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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坛上正是香火萦绕。挂了毗卢遮那佛、释迦牟尼佛、阿弥陀佛三幅神像,供桌上摆了些香烛果品之类。我一眼就看到了佛印,他正盘膝坐在蒲团上,垂首敛眉,神情仍是一片沉静。许久不见,佛印似乎清瘦了些,瞧上去却仍是清俊脱尘。
他身边分散坐了三人,都是闭目打坐,静静等待。我正瞧着佛印,忽听外坛钟声一响,佛印缓缓的张开了眼睛,吐气开声,诵经道:“如是我闻,诸漏已尽,无复烦恼,逮得己利,尽诸有结,心得自在……”
他诵的是《妙法莲花经》,声音并不刻意提高,却甚是温和慈悲,如天外伦音一般,听在耳中,佛乐般虚渺。他的声音一起,外坛便有人应声,几人的声音合在一起,叠而为韵,竟如乐声。
佛印看起来年纪也不甚大,在金山寺地位却似不低,而且本事比明心大师,强的多了……
一卷**,他足足背诵了一个多时辰,才算诵完,佛印起身。走出几步,向外坛稽首,然后回入座中。正要坐下,却猛然侧过头来。那一瞬间,佛印明澈如泉的眸中,似乎滑过了一丝火光,我有点儿微怔,急埋头下去。
我身上穿的,虽也是袈裟,头发却仍是留着。而且,老和尚是很迂的人,不通世务,我实在不知女子,是不是可以出现在一个这般盛大的佛事上……
所幸身边的僧人,仍是眼观鼻,鼻观心,头也不抬,佛印忽然微笑出来,便这么坦然的越过了坐了满地的僧众,一直走到我的身前,深深施一礼:“久违了。”
我不敢应声,只点一下头,佛印目光端凝,然后慢慢滑开,他从袖中取了什么,交了给我,和和缓缓的道:“你的东西,丢在了和尚身上……直到今日,方能交还……幸好,尚能交还……”
呃?是什么?他给我,我便接了,仍是低头,佛印便慢慢走回,重又坐下,合了什,他身边另一僧僧人,这才慢慢张开眼睛。也诵起了一卷**。
我看满地的僧众,连同身边的老和尚,都是嘴唇微动,跟着那和尚默念那**,似乎无人在意,于是悄悄的张开手心,掌心居然是一小缕彩线,还有一朵已经枯萎了的花瓣。
这?我怔忡了一下,这才想起,乞巧节的那天,我与佛印在路边遇到,我便把这彩线,与那鲜花,绑在了他的袈裟上。
作品相关 第19章:高僧凡心与自度度人
第19章:高僧凡心与自度度人
这东西又没甚么贵重的。干么还要巴巴的还我?忍不住又悄悄张开手看了一眼,那花儿虽是枯干了,可是五个花瓣居然还是全的,只是刚才被我用力一握,才握的支离破碎。小偷儿一样看看左右,随手连彩线一起丢在脚边,拍拍手继续听经,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这个和尚的声音高而且嘎,远不及佛印的声音圆润悦耳,而且一卷**,诵了许久,迟迟未完。我身边的明心老和尚和其它僧人,居然还都在跟着默默念诵,如痴如醉。左右瞧一瞧,满眼全是光溜溜的脑袋,可是似乎唯有佛印的顺眼些,总是记得初见时,他弯了指敲敲我头,问一句,“女施主,贫僧若是情僧。女施主可愿入情劫么?”遥记那时,仰头看他,他的眸子清澈如泉,笑容便如羚羊挂角,透彻玲珑,他的整个人,都是这般的灵慧通透,启人心智。
我忍不住又去看佛印,他仍是闭着眼睛,却紧紧的抿了唇,眉宇微凝,若有所思,不似方才那般静谧。这般盛大的水陆道场,身边佛香萦绕,佛乐声声,诵经连绵不断,便是我这愚鲁的石头人,也会觉得心中宁静,佛印是得道高僧,为什么反觉烦扰?
一整天,便在这诵经祈福之中过去了,明心老和尚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却是不住赞叹,说诸僧宝相庄严,佛法高深云云……我一直伴他走到岔路口,才向他施礼。很有礼貌的道,“打扰大师多日,就此别过了。”
明心大师讶然:“苏施主此言何意?苏施主一念执著,尚未通透,须得勤勉修行,方证奇功……”
“我在家里修行便是。”
“苏施主……”老和尚继续纠缠不休,我却用力摇头。自塔倒之时,我便已经决定要离开,治病开塔,如果是梦,自然是好,如果是佛,当然更好……可是,如果两者皆非呢?如果在寺院,仍旧什么都不曾改变,那么,又何必舍了这许多去远避呢?
