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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斯。”这时候艾莉丝洗完澡出来了,微笑着说“我的全名叫做艾莉丝,卡洛斯。”
艾莉丝和王翎鹰的第一次会面,并不像李穆想象的那么火星撞地球,她们很客气的互相介绍,说说笑笑,交换了礼物——艾莉丝送给了李穆父母那个子午特产大礼包,李富贵回送了一块金牌,王翎鹰则送了一条金链子。这回礼太贵重了,艾莉丝不肯收,又推让了好一会儿。气氛和谐得让李穆不敢相信,这真的是在自己家吗?好不容易王翎鹰才让艾莉丝相信,这是一种文化习俗,才让艾莉丝把金牌和金链子收了下来。
“你怎么今天忽然回来了?”王翎鹰问李穆,“我打电话给你十几次了,你每次都说正在忙正在忙,还说年三十才回来,怎么忽然间良心发现了?”
“我这不赶紧忙完了回来见你吗?”李穆陪笑说。
“还是小时候可爱,想你当年2、3岁的时候,抱着妈妈就不肯放手。”王翎鹰有些感伤地说,“后来年纪大了,我……我也比较少在你身边,你都不和妈妈亲了。我为了你特地从加拿大飞过来,不顾闲言碎语,和你爸这个死没良心的住在一起,你去读书却一去就是一学期,一次都没回来!”
“我又要读书又要做事业,实在是太忙了……”李穆低着头赔笑说。
“是啊,儿子不回来子乌,你也可以去省城见他啊,才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李富贵也帮腔说,“你自己又不是没车……”
“你们还找借口,明明知道我晕车!”王翎鹰说。
李穆知道和母亲争辩指挥让王翎鹰越说越怒,连忙扯开话题说:“爸,妈,刚才你们上哪里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带着司机出去不奇怪,可怎么还把园丁清洁厨师全都带走了?难道是刚刚度假回来?“还带着这么多人一起出去,我还以为你们搬家了不告诉我呢。”
“哎,我求了你妈好久,你妈才肯把人借给我拿去充场面呢。”李富贵说,“你伯伯李荣华已经十几年没回过子乌,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间回来了。还带了十几个人回来,找你爷爷说事。你爷爷就把我叫去了,平时不要说十几个人,就是几十个几百人,我也不怕。偏偏现在快要过年了,我那些公司员工都放假了,剩下的值班的值班,看门的看门。我只好带了你妈的人去撑场面。”
李穆从小就知道自己的父亲有一个兄弟,叫做李荣华,和李富贵连起来,就叫做荣华富贵——这是后起的名字,原来他们叫做李红卫,李红兵。李穆的爷爷在改革开放宣传万元户的时候给他们改的名字。李富贵从小就调皮的要死,遇事从来不按既定规章办,打群架、逃课、看黄色录像、偷废铁什么都干,最后勉强弄了个初中毕业,就出来干活了。
而李荣华呢,认真学习天天向上,读完了初中读高中,读完了高中还考上了大学!这在当时的子乌已经很稀罕了,属于父母用来教训小孩字的‘别人家的小孩’之列。可是李荣华带给李家的惊喜还没完,上完了大学之后李荣华因为成绩优异,留校工作,然后考上了研究生,成了硕士。这可不得了了,子乌当时整个市区也没多少硕士!
