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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子墨是什么人,天下第一厚颜难缠。见幻血这种反应,心里反而乐开了花。
不错!比昨天好多了。起码有了点儿反应,不再是视若无人了。
“哎呀,半天没见哥哥,怎么也没个笑脸!哥哥专门为了你跑了老远的路,老腿都快累弯了。好歹给个笑脸啊!”自来熟地给自己戴上哥哥的帽子,也不管人家爽不爽他。他还就不信,多年的道行他治不了一个孩子。
“烂桃花!”幻血木着脸,毫无起伏地蹦出了三个字。
“嗯?”近旁的元昊不提防幻血会突然接话,一下子有点儿反应不过来,待反应过来,惯常绷着的脸不禁扯出了笑意,一向以取笑别人为乐的人,居然被一个孩子取笑了。
“啊?”尹子墨也是一愣,待听明白,也不生气,直接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哎哟,小幻血啊!你倒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哈—哈—哈——。”
“这是谁说的?”打死元昊也不信,幻血能自己想出这么个词儿。
幻血目光中闪过一丝光芒,带着骄傲,“我哥!”
听了这句,元昊原本笑着的表情,多了一层意味不明,继而,那个笑意越发明显。
尹子墨止住了笑,又凑了过来,“想着就没别人。哎,我刚才就是去见你哥了。”
幻血“霍”地一下,眼睛睁得老大,死死地看着尹子墨。
看得尹子墨心里有些发毛,这眼神怕不是要扑上来咬自己两口吧?
“别这么看人,太直白了啊!”打个哈哈,转了话音,“信我送到了,他什么也没说。”
跑了这么远的路,尹子墨也有些累了,不再和幻血逗嘴,一边儿喘气过了。
元昊有些不放心地看了幻血一眼,会不会因为楚煊,他不跟自己回黎都呢?
幻血自听到信已送到,楚煊没说什么,就知道是明白了信的意思。
于是,刚有些表情的小脸又恢复了木然,似乎又陷入自己的世界中,再无一物能唤起他的知觉。
元昊抬眼望着前方,天地广,风正阔。
“回到黎都,就可以见到你要见的那个人。你想知道的,也只有那个人才能告诉你。我说过,即便是在黎国,也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你的行动,也不会有任何人可以伤害到你。去留,全凭你自已做主。”像是自语,又像是许诺,说着话时,元昊的目光始终落在远远的天地的尽头。
须臾,又倏地扭转身子,看着幻血,目光似肯切似探究,“既愿意同我回去,你心里一定也有计量。只有一事,我想问你,可否告之?”
幻血似是听到了他刚才的那番话,闻言,抬眸,定睛看着他。
“楚煊,究竟—是—男—是—女?”
130 督查
对于楚煊的无功而返,没有人能猜得到原因。
只是,楚煊与黎军中人接触,尽管稍去即回,但,楚军中无数双眼睛都看到了。
于是,隔日,楚都来的督查使刚一入城,就给了楚煊一个下马威。
楚煊并未亲迎进府,督查使是在副将的引领下踏进了议事厅。
手挚着楚皇特赐的尚方宝剑,背光立于厅上,进门也不寒喧,自认是代天子行令,上来就是一通指责,语气中带着一丝倨傲。
“听说,宁王曾率军出征,却未见到黎将一兵一卒而全军撤回,这有违常理吧?”
看着面生的很,楚煊回京不多又鲜少与官员来往,实在没什么印象。
“督查大人,官居何职啊?”楚煊慢条斯理地反问了他一句。
督查使扬了扬眉头,“今科新进状元郎,陛下亲点,监察院右督御史。”
“哦!天子门生啊!”楚煊打着哈哈,端了茶只管坐着,就不正面答话。
自打一进门,督查使还就原地站着,楚煊根本就没起身相迎的意识。
那督查使原是新晋的,又是文人,对宁王其人知之不多,刚又受了楚皇的大加赞赏,一腔大展鸿图的热血激情接下了督查边关的活儿。
在京中听了许多关于楚煊的弹劾之言,如今见了宁王真人,果真是狂妄自大,毫不虚言。
“还请王爷为本使释疑解惑。”文人就是执拗的很,揪住不放。
楚煊鼻笑了下,“督查使的脾气倒让本王想起个人,只是那人,被本王给赶走了。没办法,合不来啊!坐,督查使大人,请坐!”
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又似乎隐含了其它意思的一番话,督查使听了,脸上颜色变了变,终还是依言,在楚煊对面坐下,心里又有些气闷。
怎么说,自己也是钦差,总该做主位吧。可楚煊就是坐在上首一动不动,丝毫没有礼让的意思。
好吧!你宁王再不可一世,总不能不把皇权放在眼里吧?总不至于真的像京里有些消息说的,意欲拥兵自重吧?
