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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庙已经被随从们事先查看了个清楚,因为确实不大加上破损得像是一个响雷就能倒塌,他们人多且都身负绝世武功,于是简单看了一圈,实在是觉得再不会有人和他们一样急于赶路错过沿道的集镇,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于是,一路奔波劳累,渐渐地都进了梦乡。
夜风扑进早没了窗纸的空棂,荡得神像背后破污得没了本色的帐幔起了层层波澜,有些浮灰飘了下来。
元昊依然靠着神像,他没睡,睁着的双眸空蒙一片迷寂,像是入了定。
神像坐在大殿顶棚一处横梁之下,那层帐幔悬得略高于横梁,恰好将那根横梁遮挡住,谁也没有注意到,那根梁上卧了一人。
一个略显瘦削的身形,刚好和梁宽一样,就那样一动不动伏在那里,犹如一只静待捕食猎物的壁虎,屏气凝息,又兼有外间喧杂的落雨之声。饶是身下就聚了一群高手中的高手,也根本察觉不到,头顶上会潜伏着一个人。
无双早在落雨前,就嗅到空气中丝微的潮腥,待行到破庙附近的山林时,雨已经滴了下来。也是刚进到庙里,元昊一行就赶到了庙前。
无双一路拼杀,对周遭的风吹草动都了若只掌,听声就断出绝不是等闲之人。闪身就躲到了这处梁上,籍着暗夜和雨幕,只想着多拖上一些时间自己就能多恢复一些气力,若是冲着自己而来,少不了是一场硬战。
伏在梁上,听了许久,原来是元昊。心底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忽地一下柔软,没有了那种绷得紧紧的像是扼住了咽喉无法呼吸的感觉。正想着,或许此时现身,说不定能把底下那帮人吓个一跳,那场景应该很好玩儿。
接着,就是元昊和属下的一番对话。
无双静静地伏在那里,许久,都没有放松紧屏的气息。
人啊,怎么可能像表现看起来的那样呢,就比如自己,不正如他们口中所说的,没有一个看起来是真实的。不错,自己从来都是带着面具的,不管,那个面具是在脸上还是在心底,给自己也给别人永远得都是一副假象。自已向来自视极高,总以为所有的东西都能被自己握在掌控之中,翻手可云覆手可雨,却不知,人心最是难以探测,又怎能断定展现在自己眼前的就一定是真的。
呵呵,无双啊无双,你自以为聪慧绝顶算无遗策,那元昊和你一样长于皇族,从小见得人面鬼心怕是比你多得多,你只当他面良心纯就以为他会被你玩于股掌,原来人家根本就没用全力,给黎都的元瀚也给自己施了一招迷魂计,自已还喜不自胜地故意引他去辽国,其实元昊根本就是在将计就计。
想到此,无双不觉握了握拳头。在那间破败的院落里,自己怎么没利用那大好机会,真的了断了他,而不是仅仅点了他的穴道。
想到此,无双心头又升腾起一阵迷茫。
出手那一刻,自己根本没想过要他的命,甚至,还冲出去引了追兵去别处,给了他机会脱身。这不是自已的本意。决不是。
啊,对了,自已应该是想在两军阵前明刀明枪和他较量一场,他倒也不失为一个强劲有力的对手,是了,一定是因为这个。
元昊在底下,看似沉静,心里却翻起了惊涛骇浪。
她一定不是黎国人,对了,她原名叫夏洛儿。要报十年前的家仇。
夏……姓夏……。
脑中电光一闪,十年前,楚国边关总帅可不就姓夏,统领夏家军十万余众,力拒黎国数次进攻,最后在黎国潜于楚国的暗人设计陷害,被楚国判了通敌罪,丢了性命,黎国才得以长驱直入,占了三城。
难道,她是夏家遗孤。
元昊猛地闭了闭眼,心口一阵扑扑乱跳。
国仇,家恨。
难怪,总觉得她身上有种很怪异的感觉,似要拒人千里又似欲言又止。
一丝苦笑攀上唇角,一声轻叹溢出。
梁上那人,不闻窗外风声雨声,那声叹息全达耳底心底。
069 接应
凌晨时分,天色依然一团漆黑。辽国的夜寒凉无比,就连夜色似也比楚国黑上几层。
一个身影如落叶飘出了大殿,几近坍塌的山门处,数匹战马立在那里,无双勾唇一笑,轻若翩鸿的掠到一匹马的近旁,一个手势就让略有些受惊的马安抚了下来。真的战马,对战场的气息是熟悉的,这个人,虽然不是自已常负的人,可身上同样有那种记自己熟悉的气息。
