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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前面的顾影与齐眉回过头,眼神惊慌。
待下机朝出口走去时,顾影从自己的手提包里掏出药丸倒出几颗递给齐听之,他接过,一仰脖咽下去。心恢复平速,呼吸也平畅些许。
“一回国,你就瞎激动,不怕孩子们笑话你。”顾影软语道。
“我是近乡情怯。唉……毕竟快二十年了。”
齐眉在前面走得飞快,她想见到那个从小就在一起玩的朋友。到出口她就四处张望,饶沁的近照她有在网上见过,她想一眼就能认出她。
倒是举着‘齐听之’三个大字牌子的饶沁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不推行李车,背着黑色小皮包的女子,牛仔裤,个性粉色T恤,卷发,就是她了,像个洋娃娃的齐眉。
“齐眉,这边。齐眉。”饶沁挥着手大叫,抛掉矜持。
夭夭看着这个女人,离远一点,再远一点。然后对周围投来异样目光的人群说:“我不认识她,真不认识。”
齐眉被几声尖锐的女声给吓倒了,看到举牌子,打扮淑女,表情兴奋,声间尖锐的饶沁,她的激情也被挑起,一路小跑出站,直到饶沁面前也没说要停速,飞似的扑进她的怀里,来个不知哪国的猛烈拥抱。
两个女人又是跳又是蹦又是尖叫,而且还抱在一起,抹了502似的,分都分不开。夭夭开始抓狂。
饶远志和齐听之握手,相对。
时间,把两个人分开,又拉近。
分开的是距离,拉近的是身体。不管在何地,同样的都在老去。
饶远志依旧认得出顾影,这个女子,依旧优雅,浑身都散发出温馨,她和习嫣还真像。
顾影给了饶远志一个安慰的拥抱,没有一句话,却胜万言。
齐佑,一直提着大堆行李的他注视着朝思暮想的人儿。七岁离开她,还不懂得爱,却说过要娶她做新娘子,那是一起玩家家酒的时候,如今懂得爱了,却不敢说。时间,真是个可怕的东西,能够颠覆一切。
“齐佑,你发什么呆啊,是不是看到美得不可方物的饶沁就说不出话来啊?”齐眉从来没有管他叫过哥,率真任性的个性,是快乐,而无畏的。
饶沁脸有些发烫,率先开口:“齐佑,你的变化真大。”
齐佑也有些不好意思:“你也是,很漂亮。”齐佑心底是失望的,认识的饶沁是叫他佑哥哥的,离散得太长了,不是么,许多东西都在这无情的时间河流中溺水死去,或者随波逐流,去到不可能找得到的地方。这些伤口无法复原,却还要眼睁睁的的看着自己揭开,若无其事的任血流干。
“佑哥哥,你长得好帅哦。”
齐佑被一句佑哥哥把沉湎伤感中的自己唤醒。
叫佑哥哥的正是不甘寂寞不甘被忽视不甘被埋没的夭夭,这个狡黠的家伙,她可以看到齐佑眼中的失落与叹息。她如此灵性。
“你是……?”
饶沁也被那一句佑哥哥震颤,她突然觉得自己如此懦弱。
可知,面对,是一场自己与自己较量的战争。
“她是我和爸爸收养的孩子,叫夭夭。”饶沁说。
齐眉倒像是发现了宝,摸完头又捏脸:“真是好可爱哦,你们在哪里收养的,我也去收养一个,我都想要一个妹妹。”
夭夭无语。
引起关注,是要付出代价的。
一行人出飞机场坐车。
饶沁突然觉得身上发冷,今天虽然有风有些冷,但不至于可以冷到骨子里。她略微张望,果然,那辆黑色宝马,如魅魉一般,停在不远处的街道旁,冷洌,观望。那双如黑洞一样的眼睛,望着她,勾着她,磨挲她,撕裂她,她觉得自己血管里的血正在瞬迅降温,身上的毛孔伸展得如同刺猥,仿佛置身在阴森的地窖。
夭夭也察觉到了异样,她不动声色的松开和齐眉一直牵着的手,若无其事的越过齐佑到饶沁身边,伸手牵住她的手。
一股暖流顺着经脉进驻心房,感觉那束眼神被截肢,散乱开去。饶沁低头看了看夭夭,苦笑了下。
三次了,这种异样,有眼睛盯梢的感觉总共有三次了。
第9章:8
饶远志和齐听之一直在书房。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四个小时。一个下午。
饶沁和夭夭在齐眉的卧室看她献宝。这个女子实在也是二十四了,可是这二十多年并没有令她长大,时间对她的宽恕也许是神的指示。
“这是我最喜欢的浣熊,我帮它买了一个家回来,有浣熊妈妈,一个浣熊儿子,两个浣熊女儿。还有啊,沁沁,你看我的裙子是不是都是很漂亮啊,可惜这里过冷季,否则我一定穿上给你看。这是你上次寄给我的七色石,我真是喜欢得不得了,我在加拿大的朋友都羡慕得要死,可惜她们没有中国朋友寄东西。”
饶沁记起来了,那是国庆去新疆喀什淘的东西,并不值钱,但颜色令人欣喜,不可抵触的繁荣,如烟花。
饶沁看到齐眉摊一床的物什头痛,倒是夭夭两眼放光。这些都是小女生最最喜欢的东西,夭夭每一样都小心翼翼的触摸,还有那满满两大箱蕾丝花边的裙子,两超大箱子的SD娃娃,还有一箱子SD娃娃的服装。真是要命。
饶沁知道齐眉从小就喜欢这些,只是没想到长大了还没有变。
一个喜欢动漫,喜欢SD娃娃,喜欢浣熊,喜欢蕾丝,喜欢偶像剧,喜欢夸张色彩,喜欢帅到不行像王子一样男生的大女孩。
饶沁拉住忙得不亦乐乎的齐眉,有些人欣赏,真是令人兴奋的事情,看到夭夭满脸祟拜两眼放光的表情,她得到了满足。
“齐眉啊,你回国了以后准备做什么?”
