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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就来吧。他来到学习班,给大家算了一笔账,大讲一年保证出工,能挣三千多工分,十个工分1元8角,能拿五六百元钱。他大骂不出工的人都是傻瓜,放着钱不去挣,在这儿坐着学习能挣到工分吗?
知青听他说的与学习班内容毫不搭界,一个个地都不吱声。
王队长走出门,对对贫协主任刘承新说:“管不了知青啦,他们不理睬我们。”
一周后,插队干部、我和李晶霞根据确认的问题,折算成现金,整理出了一份退赔单,并和队里会计商量,先从汪永德、吴茂财和阿弟的账面上预支,把钱取出来。
拿到钱的当晚,我同对方生产队的团支部约定,第二天,由我带着这三人去他们知青点一一上门退赔,表示歉意。
由于办学习班前,就说好要扣他们的钱去退赔,他们对此并不在乎,但那晚通知他们明天一早跟我去上门倒歉,汪永德、吴茂财和阿弟三人说什么都不愿意。
就在这晚,汪永德、吴茂财、阿弟三个人不辞而别,不见踪影了。
62、蹲笆篱子 '本章字数:1529 最新更新时间:20130316 13:15:26。0'
已经一周了,汪永德、吴茂财和阿弟三个没回来。
我们到处打听消息。因为我们知青点就在爱辉古城,爱辉公社所在地,村屯里经常有人到公社来办事,我们逢人就问,却渺无音讯。
他们去哪里了?是躲到哪个知青点去了?还是跑进山里去了?我们甚至想:最好是跑回上海,起码那里是最安全的。
那天,我去黑河卖粮,完事后就和车老板一起在饭馆里吃午饭。
很久不食酒肉,正高兴地咀嚼之间,只见尖嘴猴腮的阿弟慌慌张张地推门而入,这让我一阵惊喜,有一种“踏破铁鞋无处寻,得来全不费功夫”的感觉。
我想问:你们这几天死到哪里去了?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在黑河、在这个饭馆吃饭?
没等我张口,阿弟一脸紧张地告诉我:“汪永德和吴茂财跟人家打架,被抓到县公安局去了!”
这回,我不是惊喜,而是惊诧。我稳住自己,让阿弟慢慢说。
阿弟说:“今天早上,我们三人想从黑河搭车去北安,然后回上海。那个司机不肯,吵了起来,后来动手打架。当场有两个便衣,一人抓一个,把他俩抓进去了。我趁人不注意,跑了。”
我问:“打得怎么样?”
阿弟说:“也没什么,就打了两三拳,大家都没打伤喽。”
我喝干了杯中的残酒,伸手抓块肉丢进嘴里,与车老板告辞,跟阿弟说:“走,去公安局。”
一路上,我问阿弟:“这几天去了哪里?”
阿弟说:“去了西岗子几个知青点,那里有朋友。”
我告诉他:“让你们跟我一起去倒个歉,你们跑什么?好了,我已经去表示过了,赔款也给别人了,没事了。去把他们俩领出来后,你们跟我一起回生产队。”
阿弟连连点头,但眼珠子骨碌碌的,脸神也不对。他对我说:“你自己去公安局吧,我看到警察很害怕的。”
我说:“那怕什么?跟我一起去,不然的话,你又不知跑哪去了。”
我拽住他,不让他走。好不容易找到了,哪能又让他走呢?
还有汪永德和吴茂财,与司机打架,只要没伤,公安局顶多教育一下,就会放他们出来的。我必须在警察放他们走之前赶到公安局,把他们一起带回知青点。
我很得意。心里想:今天晚上,我会给所有知青一个大大的惊喜。
我走进公安局,刚开口说了一个“我”字,换来了胖警察的四个“去”字:“去去去去!上那边待着去!”
那胖警察两只不见眼珠只见眼皮的眼睛,似乎根本看不见,也不愿看见任何东西。长满胡碴的两腮顶着两片厚唇,显出特别的不耐烦。
我没动。他突然挣开眼皮,露出一双黑白不分、混混沌沌的眼来:“你是干什么的?”他吆喝着。
我先介绍了自己,来意是打听两个知青的事,随后嘟囔了一句:“公安局也是为人民服务的,态度能不能好点?”
“嘿嘿!”他咧开嘴,露出黑黑的烟牙,“这是什么地方!你倒教训起我来了!”