待坐定身形,督查使刚要说话。
“来人——”,楚煊又扬声喊人,硬生生把话给他堵回了嘴里。
“在——”,来人一身军士打扮,浑实硬朗,声如洪钟。
那一声,余音绕梁,震得督查使耳中轰鸣,心肝俱颤。
“传菜,上酒。”楚煊干脆利落地下了令。
督查使脸上的神情好了不少。
“军营里都是一些粗人,嗓门大,让督查大人笑话了!”楚煊又跟着客气了一句。
方才被楚煊爱答不理的吊了半天,这会儿见楚煊紧赶着命人设宴态度也比方才谦和了许多,那股子闷气下去了不少。
看来,宁王倒也是个知时务懂分寸的人,“王爷——”,也不再拿架直呼宁王,而换了个略显亲近的称呼。
楚煊手一摆,“大人行天子令,犹如陛下亲临。煊方才失敬,只是因些军国大事心情烦闷,还望大人莫要计较。待会儿,煊以酒相陪,一来,替边关将士谢皇恩盛降特来慰军;二来,是为大人接风洗尘,三来,为煊方才之举,请大人海涵。”
楚煊乃楚皇亲弟,唯一一个亲王,若论官位高低,实在远在这位督查使之上。
只是人家手里拿着御赐之物,无论是谁也得当是楚皇本人驾临。
所以,楚煊说的话做的事其实一点也不掉份,在这位督查使大人看来,倒是大度有识、礼数周全的很。
“王爷太客气了,本官也是身领皇命,不能置圣令于不顾。”气顺了,话也软乎了。
楚煊心里冷笑着,算你识相,日后待回了京,有机会再慢慢收拾你。
对这种靠了腹中有些个墨汁做了几篇狗屁文章,就位居人上的人,楚煊都恨不得全绑了来军营,先锻炼两年历练一下,再放回去,才知道怎样做个官员。
对他这个念头,楚烨付之一笑,就你那个炼法,不得把人给废了!治国又不需要全都会扛枪打仗!
楚煊有自己的想法,古语,劳其筋骨,苦其心志。经过一番锤炼,人的心性方能坚毅,才能畏难不惧勇往直前。
督查大人不知道宁王心里想得什么,还以为宁王通晓官场规则,心情愈发地放松了下来。
“干——”!
“干——”!
酒菜很快备齐,楚煊和这位督查大人就如多年不见的好友知交,推杯换盏,欢声笑语,谈笑风生,相处甚欢。
“报——”,二人正喝得起劲,有传令兵来报。
“讲——”!楚煊原本笑着的脸蓦地沉了下去,刚端起的酒杯“啪”地一声墩在了桌上。
督查使一见,像是有军情要报的样子,也赶忙放下了酒杯,侧首细听。
“前日抓住的奸细,用尽了刑罚,怎么也不肯开口!”那兵也不怕楚煊,扬着脸,梗着脖子,公事公办的口气汇报完了。
“哦——”?楚煊面上似有沉思。
督查使一听有奸细,立刻来了兴致,看样子,宁王大概是在考虑是审奸细还是继续陪自己喝酒吃饭。
“王爷,公事重要,不如——”,初来军营,对一切都新鲜,他倒很想看看审奸细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楚煊没等他说完,直接吩咐下去,“把人带上来!”
啊?直接在这儿审?督查使头上闪着问号,也不敢再多言,饶有兴致地等着看刑讯大戏。
很快,人带了上来。
督查使一看,差点儿没把刚进肚的美味佳肴吐了出来。
什么模样啊?满脸血污一身的衣服几乎找不出一处完整的布料,全是横七竖八的伤痕,脚上拖着长长的锁链,步履蹒跚,浑似刚从地狱里走出来的孤魂野鬼一般。
这还罢了,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一股子奇臭无比的气味随着那人的接近,迅速充斥了整个厅室,熏得督查使立马就想远离此处。
楚煊却仍安安稳稳地坐着,神态悠然,仿若那股气味对他毫无侵扰一般。
“审个犯人都这么费劲,还得让本王亲自出马。”言语中带着几分不满,又侧首对着督查使笑了笑,带着几分歉意,“领兵无方,让大人见笑了!”
督查使已被那股子味道熏得七荤八素,硬屏住呼吸,勉强挤出了个笑容,再说不出一句话。
接下来,那犯人被整得惨烈模样,骇得这位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