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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匹马奔跑得也太快了,眼看就要撞到自己,安路赶紧闪身,猛一蹬腿,躲到了街边。但他腾挪躲避得太过仓促,腕力不稳,在惯性的作用下,手中捧着的海碗竟倾侧过来,碗里的面条全都洒落在肮脏不堪的地面上。
“可惜!”安路骂了一声,又气又急。
而这时只听“吁——”的一声长吼,那匹红鬃大马竟硬生生停在了他的身侧。从马背上传来一个豪爽的声音:“安医师,你怎么在这里呀?”
安路抬起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此人身材矮小,四十多岁,长得獐头鼠目,骑在高大的红鬃马上,就仿佛一只穿上华服的猴子,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不舒服。
他叫张良玉,乃县城胡县长的账房师爷,擅打一手好算盘,自幼熟读四书五经,平日只要眼珠子滴溜一下,就能帮胡县长想出一个主意,是县衙门里胡县长最重要的左膀右臂。
见到他,安路不禁纳闷,天知道是哪股风把张师爷吹到了秀溪镇来?
张师爷翻身下马,却因为腿太短,差点跌倒在秀溪镇的长街上,幸好安路及时扶了一把,才没让他当场出丑。
站稳之后,张师爷勾勾食指,对安路说:“咱们借一步找个方便的地方说话。”
安路迟疑片刻后,答道:“那……张师爷,就到我租住的那间小屋里去谈吧。”
搞个半天,原来张师爷骑马飞奔至秀溪镇,是为了找安路有要事相谈啊。
片刻之后,两人来到安路从镇长谢老先生处租来的那间小屋。张师爷把红鬃马绑在了小屋外的空地上,安路又在屋旁扯了一堆青草,扔在红鬃马脚下,还拎了一桶清水过来喂马。
然后两人进了屋。
张师爷进屋后,瞄了一眼屋内乱七八糟的摆设后,皱了皱眉头,寒暄道:“安老弟,胡县长派你到秀溪镇来为三姨太玉婉治疗脸疾,真是难为你了。”
他不待安路回话,便小心翼翼关上小屋大门,又放下窗帘。
安路实在看不惯张师爷这鬼鬼祟祟的模样,没好气地问:“张师爷,您到秀溪镇来,又有何贵干?”
张师爷四下梭巡一圈后,收低声音,说道:“胡县长在省城收到密报,据说昨天夜里有个神秘男子敲开了绣球楼的黄铜大门,对三姨太的贴身丫鬟双喜说,有秘方能治好三姨太的脸疾。不知安医师是否得知此事?”
安路不禁哑然失笑,张师爷口中的神秘男子,说的分明就是想用化妆术为三姨太治疗脸疾的钱霄嘛。但他转念一想,咦,张师爷怎么会听说这件事呢?钱霄昨天夜里敲开黄铜大门,翌日午时,张师爷就收到消息策马赶到了秀溪镇。是谁告诉他的?胡县长派来监视三姨太的人,明明是他安路啊!难道胡县长还派来了其他人监视三姨太?
不,胡县长另外派来的人,应该不是为了监视三姨太,而是为了监视他安路,监视他是不是半夜妄图溜进绣球楼!
安路感到不寒而栗。
原来胡县长并不信任自己,竟然还派来了其他人。
派来的是谁?秀溪镇就这么丁点大,陌生人寥寥无几。出了安路之外,就只剩龙天翼、钱霄和宫本喜藏三个人了。
龙天翼和钱霄,断断不可能是胡县长派来监视的人,否则他不可能不知道深夜敲开绣球楼黄铜大门的人,就是钱霄。
难道是那个痴迷剑术的日本人宫本喜藏?可是在省城马大帅的眼皮之下,胡县长胆敢与身份不明的日本人来往吗?
莫非——胡县长派来监视的人,就是秀溪镇本地人?胡县长早就在秀溪镇里安排好了他的眼线,一遇突发事件,就立刻通知县城?
安路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
当然,安路还是向张师爷说明了真实情况,毕竟钱霄在绣球楼客厅里拿猪头作化妆演示的时候,他也在场。
张师爷听完后,大失所望。
“唉,胡县长收到密报之后,心里还激动了一下,以为三姨太的花容月貌又会重新回到她的脸上。没想到啊,只是黄粱梦一场。化妆术,化妆术,说白了也就是一套自欺欺人的把戏而已。真是祸不单行呀……”
“祸不单行?”安路吃了一惊,连声问道:“张师爷,你说祸不单行,是什么意思呀?”
