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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令人作呕的嫌恶感从喉头涌上,雷瑟忍不住从尸体脸上别开视线。恶心感冰封、麻痹了他的大脑,如今,他的内心正与想尽快逃离此地的冲动对抗。
“主啊!愿您赐予他永恒的安息。”稍微冷静之后,雷瑟自然而然地祷告出声,声音仍微微颤抖着。
“喂!”布洛克打开五斗柜的抽屉,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同时对雷瑟说,“你去帮我看一下艾斯纳的西装,将他口袋里的东西全摊在床上。”
“你想做什么?”雷瑟惊讶地问。
“搜查的第一个步骤,调查被害人的身份与持有物。”
布洛克嘴上说着,手边却没停过。他打开艾斯纳的旅用手提箱,将里面的东西全倒在地上;雷瑟则伸手探进叠在床边椅子上的上衣与长裤口袋,除了取出钱包外,还有其他像钢笔、手帕之类的东西。
“我看一下。”布洛克接过钱包,一一检视其中的钱、身份证、名片等东西。
“是他本人。”雷瑟看了一眼身份证上的照片,肯定地说。
“是没错,不过,看看我从他手提箱的暗袋发现的东西。艾斯纳这家伙!竟然带着一叠股票之类的有价证券与成捆现金到处跑!”
布洛克说得没错。五斗柜上的一只褐色信封中,的确有好几张有价证券与几叠几近全新的纸币。
“一般人外出旅行应该不会随身携带这种贵重物品,这些应该是他全部的家当。”布洛克意有所指地说。
“什么意思?”
“他大概是从公司侵占或盗领了公款,想藉着这次旅行进行逃亡。因为这里正好是德法两国边境,时机一到,他大概就会越过国境了!这个推论并非毫无根据,因为这家伙在抵达这里前,不在火车或轿车上,都随身携带这个手提箱,没有片刻离身,不是吗?而且他也很在意警察的动,所以才会对你说有追着杀人犯的警察混进来这类奇怪的话。”
“照这样说来,他是对我提过很多次他有一些关于股票的有利情报,实际上,他是想让我买这些股票吧?”
“没错,他大概很需要现金。”
“或许他很害怕你会怀疑到他头上。”
“是吗?这一点他就误会了。”
布洛克将艾斯纳带来的东西全搜过后,接着趴在地上,往床底下窥探,然后伸手探进去,拉出了一个小布袋。
“哼!我想得没错。果然在这里。”布洛克站起来,拂去沾在衣服上的灰尘。
“那是什么?”雷瑟问。
布洛克解开绑在袋。的绳子,将里面的东西倒在五斗柜上——是宝石与珠宝饰品。
“——这是?”
雷瑟惊呼,布洛克用力点了点头。
“很眼熟吧!这些是柯纳根夫妇带来的东西。”
“……这些是艾斯纳从他们那里偷来的?”
“正是如此。”布洛克镇定地说,“他应该是趁我们为那场谋杀手忙脚乱时,潜进他们房里干下窃盗的勾当。很可能打从一开始,他就一直等待这个机会。”
“怎么会?”雷瑟无法完全理解,“那么,会是他杀了柯纳根夫妇吗?”
“这我不敢肯定。基本上,若真是这样,那么艾斯纳的死就变成自杀了。但这一点怎么看都不自然!”布洛克对床上的尸体投以轻蔑的眼光。
“说得也是……”
“接下来是福登的尸体。要看吗?”布洛克挑衅似地说。
“——好。”碍于情势,雷瑟只好点头。
性情温和、做人谨慎的汤玛士·福登就住在雷瑟的左边、位在最东侧的房间。里面的家具与装饰与其他房间一模一样,墙上壁毯织的应该是埃及艳后与安东尼的宴会,在昏暗房里被火光映照的克丽欧佩特拉,其巧笑嫣然的表情中似乎带着能看透观赏者内心的神秘力量。
五斗柜上有一盏已熏黑的黄铜烛台,点着的蜡烛已烧了一半以上。火柴盒与放有烧过火柴棒的烟灰缸之间有一只紫色水壶,就着箭眼射入的光线,雷瑟发现里面的水的确减少了。
“福登找到闹钟、事情做完,就回到了自己房间。接着,应该是在喝下这个时,中毒身亡。”
福登干瘪似的尸体从床边滑落地上,左脚还挂在床上,膝盖微弯的右脚在后脚跟处形成一个微妙的角度,上身呈仰躺姿势往地上延展,双手仿佛要紧勒住自己的喉咙似地弯曲,大概是喉咙因窒息引起的剧烈痛楚,令他不假思索地将手伸向脖子吧?