忽听身后一人朗声道:“阿弥托佛……”这声佛号,这些日子以来,我一天总能听个十几二十遍,一听便是头大,不过此时这一声。却甚是顺耳,眉开眼笑的回过头来,佛印在我身后合什为礼,和和缓缓的道:“明心大师,别来无恙……”
明心老和尚急急还礼,两人佛来佛去的说了几句,佛印便道:“小妹,这边请。”
我赶紧抛下老和尚,跟了他就走,走出几步,佛印便停下来,道:“小妹,和尚今日特来向你辞行。”
呀?我刚回来,他就要走?身边仍是不断有僧人慢慢走过,我便问:“水陆道场,不是七日么?”
佛印微笑:“和尚佛心不坚,不能为亡人祈福。”
“呃……为什么?”
佛印合什微笑,仍旧温润如珠:“和尚一心度人,却不能自度,所以尚需再去修行。”
“修行定要云游么?”
佛印含笑道:“和尚修行太过浅薄,所以借云游求心静。”
“我也想去云游……”
佛印浅浅的笑出来,抬了眸看我,眸里仍是一望到底的清澈:“恕和尚不能与小妹结伴。”
“可是我不想一个人……”
佛印默然,良久,才缓缓的走近两步,低头看我,“小妹,手中一切,你当日既然求之若渴。又为此竭尽心智……那么,今时今日,又为何轻易言弃?”
是啊,佛印云游,是为修行,苏小妹云游,却又是为何?明知天下处处皆有神念,那京城与边疆,又有甚么不同?我为何总想要离开?难道真的是因为,苏府里,已经没有了我真正在乎的人了吗?娘已经去了,苏辙有了青儿,所以苏府便是有了一个夭折的苏小妹,恐怕也不会有人当真在意罢……所以我虽然不是红颜,也颇可以薄命一下了?可是,若当真到了这一天,细细想来,三苏俱是我的家人,亲近十分,若要分离,也觉伤怀……
佛印已经一躬到地:“小妹请多保重,和尚明日便要动身,到时。不会再来向小妹辞行,”他似乎欲言又止,终于还是续道:“诸事……宜慎之又慎,免得悔之无及。”
我也还他一礼:“多谢大师。”
佛印再不多说,转了身,他走的似乎甚为悠闲,袈裟大袖飘飘,飘逸无伦。不断有僧人与他迎面走过,间或向他稽首,他却一径不理,只是足不停步的向前。一直到将近大门。他略略一停,缓缓的回过头来,我向他挥手,他便合什低下头去。
走在街上,心中竟生彷徨,不过是月余没有回家,却居然有几分胆怯……花无期必然会帮我掩饰的罢?不知会不会露了马脚?
正一边慢慢走,一边胡思乱想,却听身边有人笑道:“这可是才女苏小妹手制的织绵回文帕,这帕上藏了一首长诗,只有像姑娘这么兰心慧质的姑娘,才能读的出……”
才女苏小妹手制的回文帕?是我这个苏小妹么?我愕然了一下,急停下步,看那大嫂正拿着一块锦帕兜售,便走过去,随手从她身边的摊儿上拿过一块,那帕子绣工精美,边角还垂了小小的缨络,上面密密麻麻,正是绣的我那晚趁醉写下的回文诗。可是那诗不过是游戏之作,为什么出现在这儿?而且居然还说是苏小妹亲手所绣?天知道,我连绣花针都没摸过几次……
随口读了两句,心里忽然一动,我那晚本是薄醉,又是触动心境,这回文诗中,虽然隐晦,却分明是讲述了一桩缠绵情事。苏府现有两苏在堂,个个才高八斗,而且大嫂和青儿也是饱读诗书,我那不过是文字游戏,哪里能难的倒他们?必是早就推详了出来,然后不知怎么,居然把这个散布在市面上,难不成……难不成是想让这帕中提及之人,闻弦歌知雅意不成?
有点好笑,又是十分的感动。哥哥嫂嫂们,虽则伉俪情深,亲亲我我,总还是没有忘记我这个妹妹,此举,不但用心良苦,而且劳心费神……
作品相关 第20章:回文诗帕与风波骤起
第20章:回文诗帕与风波骤起
抬头看时,这织绵回文帕。路边竟处处都有。嬉戏的顽童唱着童谣:“文章自古说三苏,小妹聪慧世间无……”
微微笑出来,才女苏小妹,未必当真有才,却有两个好哥哥,好嫂嫂,当日有代写诗文的苏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