“画画啊,依旧是那些动漫画稿,跟日本一家公司签了画稿合约,明年五月份要完成。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齐眉边整理边说。
“哦,我忘了。”饶沁不好意思的笑。
“那,齐佑了?”原来是抛砖引玉。
齐眉扔下手中的东西,一脸坏笑,不怀好意,她爬到饶沁面前,双眼死死盯着她的脸:“我想,我哥的主要工作是把你变成我嫂嫂吧。嘿嘿……”
饶沁作势要打:“你个小妮子,回来就拿我开涮。”
齐眉躲开,两个大女人在房间里打闹,把整理过半的东西又弄得凌乱。
夭夭躲在一角,抱着手中美得无药可救的SD娃娃自言自语,看来这娃娃价格不菲,露出的肌肤触感好得不得了,除了没有温度,几可乱真。
“所有人都在欢笑,她的手却伸向了每个人的心脏,可怜的人,嘴角还带着笑。”
这话没有人听到。
依旧有人在欢乐。因为团聚,因为相爱,因为懂得,因为无知。
齐佑边整理边发呆,有一些东西,便是回忆,放在手中,容易窥见其本质,那是久远了的模样。在加拿大二十年,心里念念要回来,可这一回来,便觉失了旧模样。如同自己一直恋爱着的人或事,而今失了真。
房间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隔壁打闹的嬉笑声声声入耳。
为何,所有人都在快乐,独独自己,整理着她早已不曾记得的东西,黯然神伤。
发夹。她四岁时最喜欢粉色镶水钻的发夹,是心型,粉红的心在阳光下闪耀,映照出她粉嫩的脸如同花蕊,那一刻小齐佑盯着她的脸魂儿失了很久。直到一月后,她哭着说发夹不见了,他帮忙寻找,在她经常玩的吊兰秋千旁找到,他没有还给她。
水晶苹果。这是他还未送出去的礼物。五岁,她五岁,他想送她一件生日礼物,早在一个多月就开始积攒零花钱,可以买得起早已看中的水晶苹果,能够折射出彩虹。可惜,离她的生日还差十天,他们就要离别。来不及告别,来不及送上水晶苹果,来不及懂爱。不可以说爱的年纪,是他心中的隐痛。
门轻轻叩响,齐佑把东西藏在枕头下,开门。
饶沁看到开门的齐佑,有一丝恍惚,他的眼神忧伤,痛了自己的心。她呐呐的开口:“很晚了,我和爸爸要先回去了,有时间会再过来。”
“那我送送你们。”
饶沁没有拒绝。
齐家一家人都站在门口,道别。
不再是领居,饶沁家对面那间房子早已有自己的主人,平时不怎么往来,但在楼梯间碰到还是会招呼,语气诚肯,平和。
出了别苑,夭夭回头望了望说:“齐眉姐姐家的房子真漂亮。”
然后是极细的一声叹息。
回到家,饶远志就钻进了自己的书房,那里堆满的都是关于药书,还有祖辈们留下来的笔记,手札。
饶沁洗了个澡,身心疲乏得要命,还是强撑起精神,看着俯躺在自己床上看连环画的夭夭。她基本阻止不了储物箱里的东西被人使用了。
夭夭同饶沁睡一间卧室,在挨近落地窗边摆了个小床,床单被套上印有卡通,床头还摆着两只猪兜,粉色,憨态可鞠。
“夭夭,你能不能告诉我,那辆黑色的车里是谁?”饶沁边用毛巾擦湿漉漉的发边用漫不经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