肤色本就不怎么明亮的福登,如今也与艾斯纳一样,整张脸变得乌青,其色泽就仿佛青铜或黏土一般。他的双眼泛白,不知是否用力咬唇的缘故,一道血丝随着唾液从嘴角流出。
“是中毒。”
雷瑟无力地俯瞰这场惨剧,干燥的舌头黏在口腔里,令他难以言语,胸中积满不快与郁闷。
“真的太大意了。”布洛克从喉咙深处呻吟出声,“会以毒药为凶器的犯罪者大多是女性,或许我们得修正犯人是男性的假设了。”
“……血腥伯爵夫人?”雷瑟想起小时候读过的书。那是有关女吸血鬼伊莉莎白·伯特里的传说。
“如果是我,就会用欧尔拉穆提伯爵夫人来当例子。”布洛克阴郁地笑道,“你知道吗?就是在上个世纪,以平民出身嫁入伯爵家、贪图游资而将全家人用砒霜毒死、有如魔女的女人。”
布洛克倒了少许水壶里的水在自己掌心,稍微舔了一点。
“果然如此。”布洛克平静地说,“我方才突然想到,没想到还真猜中了。犯人下的毒,应该是紫杉碱。”
“紫杉碱?”雷瑟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听起来很陌生。”
“没错,一般人都是这样。紫杉碱是紫杉科树木的种子带有的剧毒,根据我以前学到的,听说只要拿几颗在嘴里咬碎,就等于服下足以致命的毒药。它是一种生物碱毒素,而且还带有苦味,所以应该就是它了。这座城里的水本来就有一股生锈的气味,口渴时,就算觉得有点怪怪的,也会毫不在意地喝下去。此外,这种紫杉科的植物到处都有,只要懂一点毒药方面的知识,要萃取毒素就不会太难。这是一个不论谁都可能实行的杀人手法。”
“是会立即发作的毒药吗?”
“不,应该要过一、两个小时才会发作。因此,他们是在睡梦中才感到痛苦,却又无法呼救。紫杉碱这种毒素要发作虽然需要一点时间,但从发作到气绝身亡却是一下子的事。”
“有办法证明他们是被下了这种毒吗?”
“应该没办法吧?这座城里哪来什么警察进行科学搜证的器材?连验尸也办不到,因为我不是医生,没有解剖方面的知识。换句话说,我们几乎无计可施。现在能做的,顶多就是向莫妮卡或珍妮借个粉、采集指纹罢了,但这也已经是极限了。”
布洛克在雷瑟的帮忙不,也检查了福登所带的东西,但是并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物品。
“收得太干净了……”
布洛克一脸无法理解的表情。或许他是基于多年的搜查经验才这么说,但是对雷瑟而言,他不懂到底有哪里可疑。
“而且,那个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雷瑟忍不住问。
“照相机。”布洛克沉思道,“莱卡相机。我在拍过柯纳根夫妇的尸体后就还这家伙了,现在却不在这里。”
说完,布洛克便绷着脸,默然无语。雷瑟再次仔细环顾室内,确实没发现照相机的影子。有人将它从这里拿走了,而且,那个人是犯人的可能性很高。
“为什么要拿走照相机?”
“对犯人来说,他或许被拍下了不利的照片,所以想销毁底片吧?”
“但是我们也不确定有没有拍到啊!”
“那是当然。不过,从犯人的立场来看,他大概是不想留下任何可能会危害到自己的东西。”
雷瑟点点头,悲伤地说:“福登与艾斯纳的尸体要怎么处置?”
“现在先不管这个,更重要的是确认其他人的状况,以及确保饮用水的安全。等一下再叫佩达帮忙将尸体抬到地下室去,光靠我们两人没办法搬,没必要为了死掉的人消耗太多体力。”
布洛克朝门口偏了偏头,催促雷瑟离开房间。他接下来的话,比起从前说过的都要严肃。
“好了,走吧!没必要一直在意死人的事。我们若要在这座城里活下去,还有很多事要做——”
3
布洛克与雷瑟看了莫妮卡的状况,但她仍是那样子,因此他们决定先到地下室检查饮用水。
两人手持油灯,专注地留意周遭动静,缓缓地前进。昏暗的走廊、阴森的楼梯、诡异的铠甲立像、栩栩如生的肖像画、图样繁复的壁毯——从它们的阴影中,一股脑涌出的恐怖感与漩涡般卷起的奇诡气息潜伏在两人周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