在他看来,“为人民服务”这是对理发店剃头匠、饭馆跑堂的、浴室擦背的人说的。进公安局的人从来都是磕头求饶、低头请安的。
他把我叫到一间屋里,让我检讨,我坚持对他的态度有意见。他背着手走了,一会儿,进来两个警察搜我的身,这俩人用力挟住我,像对待犯人一样,从我的身上搜出一千多斤粮票和三百多元钱。
他们冷笑。
我大声向他们说明,我身上的粮票和钱都是生产队的集体财产。责问他们为什么不问青红皂白就搜身?
这时,出来一个穿着解放军军官服的人。那时,公安里有军管会,他自称是军管会主任,问我和汪永德、吴茂财他们是什么关系,口气完全是审问式的。
我再次向他说明了我的身份。
平时,我们和边防的解放军经常一起搞军事演习,部队有时还拿他们的高粮米和知青点换大米,部队战士复员时,还会拿军装和军用大头鞋换我们的涤卡便装。
看到解放军我觉得很亲近,解放军应该比公安的好说话,我就问他:那两个穿便衣的公安为什么这样对待平白无故的我?
他冷笑着说:“怎么对待你了?”
我气愤地说:“我抗议他们搜我的身。”
他也来火了:“你还抗议?来人!押起来!”
那俩个穿制服的警察,在那个军管会头头的命令下,抽去我的皮带,把我关进了牢房。
63、牢笼生活 '本章字数:1384 最新更新时间:20130316 13:43:44。0'
关我的牢笼很小,除了炕,一无所有。一尺见方的小窗上,铁棍横二竖三。
从小窗里可望见院角有一小岗楼,岗楼里站着一荷枪实弹的警察。
月色透过这个小窗,映在铁皮包着的囚门上,门上有一个更小的活动窗口,刚好有一张脸那么大。
晚饭,是从铁门下的缝里塞进来的,一碗清汤,一只玉米窝窝头。
晚上躺在几块破木板上,没有任何铺盖,即使是在夏天,东北温差大,和衣而睡一夜要冷醒好几回。
此时,车老板应该已经回到生产队了,我被公安关押的消息也应该传遍全村了。
我原以为今晚会给知青点带回惊喜的。现在,我却身陷牢笼。
极大的反差,让我心情上下跌宕。
夜深了,隔壁传来轻轻的叩墙声。
隔壁关的是什么人?听说关进来的人如果会用暗号来传递讯息,那一定是个多次“进宫”的老手。
我和这样的人不是一条路,我不懂这叩墙声的节奏。
我看着墙上画着的奇怪图案和各种污秽的文字,没理叩墙的人。
叩墙声重复了几次后,不见我的反应,大概也知道我和他不是一路的人,叩声不再响起。
我用指甲在墙上划印,记下天数。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
没有人提审我,只有狱卒会突然把铁门撞得“哐哐”响,大声叫着:“老实点!坐好!”这里白天只准坐着,而且只准用一个姿势坐着,不准靠墙、不准跷二郎腿、不准站起来走动,比渣滓洞管得还严。
一天三顿,从铁门底下的缝里,塞进从不变化的一碗清汤和一只玉米窝窝头。
开始几天觉得饿,后来一直躺着不动,也不再有饿的感觉。
躺着躺着就想:这天底下,农民是最底层的,比农民还差劲的大概就是囚犯了。老天觉得我当农民还不够劲,非要我来当当囚犯,也算是对我的一种恩赐了。
后来又想:他妈的,不用干活,还有人送上吃的,比当农民的日子还舒服。从“广阔天地”到“逼仄牢笼”也并不算一件很坏的事。
四天过去了,五天过去了,六天过去了……
还是没有人提审我,隔壁的囚犯,那个叩墙的“进宫”老手已经走了。我是从铁门的底缝里,看见那双脚走过去,再没有回来。
这里也没有洗脸、刷牙,拉屎撒尿都在一只桶里。卫生条件比造反派搞的隔离间还差。
想到父母亲,两年以前,他们被造反派关押在单位的隔离间里不让回家,母亲长达半年,父亲长达一年,那是什么滋味?大概老天也想让我这做儿子的来体会一下吧。
闲来无事,没有书,不能记日记,除了睡,就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背诵古诗。
七天过去了,八天过去了,九天过去了……
依然没有人提审我,这里管事的人都像死了一样,他们用死了一样的氛围来惩罚我的那一句抗议。
好在以前我当过“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