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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距离浮在水面的枯木躯干越来越近。
司马灰等人看那手臂浮浮沉沉已到近处,便举着信号烛向水里张望,瞧见水下的情形都是吃惊不小,原来是条两侧长有须鳍的怪鱼,似乎是种生活在漆黑环境中的深水大鱼,只见其首不见其尾,也难分辨是何种类,将老蛇吞下多半截,仅有一条胳膊和脑袋还在嘴外,看来这土贼早已毙命多时,他也可能是被水怪吞下之前,就已经在雾中死掉了。
司马灰心知此人身怀异术,没想到落在这里葬身鱼腹,终究是荒烟衰草了无踪迹,思之也不免有些心寒,他唯恐信号烛的光亮太强,会引得水族掀翻了木筏,急忙接过来抛到水中,怪鱼果然追逐光亮而去,瞬间不见了踪影。
黑暗中只觉洪波汹涌,那段枯树躯干随着激流起起伏伏,完全无法掌控,众人关闭了矿灯,只用一盏电石灯照明,脑中昏昏沉沉的一阵阵发懵,事到如今是死是活唯有听天由命罢了,司马灰趁着还算清醒,就让其余几人各自用绳索将身体绑在木筏上,免得在乱流中被抛到水里,随即抱着枪支蜷缩起来抵御寒冷,他自己也不清楚是不是就此睡着了,反正睁开眼闭上眼都是一片漆黑,脑子里没有了任何思维和意识,甚至连个噩梦都没做,也可能是现实与噩梦已经没有区别了,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时间,才渐渐恢复了知觉。
其余几人也都陆续醒转,主要是水米未沾牙,饿得前胸贴着后背,又冻得瑟瑟发抖,实在是睡不着了。胜香邻取出干粮,分给众人果腹。大伙肚子里有了东西垫底,脑子才清醒过来,说起当前处境,都觉得情况不容乐观。
“二学生”头晕得厉害,吃了些干娘又都给吐了出来,他深感这地底的情形远出先前所料,强撑着对司马灰说:“那个土贼虽已毙命,但地底都被浓密的磁云覆盖,至今仍不知楚国壁画里描绘的鬼怪究竟是些什么,‘遗骸’也被洪流吞没了,更没找到通往地脉的阴山,另外巫楚传说中的背阴山为什么会时有时无?莫非它再水下?水位起落就会将其暴露出来?眼前的谜团似乎越来越多了,可现在连准确定位都难以做到,甚至不知道现在到了什么地方。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还有这木筏,否则大伙现在全喂鱼了。”
司马灰说这段木头虽然救了咱们,但它就像漂浮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海洋中,我看这鬼地方不是天尽头,却是地绝处,曾闻古时有座“浮槎”,是往来于大海与天河之间的木筏,咱这也算乘上“浮槎木筏”了,不过并不是上天,却是下了地底的冥海,也就是黄泉,死人都得从这走。
众人虽然知道司马灰这么说只是自嘲之言,却均有绝望之感,只有罗大舌头硬充好汉:“赶紧死了才好呢,那就不用再受这份活罪了,这可是我把中午饭吐出来之后,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了。”
司马灰黯然道:“我要是再告诉你一件事,估计你把晚饭也得吐出来。”
罗大舌头被唬得不轻:“我就知道还会有更倒霉的事,因为倒霉是不可避免的,而倒霉又实在是太他妈的具有创造力了,我是想不出还能遇到什么更倒霉的情况,你就尽管说吧,我罗大舌头抗的住。”
司马灰从背包里掏出从山外带来的几盒香烟,刚才掉在水里的时候。没来得及套上防水罩,尽数泡了个稀烂。
罗大舌头惊得目瞪口呆,心疼不已地抖落着手:“完了完了,粮食全牺牲了,咱要是真死了也就踏实了。关键是现在还没死,而且落到了一个不确定是什么地方的地方,没香烟怎么还坚持战斗?我看咱是熬不过这黎明前的黑暗了……”
高思扬见这俩人到现在还为损失了几盒香烟感到担忧,真不知道他们脑子里都是怎么想的,不禁又是生气又是无奈,转头问胜香邻:“你在测绘分队工作,应该熟悉地质结构。能判断出咱们现在的位置吗?”