张师爷连忙捂住了嘴,一副祸从口出的模样。但话已说出,就覆水难收了。他只好再次走到窗边,看看外面是否有人窥视后,才低声说道:“安医师,这件事,你千万不要说出去。昨天夜里,二姨太失踪了……”
“啊?!”安路顿时脸上一片煞白。
二姨太,名唤柳絮,时年二十八岁,有着一张酷似狐狸般的瓜子脸。
柳絮尝为县城戏团高昌班的当红名旦,五年前被胡县长看中,花钱为她赎身,接入府邸里收为了二姨太。
二姨太在龙蛇混杂的市井之地厮混得久了,哪怕进了大宅,却依然沾染着不少江湖气,喜好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甚至与小厮丫鬟们关上门玩掷骰子赌钱的游戏。但二姨太虽看似豪爽,赌品却很差,一旦掷骰子输了钱,就会翻脸不认人,把赢钱的小厮拖下去,拿铁制的笤帚给一顿暴打。
若不是她天生一张俏脸,只怕也不会被胡县长看中。自从二姨太住进县长府邸后,胡县长基本上每天都住在她的厢房里,再也没上过大奶奶的雕花大床。府邸里佣人们都在私下嘀咕,天知道二姨太柳絮以前卖唱的时候,有没有顺便卖身?若没卖身,又哪里能学来这么厉害的床上功夫,把胡县长牢牢拴在了她的床上?
二姨太在宅邸里很吃得开,没人敢惹她。她凭着一身狐媚功夫,把胡县长捆在了身边。
不过两年前,一个叫玉婉的女孩被胡县长接进宅邸后,一切就变了样。
玉婉家中遭遇惨祸,父母双亡,这令她的眉宇间始终积氲着一股忧愁。一开始,胡县长想把玉婉当作干女儿来养——大奶奶二姨太都没给他生下一子半女,此时正是他父爱泛滥的时候。
没想到,胡县长接近玉婉后,竟被玉婉身上散发出的忧郁魅力,击中了内心最柔弱的地方。渐渐的,胡县长没事就来到玉婉的闺房,无意中便冷落了二姨太柳絮。
到了今年,胡县长终于按捺不住,将玉婉收为三姨太,二姨太更是彻底被打入了冷宫,落得和大奶奶一样的下场。
二姨太很是心有不甘,时常出入二姨太厢房服侍她的丫鬟在私底下说,二姨太扎了一个小草人,草人肚子里塞进了三姨太的头发,每天二姨太都拿针狠狠刺草人的脑袋。
不知二姨太拿针扎草人的诅咒是否真的成真了,总之天有不测风云,三姨太玉婉刚过门没多久,就遭遇了天火逆袭,一张如花似玉的面容被滚烫的沙土灼了个面目全非。
三姨太毁了容,胡县长也将她置入了冷宫。但胡县长是个离不开女人的风流汉子,再去寻觅个四姨太,时间稍显仓促,所以只好又搬回了二姨太柳絮的厢房。
这下二姨太柳絮可谓扬眉吐气了,以为能过上好日子,谁想才过了两天,她就离奇地从县长府邸里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而且还是在胡县长眼皮之下发生的。
二姨太柳絮失踪,发生在昨夜华灯初上的时分,算起来,也恰是秀溪镇里发生雷疯子狂性大发砍人事件的时刻。
当时,柳絮在厢房里准备了一桌好菜,为胡县长斟酒拈菜剥虾,胡县长也不时拎起酒壶,喂柳絮喝上几口。厢房大门紧锁,丫鬟小厮都被关在了外面。胡县长喝得有点浑身燥热,便黏上了柳絮的身体。
柳絮有几分泼辣脾气,推开了胡县长,嗔怒地说道:“县长,您还是先去冲个凉吧,满嘴的酒气好难闻!”
胡县长哈哈一笑,反问:“我去冲凉,那你又做什么呢?”
“奴家,奴家自然是先躲到床上等着大爷您啦。”柳絮娇滴滴地一边说,一边走到厢房内室的雕花大床前,褪去外衣,只剩一件绘有绿叶白藕的小肚兜,然后翻身上床,用薄被盖住了身体。这恰到好处的半掩半露,更是激发了胡县长的情欲。他忍不住想要立刻进房,却听柳絮说:“县长,您先去冲凉,不然奴家一定把你蹬到床底去。”
毕竟是戏班出身,柳絮说话一点也不客气。但或许胡县长正是喜欢她这一点吧,带刺的玫瑰,摘下来才会愈发香气扑鼻。
于是胡县长走进了厢房内的浴室。
这厢房是按照柳絮的想法,由工匠特意盖造的。为了方便留住胡县长,柳絮让工匠为厢房修建了一个单独的浴室,还配了西洋进口鎏金浴缸和淋浴莲蓬花洒。不用出厢房,浴室直接与卧室相连。
胡县长走入浴室,蓄水桶里已经装满了温度相适的热水。这蓄水桶的一端在浴室内,另一端则在墙外。宅邸内的小厮见到胡县长进了二姨太的厢房,便开始生火烧水,然后经由室外的入水管,将热水注入蓄水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