李穆的爷爷李家花巨资买了10万响的鞭炮,还请街坊邻居李家宗族的人吃了流水筵,挟持着这股势头,靠着李荣华的硕士名衔,李穆爷爷还一鼓作气从李家众多族人中脱颖而出,成了李家族长。那一段时间,相比起李荣华的成功,李富贵不过是一个买空卖空的皮包商人而已,在那时候,几乎就相当于骗子了。
没想到几年之后,情势完全调转了过来。李富贵慢慢的积累出了人脉和资金,生意越做越大了。而李荣华娶了老婆,生了一个女儿,就因为计划生育政策不肯再生了。可是女儿显然是没有法子继承家业的,李穆爷爷就搭火车去了北京,想要劝说李荣华生多一个儿子。结果李荣华和他大吵了一场,两人不欢而散。
第一百六十二章.族长
之后李荣华专程带着女儿回了一趟子乌,召集了李家所有子弟,公开宣布自己会遵守国家政策,生儿生女都一样,女儿也是传后人,并且他已经做了结扎,绝对不会再生了。至于李家族长什么的,都是封建思想,大家是亲戚,这就足够了,为什么非要搞什么族谱,立什么族长呢?他对族长这个位置,根本一点兴趣没有,你们谁喜欢当就谁当。以后李家的远近亲戚去北京,他很欢迎,保证大家吃好喝好住好玩好,但是子乌的事情,他在北京鞭长莫及,就难以照顾到了,说完以后他就扬长而去。
李穆爷爷受了这一次的打击,大病了一场,消沉了许多,有什么活动也很少去关心了。李家很多人都在暗自商量,下一任族长应该由谁来接任。在商量重建李家祠堂的时候,大家明面上都说祠堂很重要,大家一定要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不但要把祠堂建起来,还要建得漂漂亮亮的,实际上你推我我推你,有钱的不肯出钱,有力的不肯出力,就怕自己吃亏。
李富贵提了一手提包的钱(其实也不过是几十万),往桌子上一放,直接说他可以全额赞助,条件就是让他当下一任的族长,他的儿子(也就是李穆)在族谱上要标明为李家的嫡孙。(后来李富贵弄来弄去,市里也不同意重建祠堂,太封建了。后来李富贵只好办了一个民俗博物馆,里面偷偷摸摸挂了祠堂的牌子。)
而被抢夺了家族地位的李荣华,从此就再也没有回过子乌了。他读书的本事越来越高,读了硕士之后还出国读博士,留学回来之后成了教授。可是李富贵从百万富翁成为千万富翁,从千万富翁成为亿万富翁。在这个一切向前看的社会,李富贵的社会地位始终比李荣华高。
“荣华伯伯回子乌来了?”李穆有些不信,“他回来有什么事啊?”
“他带着他女儿来的,也不知道心里打的什么注意。”李富贵毫不掩饰自己对于这个大哥的不满,也很难怪他,李富贵从出生开始就被父母亲戚朋友和李荣华相比,自然是连李荣华的手指尾都比不上,只是这几年才找回来一点场子。“他说他才是长子!”李富贵凝重地说,“既然老爷子不当族长了,这个族长的位置应该交给他才对。”
李荣华的确是长子没错,不过他在乎这个干什么啊?难道是想回来抢李家族长的位置?说实话当族长根本没有什么好处,也就是过年过节的时候主持一下聚餐,有人结婚生孩子了办一下喜宴,有人生病了失业了发动一下大家的力量看能不能帮忙,清明的时候主持一下祭祖。李富贵做这个族长,钱和精力都花了不少,感恩戴德的也没几个。大家都说李富贵那么大家公司,怎么都不让李家自己人当经理主任包工头啊?
有一阵子李富贵顶不住压力招了几个姓李的进公司,然后一个两个都贪污腐败还不能干活,只好把他们又全都炒了鱿鱼,那些贪污腐败的事情也没有追究。结果就把这几个亲戚彻底得罪了,整天大骂李富贵亏待了他们。
“他想当族长就让他当呗,有什么大不了的。”李穆说。李穆印象中,他一次都没见过这个伯伯。不过李富贵和他说其实李穆和他见过几次,可能太小了没印象。总之李穆对这个伯伯没有一点印象,自然也谈不上好感恶感。
“我不当没关系!”李富贵看着李穆说,“可是他当了族长,现在没有儿子还好说。万一有了儿子呢?那么位置不是要在他那边传下去了?以前他是国家公务人员,只能生一胎,超生就会丢掉大学的工作,只能滚回子乌来。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啊,政策松动多了,他这样的教授,多多少少会有些关系,到时候随便找个借口,就能生儿子了。就算他没有儿子,到时候给你找个堂哥来传位置,也不能不防啊!”
“这个族长什么的,我要来也没用啊。”李穆很无奈地说。一想起以后要负责操办筵席联系车辆什么的,就觉得麻烦,又不能赚钱,图这个虚名做什么啊?以前李家的族长权力是很大的,那是因为李家有族产,很多李家人都靠着族产混饭吃,负责运营族产的族长自然可以对这些人说一不二。可是现在哪里还有什么族产了啊?就连那个李家祠堂,都是挂靠在富贵地产公司名下的民俗博物馆而已。
“儿子!”王翎鹰很严肃的对李穆说,“别管有用没用,我们老一辈的,就是要给你们下一辈的铺好道路。不论是钱还是地位,都是如此。要是原本我们可以给你的,却给别人抢了去,这就是我们的不对!这事你先别管,听你爸的,我们家一定要保住这个族长的位置。”
所谓的族长,不过就是家谱上面侧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