所以,无双轻而易举地顺了一匹马,很快消失在洛矶山已现绿意的山峦间。
一夜无眠,不是不困,只是由来已久的高度的警惕性,使得大脑和双眸根本不愿停歇半分,随时准备迎接突袭而来的杀意。
此时,伏在马背上,无双也只是略趴下身子,借着马起伏的动作,微微地放松一下绷了许久的身形。一路疾驰,方才路过的那个城池看那繁华的样子该是连城了。
无双并没穿城而过,而是绕了山林,宁愿走那些崎岖的山路,因为她这一身若从城里过,没出城,就会被那些辽国和不知名的杀手再一次的追上。所以,还是保险一些,走山路,看似慢,实则不用绕弯路,只是难走一些。
身上几天拼杀,伤口几乎一个压着一个,衣服还是那天从皇宫里跑出来随便裹的,也都破成烂布条,又全都被已经凝固了血液牢牢地结在身上。在马上的每一个颠簸,都将浑身的伤口牵扯着一阵阵地痛,像是皮肉硬生生扯开的痛。后背上几道伤口更深入一些,此时,山林中略有些阴冷的风拂过,吹得背上原本火烧似的痛缓了一些,隐隐地觉得有些痒痒的热热的,大概是那些伤口又都裂开了。
腿上估计伤了哪根骨头,酸胀难耐,让人恨不得找个什么东西猛击一下好将那阵酸痛掩盖过去。
算了下脚程,这马跑得不慢,拼着跑死,一刻也不能停,一口气跑回堰城。已经过了连城,大约摸再有二三百里,就能到清石镇。
又是天色渐沉,金亦辰终于哄了幻血睡下了,才回到住处,负责探听消息的李玉春正等着他。
“军师,收到信号,清石镇东北大约五十里的地方。”言语中带着急切。
“备马,你们几个跟着,不许惊动旁人。哦,带上王爷的凌云。”金亦辰一改往日的清风闲逸,简短的交待后,回房稍带了件披风,一行人趁着夜色,以探查黎军动向为名,出了城。
一出城门,金亦辰猛地一甩马鞭,当先就冲出去老远。急速奔驰的话,一两个时辰就能赶到镇上,清石镇现在来说,等于处在三国交界的地方,属于三不管。
月已偏西时,金亦辰带众人方赶到镇上。恐惊了百姓,几人绕到了镇旁的山林中,根据楚煊又传出的信号,就在山林附近。金亦辰心思极细,一算路程和时辰,不对,大大的不对。
从堰城一路赶来,已用了近两个时辰。第一个信号是在离小镇五十里,第二个信号就在距小镇咫尺的山林里。也就是说,楚煊在两个时辰里只走了五十里。
金亦辰觉得心口一阵猛跳,看看李玉春几个脸上也带着明显的焦虑,只好按奈住不安,云淡风清的浅浅一笑,“你家王爷是个祸害的命,累得我们大老远的跑来,还和我们捉迷藏,大家分头找一找,先找到的,有奖励也说不定啊!”
众人被金亦辰鲜少有的玩笑口吻引得心情有些轻松,是啊,王爷什么人啊,多少大风大浪里历练出来的,即便有些伤痛,那还不是小菜一碟家常便饭,这样想着,几人迅速遁进山林。
金亦辰看了看黑黝黝的眼前,眉心一下皱成了川字,身形一动,就要迈进山林。
070 弱不禁风
“干嘛去啊?”轻轻淡淡仿若叹息的一声自身后传来。
金亦辰登时顿住了身形。心底深处紧绷的弦在那声清浅里攸忽间松动,竟有种虚脱感充斥而来,唇角漾出浅笑,慢慢转回了身。
“一向处事不惊的金军师也有失态的时候?这可是新鲜事儿啊!”一如平日的牙尖嘴利。
楚煊一身狼狈不堪比之乞丐强胜不了几分,脸上却还洋溢着魅惑妖邪的笑,脏污的看不出本色的布条横七竖八的拦在身上,裸露的肌肤夜色里也是深暗一片,只面上似乎清理过,微有些苍白。
“装神弄鬼的,怕被人看见丢人的样子吧?”揶谀里隐含些许担忧。
“呵呵,是啊,这个样子,”说着,楚煊垂了头,上下看看自己,“衣不蔽体,着实不能见人。”
金亦辰回身取了放在马背上的披风,原也是备了不时之需,到正好派上用场。
一阵夜风穿林而来,裹着北地残余的凉寒,金亦辰还不觉怎样,楚煊被袭得一个冷战脚下已是不稳,身子软软的和着几片落叶就要飞舞一地。金亦辰身子一动,将人揽在怀里,才免了楚煊与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功夫有长进啊,嘶——,松一些,痛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