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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这个。”兰子从衣服胸襟凹处取出小小的化妆瓶,“幸好没被搜身,若没这东西,连我也会举手投降。”
“这是什么东西?”
兰子将小瓶子放在手上给大家看。瓶子的下半部是白色毛玻璃,里面装着带点黄色,看起来像金粉的粉末。
“要用化妆品破坏这扇铁门?”修培亚老先生也一脸不解地问。兰子笑了出来,“修培亚先生,这粉末叫作‘雷酸金’。是我为了预防万一,特地拜托在大学专攻化学的男朋友做的。我一直带着,看来真是带对了。”
“什么是雷酸金?”
“一种爆炸物。制作方法其实很简单,只是用些金盐溶液,产生氨水沉淀物,然后抽滤洗涤,就产生粉末,之后再加热烘干即可。猛力敲击,会产生强大的爆炸力。”
“真的吗?”鲁登多夫主任大叫。他那粗野低沉的嗓音在这狭窄的空间里清楚地回响。
“嗯。”
兰子取出一些像盐的粉末,然后放在门下,接着将长裙卷至大腿处撕破,做成一条长绳。
“黎人,我们尽量往上面躲。记得一点着后,你也要赶快跑开。小心点!”
“知道了。”我咽了一口口水。从她的口气可嗅出这工作有多么危险。
我一边听着兰子他们上楼的脚步声,一边使用打火机。黑暗中出现一道油臭火光,有种说不出的神秘感。待兰子们的脚步声已远,就点燃放在地上的绳子。刹那间火光燃起,我飞也似地往上面跑去。绕着方形楼梯跑了三、四圏后,便听到下方传来轰隆声响。感觉整座塔摇晃,接着一阵暴风由身后袭来。
我被这股巨大力量推着往前走,扑倒在前方的台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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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我就听到兰子他们从上面冲下来,并呼喊着我的名字。我确认自己没事后站了起来,点燃打火机,等着与他们会合。
“黎人,你没事吧?”兰子担心地跑向我。
“没事,只是有点耳鸣。”
兰子听到我回应的瞬间,思路立即转换,“那我们走吧!”
我们一行人小心翼翼地快步下楼。亚曼律师他们若是还在城内,是不可能没听到如此巨大的爆炸声,所以应该会有人立即跑来逮住我们才对。
楼梯下面有些明亮。凑近一瞧,铁门已往外倒下,炸成粉碎的壁石滚落在四周,走廊的煤油灯穿透被炸开的门,斜射进城塔中。
“成功了!”兰子兴奋地说。
“是啊!雷酸金的爆炸力真是惊人。”
我们步出走廊,侧耳倾听,但没有任何声音。我们小心地来到立着铠甲像的走廊转角。可以窥见走廊只有煤油灯无声地燃烧着,城堡内安静得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居然没半个人影,犹如死寂般的沉静。这真是诡异。那么巨大的爆炸声是不可能没人听见,但是真的没有半个人跑过来察看,看来城堡内大概已经没有人了。
“没人在吗?”我有些戒慎恐惧地说。
“城内的人搞不好在我们被关进城塔后,便趁机逃走了。亚曼那家伙果然摆了我们一道!”鲁登多夫主任气急败坏地说。
“兰子,接下来呢?要迅速出城,还是试着搜索一遍?”修培亚老先生悄声地问。
“先到二楼找找看有什么东西可以当武器。”兰子提议。
我们从武器房里拿了一些刀、剑,虽然也有枪,但因为找不到子弹所以只好放弃。
我们一行人蹑手蹑脚地往宴会厅前进。二楼走廊也点着煤油灯。除了我们的呼吸声,听不到任何声响。我们站在宴会厅门前,窥看里面。一片静寂。鲁登多夫主任轻轻地开门,我们走了进去。
眼前的恐怖光景完全出乎我们意料。
“怎么回事?你们看,全都死了!”鲁登多夫主任大叫。
极度紧张的我根本无法出声回应。
总之,真是令人难以相信。宴会厅宛如一座坟场,吊灯和烛台上的烛光清楚地映照出死尸堆叠的凄惨模样。
大桌上还摆着装着面包与其他菜肴的盘子、玻璃杯。有人脸朝下趴着、有人脖子转向一旁,瘫坐在椅子上,还有人从椅子上滑落,跌坐在地一共有五名黑衣男子和三名女佣。这些人的神情都拫痛苦,就这么以扭曲的表情和动作冻结着。从暖炉中飘散出的松木味,闻起来却像死尸臭味。
兰子走近大桌,“从早餐已准备好的情况看来,这些人显然是死于食物中毒。我想酒里已被下毒。”
仔细一瞧,被害者首先碰触的餐具就是酒杯。有人手里还握着酒杯,有些人的酒杯则滚落到地上摔裂。主位的一旁还摆着冰桶,里面插着三瓶酒,而其中一瓶已开。
烛台上的蜡烛很短,看来在很早之前就已点燃。我们的走动让小小的烛火也随之摇晃着。红色的烛火照着死者的侧脸,在他们的双颊与眼窝处形成黑影。
我摸了一位女佣的手腕,发现还残留着些许体温,“应该刚断气。”
兰子凑近瞧着脸部发黑的黑衣男子,他的口中流出的黑血与口水濡湿了桌巾,“有一股像是杏仁的独特臭味。看来好像是被下了氢酸钾。”
只见兰子拿起男子手中的杯子,嗅了嗅。那男子大概误以为苦味是红酒的涩味吧!