“二学生”插言道:“这洪波汹涌漫无边际,地下暗河与湖泊哪有这么大?咱们多半是掉进了茫茫大海,据说地底有被称为弱水的深渊,还有昼夜燃烧的火山,被称为弱水之渊与炎火之山,那弱水之渊其实就是虚无混沌的地底之海,它的尽头都是灼热异常的熔岩,以咱们的血肉之躯,还不等接近那些火山,就已被高达几十摄氏度的热流蒸发成雾气了。”
胜香邻正注视着手中罗盘若有所思,听到这些话就说:“我发现木筏上吸附了一些宏观藻类植物,但它不会是海,此外洪泉不息,波涌壮阔,也不像是地下湖或暗河。”
“二学生”不解地问:“按地底水系规模形势区分,也无非是江河湖海,既然都不是,这里又会是个什么地方?”
胜香邻说:“简单些形容的话,它很可能是个巨大的原始水体,是地表一切水系的前身,介于海水和淡水之间,曾经汪洋一片的大神农架阴峪海,就是史前时代由此演变发源。”
司马灰说:“‘二学生’,我还以为你小子多念了些书,天文地理都懂,实际上却只知道皮毛,悲观主义者只会从机遇中看到困难,而乐观主义者能在任何困难中看到机遇,我看这里既然是个什么地底的‘水体’,它再怎么巨大也得有个边际,咱就只管乘着‘浮槎’随水流而行,迟早能抵达尽头。”
其实众人对此都没任何信心。但孤悬在“浮槎”上无计可施,只能不断被水流推动着往前航行,手表的指针停滞不动,也不知在冥海般的原始水体上漂浮了几天几夜,干粮吃完了就捕捉海兽为食,水没有了便接取高处滴落的地下水解渴,而那木筏犹如坠入无底深渊的一片枯叶,磁云摩擦带来的急风骤雨起落无常,经历了无数次翻覆之险,前方却黑茫茫的始终不见尽头,在洪荒深处流动的仿佛只有时间和风。
司马灰深感彷徨无计,当初在罗布泊极渊中跋涉旱海,那至少也是脚踏实地,知道一步步走下去总能摸到边缘,可这会儿却真是海森堡不敢确定了,此刻日以继夜的乘载木筏上不断向西航行,天知道离这神农架阴峪海已经有多远了,他苦思无果。就问胜香邻:“这是否真是一个‘水体’?会不会还有别的可能性存在?”
胜香邻早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沉思了片刻才说:“这是个地底水体应该没错,但还有种最坏的情况,咱们是掉在巫楚壁画中描绘的怪圈里了,那么不论航行多少天,最后还是要回到先前坠落的大神农架地下洞窟,这个怪圈也许就是北纬30度。”
第五卷 失落的北纬30度 第五话 水体
司马灰感到此事难以置信,奇道:“‘北纬30度’地带存在着一个怪圈,而众人从阴峪海洞窟坠落下来,正好掉进了这个循环往复的‘怪圈’里?”
胜香邻说:“我看木筏在地底不停地向西航行,时间和方位都已失去了意义,才会作出这种猜想,但我也没有任何把握和证据。”
“二学生”正昏昏沉沉地伏在木筏上,听到司马灰和胜香邻的交谈,立刻爬起来抱住树杈,激动地说道:“这种可能性太大了,也许北纬30度的谜底,就是这个怪圈。”
“北纬30度正负5度”地带存在着一系列不可思议的诡异现象,它几乎成了“失踪”和“神秘”的代名词,并且留有诸多古代遗迹,许多科学地理历史方面的人士,都认为这条纬度怪事集中多发的背后,隐藏着某种内在的联系,可始终没人能够给出答案,一切都停留在猜测和假设阶段。不过众人深入阴峪海地底,发现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巨大水体,高处云雾密布,“浮槎”似乎迷失在了这片永远没有尽头的冥海中,这么多天过去了,说不定已经漂流了上万公里,但是连一点看到地脉的预兆都没有。胜香邻的推测虽然大胆,可找不出比这更合理的解释了,“北纬30度”之下必定是一个无始无终的环形水体。
罗大舌头没听明白,问道:“咱们掉进了地底的怪圈……那意味着什么?”
司马灰说:“意味着咱们需要一份世界地图了。”
这时高思扬担心“二学生”误导众人,就说:“你也只是凭着木筏持续航行的方向加以猜测,在没有进一步的证据之前,可别乱下结论。”
“二学生”却显得很有信心:这绝对是个惊世骇俗的发现,古往今来发生在北纬30度地带的各种离奇事件,大多复杂而且无法解释,加之外界众说纷纭,更使其蒙上了浓重的阴影,甚至被认为是有鬼神作怪,但咱们此时置身其中,在确定地底存在“怪圈”的前提下,再去思索答案,许多谜团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胜香邻凝神一想,也觉得自己判断无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