官官相护,此部门独立于政府构构之外,只需向行政长官报告
*其 实 「 到 廉 署 喝 咖 啡 」 这 个 说 法 自 廉 署 成 立 不 久 便 开 始 流 传,但 确 实 原 因 不 详。其 中 一 种 较 为 可 靠 的 说 法 就 是 廉 署 成 立 初 期,由 英 国 聘 请 了 一 批 资 深 警 务 人 员,可 能 是 文 化 关 系,当 他 们 邀 请 受 疑 人 或 证 人 回廉 署 录 取 口 供 时,一 般 也 会 问 对 方 要 不 要 喝 杯 咖 啡,渐 渐 外 间 便 以 「 到 廉 署 喝 咖 啡 」 来 形 容 被 邀 到 廉 署 接 受 调 查。
十八、Domino Effect 上
侦讯室的桌子坑坑巴巴的,都是咖啡杯的印子,不知道几百还是几千杯咖啡溅在上面过了。靠近桌子的地方则用指甲抠出了不少脏话、图案、还有不明所以的符号……像想说又没有或不能说出口的关键口供般,有些年日了。
他真的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坐上这张椅子。
不、这个说法不对。他常进这间房,但是与现在相反的位置,他还习惯坐在右边的桌沿之上。
那边桌沿经过日久磨擦而发白,成了半月的留白,像是桌子本身的设计般。
他没想过的是,他竟然会用如此平静的心情等待聆讯。
双手插袋向后躺,他用舌尖细细磨蹭着上口腔。
咖啡的苦涩味快要完全消散时,有人推门进来了,缉毒组的高级监督他的上司(大家都叫老大),跟从未会面的男人。
从那笔直的西装跟光看就知道贵得要命的酒红色领带,都彰显着他是ICAC的人。
ICAC最热衷就是极力阻挠自己人的办案进度跟用名贵包装纸把自己包得像个圣诞礼物。
彷佛越告发越多自己人会博得越多传媒的掌声,他们乐此不彼,整天掀自己人的底牌,人见人怕。
他们像警察又不是警察,不属于任何族群,是在边缘盘旋,一找到伤口就扑下来喙食的秃鹰。
这样喜欢钻骨缝子找肉吃的人找上他,似乎只是迟早的事。
「II处毒品调查科的警员,常先生是吧?」那男人一进来就很有气势地把文件夹摔在桌子上,一定是八点档看太多「我是ICAC派来的,调查科A组,负责警队贪污。」
可惜他不抽烟,不然可以拿打火机顺势烧掉那大刺刺飞在他面前的文件夹。
他看向角落一眼,老大为表示不偏私不干涉,搬了张椅子坐在一旁,胖嘟嘟的身子好不容易挤下。
「别以为你不说话就没事了。如果你真的相信保持缄默就没事那一套,你一定是第一天出来混的。」男人从口袋中抽出钢笔,把文件夹打开「审犯虐犯这件事一定是常先生你比较在行,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好吧?反正都证据确凿了。」
男人转着钢笔,但那并不是要写东西,彷佛只是一种开场的仪式而已。
「很好奇我们怎会找上你?别以为你做的事可以暪天过海!!你在前数天滥用职权,私下调出出入境纪录,调查一个叫“陆皑”的人。」
文件夹翻开之后有一张陆皑的照片,跟好几张背景资料「究竟这个陆氏国际的大少爷有那点令你感兴趣了?你调查他将要乘搭的班次、航线、中转站、目的地、机位!!甚至他前后两行的机位坐的是那个人你都调查出来了!!怎样?这个大少爷的意大利之旅有那点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