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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麟一笑,“这宅子后面有一个后门,每日戌时我在那里等你。你也不需时时探看,我若到了,会吹一曲笛音。”
蝶舞扑哧笑出声来,点了点头,甜甜道:“知道啦,快回去吧,明日此时,我等你!”
周天麟恋恋不舍,被蝶舞推着坐回到马车内,透过车窗,看着蝶舞推门回到家中,这才强忍着思念,也回到自己府中。
蝶舞第一次回到新宅,这座宅子要比先前西市的房子宽敞气派了许多,除了前厅后院,一进大门还多了一处门馆,过了中门是一处独立的庭院,穿过庭院才是厅堂,而私宅在厅堂后面,越发的隐蔽。即便是厅堂,也是分了中间一个大厅,两旁两间小厅。
再看宅子的装潢,朱门素壁,环廊曲折,精致非常,真的是大门大户的作派。
看到蝶舞回到家中,郑氏笑道:“可是回来了,早起让你兄弟去王府打听,才知道王爷带你出去了。”
“娘找我可是有何事?”
“倒也没什么事,就是昨日纳征之礼送来了,真不愧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亲王,果然大手笔,每样东西都是华贵到极致了,竟是我和你爹爹这大半生从未听到见过的,想叫你也回来开开眼。这瀚王也果然对你上心。”
蝶舞淡淡道:“原来是这事,我本就对这些不感兴趣,娘喜欢便好。”
郑氏嗔道:“我就知道你是这幅样子,索性把礼单拿来了,不是让你开眼,你也看看可缺了什么,现在置办还来得及。”说着,递给蝶舞一个描龙绘凤的朱红色册子。
蝶舞只得接了过来,打眼翻看,只见除了习俗中的梳子,尺子,压钱箱,如意秤,镜子,都斗,剪刀,算盘九样礼外,大到千工床美人榻柜子镜台,小到茶具碗盘荷包,还有蜀锦越罗缯纱冰纨布匹和成衣无数,珍奇瓷器灯具滴漏摆件,精工打造的金银珠宝首饰,竟然还有筝琴丝竹,蝶舞还在礼单中看到了那台双陆棋盘。
蝶舞越看越惊奇,讶然道:“这可是要将王府搬来了。”
郑氏又神秘道:“可不止这些!”
蝶舞惊奇道:“还有什么?”
“瀚王还将他城外一座农庄二十间房子连着八十顷田地,都做了聘礼。”
看着蝶舞有一丝震惊,郑氏继续道:“这些东西虽说还是当嫁妆送到王府,可终究算是你的东西了,可不就是他给你的么。”
蝶舞忍不住喃喃道:“他也太尽心了。”
郑氏这才满意道:“你也终于知道他的好了。
蝶舞知道郑氏还记着自己前些日子的事,却故意反问道:“女儿几时不知道他的好了?女儿若不觉得他好,干嘛要嫁给他?”
郑氏揶揄道:“好,是我错怪你了,只盼你时时都记着人家的好才是。”
“娘只管放心,女儿自然忘不了。”
蝶舞又和郑氏说了一会儿话,就回到房中准备歇息。柳月梅香青荷丹桂四个侍女也一早被送来服侍蝶舞,蝶舞因为在车上已然睡足,这会儿半分睡意也没有,沐浴之后,便坐在书案前,想为周天麟做身亵衣长裤贴身穿。
蝶舞让柳月去找郑氏要了些吴越的细麻布,铺在案上,画好样子,按周天麟的身材裁剪成片,便开始一针一线的缝制起来。
直到丑时将进,蝶舞怕熬夜伤身,这才放下针线,躺到床上。忙的时候不觉得困倦,直到躺到床上,才觉得睡意滚滚而来,一阖眼就沉沉睡去。
翌日醒来,蝶舞洗漱穿戴,前前后后只有雨晴一个人,忍不住问道:“柳月她们呢?怎么一直未见。”
雨晴道:“她们一早就去前厅帮忙去了,姑娘不知,这些日子咱们家跟走马灯似的来了不少人送礼道贺,熟的不熟的,还有八杆子打不着的,可不都是冲着姑娘的婚事嘛。老爷夫人忙的不可开交,老爷连国学里都告了假,忙着应酬。”
蝶舞无奈道:“这可不正是人情世故,世态炎凉么,明知都是趋炎附势之人,还少不得去应付,也难为爹爹娘亲了。”
雨晴却悄声道:“我看老爷夫人倒乐得其中。”
蝶舞微微一笑,“他们几时受过这样的礼遇,自然受宠若惊了。”
蝶舞整日便和雨晴在后院,雨晴见蝶舞缝衣,想要帮忙,蝶舞只想这贴身的衣物一针一线都出自自己的手,便没让雨晴帮忙,只一个人从早缝到晚。
眼看用过晚膳,天渐渐黑了,蝶舞心里期盼和周天麟的约会,便将雨晴支到前厅去帮忙,自己在房子里坐立不安,只觉得时间怎么过的如此之慢,这笛音怎么还未响起?