“是集体自杀?还是惨遭杀害?”鲁登多夫主任环视四周这么说,但没人回应,“会不会是认为自己逃不了,所以才自我了断?”
“可是,没看到亚曼律师和赫鲁兹秘书……”修培亚老先生的口气极为沮丧。
“对了!说不定是那些家伙先干掉这些人,然后再喝下毒酒,死在别处。”
“他们应该是为了封住这些下人的嘴才下手的吗?”身形瘦削的老人,惊讶地问。
“应该是吧!真是杀人不眨眼的家伙。”
兰子仔细确认被拔掉的软木塞,“果然没错,软木塞有针孔的痕迹。凶手用注射器将氢酸钾注入密封瓶内。”
我也调查放在冰桶里的其他两瓶酒,同样也发现软木塞有小孔,可见这两瓶也被下毒。
兰子双手叉腰,环视大桌,“可是,人数还是不对呀……”
“人数不对?”我还以为是什么事。”
“你看,桌上的餐具一共有十组,杯子也有十个。可是这里只有八个人,而且主位以及西边数来的第三个座位是空着的……”
“还有其他人在场?”
“没错。坐在主位的人肯定是下毒者。然后迅速离开现场。”
“那另一个人呢?”
“不晓得。不过就位子的顺序看来,应该也是其中一个属下。”
鲁登多夫主任在我和兰子谈话时,依序翻找黑衣男子们胸前的口袋,发现三把小型手枪,“一定是里宾多普伯爵干的好事。来个杀人灭口。”
只见兰子摇头,发丝也随之飘动,“至少坐主位的不是里宾多普伯爵。应该是个女的。”
“女人?何以见得?”鲁登多夫主任扬起右边粗眉。
“放在桌上的杯子中,只有主位的酒几乎是满的。此外,杯口还留有口红印,也就是说拿这杯酒的人,只是假装干杯,根本一口也没喝。”兰子指出这部分。
“原来如此!”鲁登多夫主任从兰子手中接过杯子,遮着烛光,“的确有口红印,也就是说凶手是女人罗?那么会是谁?”
“女佣们都没有涂口红,所以应该是外人。而且口红还蛮高级的。大概是这那女人将毒掺入酒中,杀了这些人。”
“搞不好是里宾多普伯爵派来的死神使者。会不会是伯爵夫人?”
“也许是,也许不是。”兰子慎重地回答。
“也查一下其他的房间吧!”修培亚老先生脸色苍白地说。他之所以不舒服大概是因为待在布满东倒西歪的尸体的房间吧。
“好啊,就仔细探查一番吧!也许那个谜样的女人还藏在附近。”鲁登多夫主任说,然后将找到的手枪递给我和修培亚老先生,“这是华尔沙(译注:华尔沙,Walther,德国真枪制造商。),知道怎么用吧?只要解除安全装置,扣上扳机就可以。”
手枪拿在手上感觉很沉重,有种金属的冰冷感。
我们以两人一组的方式巡视二楼所有房间。鲁登多夫主任与修培亚老先生调查西侧房间,我和兰子则负责确认东侧房间。
过了一会儿,鲁登多夫主任回到宴会厅时问,“如何?有发现吗?”
我们摇摇头,“果然是那个谜样的女人杀了所有人,然后逃出城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修培亚老先生不安地问。
兰子微偏着头思索,“出城吧!留在这里也没用。负责开车的黑衣人全都死了,所以停车场应该有车才对。”
“赞成。”德国警官也同意,“反正再待在这种鬼地方也没用。不过,我的肚子有点了,但我可不想拿桌上的东西,去厨房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