耳边暮鼓响起,蝶舞也没心思再做别的事,一边躺在罗汉床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编织衣服上的盘扣,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雨晴伺候蝶舞吃过晚膳也去了厨房给蝶舞煎药,回来时看蝶舞睡在罗汉床上,手里还抱着一个针线簸箩,赶忙将蝶舞唤醒,“姑娘要是乏了就洗洗睡吧,难道还要等老爷夫人么?”
蝶舞睡意昏沉的睁开眼,瞅了瞅窗外如墨的黑夜,心里漫过一丝失落,“天这么黑了?什么时辰了?”
“戌时了吧。”雨晴说着将药端到蝶舞跟前,蝶舞屏住呼吸,一饮而尽,皱眉道:“这药这么苦。”
雨晴拿了一枚蜜饯塞进蝶舞嘴里,笑道:“还不都是鲁太医开的药,怎么今日觉得苦了?”
蝶舞横了一眼雨晴,“小蹄子,胡想什么?”
雨晴吐了吐舌头,笑道:“我说错了,姑娘用了药快睡吧,还好这会儿清净,刚才后边巷子里也不知道谁吹了一晚上笛子。我还怕这笛音不眠不休,扰了姑娘休息,好在这会儿停了。”
蝶舞腾的从床上蹦到地上,欣喜道:“你真听见有人吹笛子了?”
雨晴吓了一跳,愣愣的点了点头。再反应过来时,以看见蝶舞穿上鞋就飞奔出去。边跑还边喊,“我到巷子里溜达溜达就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替身
蝶舞飞奔到角门,拉开门闩快步冲了出去,再看小巷子里,空空荡荡,哪还有一个人影,蝶舞四下看去,到处冷冷清清,暮鼓既响,人可不都回家去了?
这座宅子虽然和瀚王府同在大宁坊,可是也隔了不远的距离,蝶舞心想周天麟一定等不到她回府去了,只得郁郁的往回走。
忽听背后传来一声轻唤,蝶舞倏然转过身去,顺着声音望去,看见不远处的屋檐下,一处突出的墙壁后,一个英姿挺拔的身影矗立在昏黄的灯火下,如此的亲切熟悉,仿佛隔了许久才重逢,又仿佛时时刻刻都在身旁,从未走远。
蝶舞飞奔着身影而去,周天麟也快步迎了上来。夜凉如水,清冷的月光倾泻而下,蝶舞扑进周天麟的怀里,任思念静静流淌……
“我以为你等不到我,回去了……”蝶舞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整张小脸都埋在周天麟怀中,周天麟隐约感到了胸前的一股湿热。
周天麟没想到蝶舞会如此尽现相思之情,只觉得心甜如蜜,又是心疼,又是满足,也将蝶舞紧紧拥在身前,柔声道:“我知道你会来,不见到你,我又怎能回去?”
蝶舞这才抬起头,俏丽的小脸上闪着晶亮的两道泪痕,一双美眸星光流转,水波潋滟。如月宫仙子一般,美的让人目眩。
“多大了?还哭鼻子?可是想我想的?”周天麟从怀中抽出一方丝帕,轻轻拭去蝶舞脸上的泪痕。
蝶舞一把夺过帕子,破涕为笑,“臭美!”复又在捂在鼻子上狠狠地擤了两下。
蝶舞握着帕子,在周天麟眼前晃晃,“洗干净还你!天不早了,你快回去吧!我也乏了一天了。”
“你好好在家,做什么乏了一天?难不成又去哪里散荡?”
蝶舞神秘一笑,“偏不告诉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周天麟也笑道:“那我且等着,看你可有什么惊喜给我!”
蝶舞甜甜一笑,垫起脚尖,飞速的在周天麟的脸颊印上一吻,又迅速的跑开到一旁,脆生生的喊道:“我回去了!明儿你还来吗?”
周天麟风姿如玉,衣裾翻飞在夜色清风中,恍若神祗,只看着蝶舞,柔情如水,沁润入心。
“我还会来,你等我!”周天麟郑重说道,仿佛这并不是一个约定,更是一个承诺。
蝶舞点点头,这才依依不舍,回到家中。
虽然只是匆匆一面,蝶舞却已安心了许多,沐浴后,一觉酣睡,无梦到天明。
翌日,程府又是一派忙碌,蝶舞只安心在院中缝衣。
睡衣本就简单,蝶舞终于缝好了一件对襟儿亵衣一条裤子,又在领口和裤腰边儿用月白色的丝线偷偷绣了一个“蝶”字,趁着白色的细麻布底儿,不仔细看,还真不容易瞧见。
暮鼓响起,夜□□临,蝶舞坐在院中就着一盏灯火盘着扣子,竖着两只耳朵,只等着外面的笛音吹响。银漏嘀嗒,蝶舞只觉得时间过的异常慢,只一刻刻挨着时候。
终于,清风送进一缕笛音,如月光般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