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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笑容。
真的是,忘记了……
三年后,曾经凄厉的哭声,痛彻心扉的怒喊,已经随着西陵一起远去……那些一幕幕刻在自己灵魂深处的记忆,如今也已经变得一文不值,没有人会去想,也没有人再愿意去想。
死去的战士啊,请安息
至少你们的亲人,留下来的人,现在都很幸福。
“这便到了叶城了,要进去看看么?”看明若失神地望着车外,车夫好心提议道:“我也正好顺路给老城主上一柱香。”
“叶城主?”
“是啊,老城主也挺可怜的。不知怎么就着了那人的道儿,说起来城主一直把那人当儿子看呢。”说到这里,车夫把头又凑近些才小声道:“据说当时那人眼镜都不眨,说砍就砍了,脑袋瓜子掉到地上转悠了几圈还没有停,你说这还是人不是?”
“真是妖孽啊,那人要了老城主的命还不够,居然魅惑起皇上来了,你说怎么就有那么不知廉耻的人呢?好好的将军不当,成天尽学些狐媚之术……多亏老天有眼,否则这天下还有活路么?”
“对,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呢?”明若看着一脸不平的车夫,不觉地也跟着附和道。
“啊?!小姐——那我们还进不进城了。”车夫回神,突然一个急刹车。
“不去了。人家赶路可急着呢——”明若白了车夫一眼:“而且人都已经死了,再上香,也没用了。”
于是马车继续往前一路颠簸。转眼已是陵都,不,昔日的陵都。
守城的士兵一听女子那地道的凤阳口音,很轻易便放行了。车夫欲继续前行,明若却先一步跳下来,顺便往车夫的手里塞了几两银子:“老伯,赶了那么多天路实在是辛苦你了,不如先去客栈喝杯茶歇歇吧?”
“那小姐你……”
“城里那么热闹,我可要四处好好走走。”一边说,明若便已经迈开了脚步,冲着车夫挥手道:“今天就当休假,明日我回客栈找你。”
不久之后,车夫赶着马走了,明若却转过身,留在了原地。在她身边,不断地有人穿梭着,牵着孩子的母亲,赶着货物的商贾,运着口粮的农民……或许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但舒展的眉宇却透露着他们的主人如今安定的生活。
现在每一个人,都很幸福呢。
“怎么和梦里的都不一样呢?”明若撅了撅嘴,往前走了一步:“害人家每天都睡不好觉,真是亏大了。”
明若一步步的走着,越是往里走,便越是喧闹。长街上,有提着篮子买菜的妇女,有卖着字画的先生,还有停在糖葫芦串前一步也不肯挪的孩子——两只眼睛直巴巴地盯着那葫芦串,就差没流口水了。
加油啊~明若心底暗叹道:再坚持一会儿,说不定那小贩就会看不过去送你一根了。
然而,小孩的母亲却在此时出现了,见着儿子不成器的模样,一蹬脚便提着他胳膊走了人。
“唉,真是可惜了。”明若叹了口气,可转眼一想,自己不正好可以将革命进行到底么?
眼珠子一溜,人便扑了过去。
我看……我看……我看看看……明若两腿顺利在葫芦串前扎根后,漆黑的眼眸保持45度色眯眯地仰视着那根最大的葫芦串已经足足有三炷香的功夫了,嘴角不时地蠕动着,适时,舌头也会点缀地出来溜达一圈……
“我说姑娘……你……”终于,小贩忍不住,拍了拍明若的肩膀,却见一缕清泉从女子的嘴角流出:“我说……”
女子不在意地用袖子把痕迹抹去,继续仰望,一盏茶以后,又一道清泉流下……擦去……又流下……
“我说……”从惊讶中清醒过来,小贩马上做出了一个明智的决定,拔下那根已经被看的一丝不挂的糖葫芦递到明若手中:“这穿糖葫芦就给你吧。”
“谢谢大哥。”女子刚接过葫芦串,便撒开蹄子跑了,爽朗的笑声还未消散,人却已经不见踪影,留下一脸惊讶的小贩愣愣地杵在长街上许久。
“原来我被骗了啊。”许久,男子拍了记头,恍然大悟。
只是哪家的闺女那么调皮呢?回想起那女子临走前的鬼脸,男子不由摇头,莞尔叹道。
“降瑛,你的梦想是什么呢?”
“梦想?”
“就是志向啊,比如小时候老师会问你长大想当什么。然后长大了,就会想以后要干什么。降瑛有没有那种拼尽一生也要达成的愿望呢?”
“……有吧。”
“哦?说来我听听。”
“守护国家不受侵害,百姓不受欺凌。”
“切,冠冕堂皇,没意思。”
“那小若你呢?”
“——找个大米缸,躺那里坐一辈子米虫。张口就能吃,躺下就能睡,想去哪里去哪里,自在,逍遥,幸福的生活……唉,要是降瑛在我出生的地方那就好了。”
“怎么说?”
“那里不用打仗,用不着降瑛守家为国啊,降瑛一失业,就能陪着我一个人了。我们开一个冰淇淋店,降瑛站在门口就是活招牌了,我呢就在店里做冰淇淋,一边做一边吃,一边吃一边做,卖不掉也没关系,留给自己吃,嘿嘿嘿。”
“……”
“对了,无聊就生小降瑛好了。比洋娃娃还漂亮,带到幼稚园去溜达不把别的阿姨嫉妒死,儿子骗进一大堆媳妇来,女儿拐来一卡车女婿……”
“若儿,你能生孩子么?”
“这个——原来是……可以的……”
原来是……睁开眼睛,天空依旧晴朗,或许也只有在这里,自己才会做这样的梦吧?
只是周遭……断壁残垣,昔日结伴的丫鬟早已散去,昔日相惜的友人也是生死未卜,若不是那湖边的芦荟犹在,杨柳依旧,自己或许不敢会相信,自己曾经如此的幸福。
老天,一个注定不幸的人,何必要有那么多快乐的回忆呢?
很残忍的。
待到梦醒的时候,叫他情以何堪?
诈来的糖葫芦静静地躺在自己身边,却一直没有动过。
明若,不要再骗自己了,你看,即使你能学着以前的样子,从小贩那里把东西骗来,却再没有以前那份心境,对着碧波一颗一颗地享受战果,而纵是你咽下去,也再不会吃出以前的味道了,然后笑着对着允文说:不要钱的东西,吃在嘴里,甜在心里。
走出王府,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街上的路人显然比中午少了许多,说起来这一带的大街小巷自己都熟识,可为什么,走起来却又那么陌生呢?
到路口的时候,明若不舍地回首,夜色中的六皇子府清冷而又萧瑟,破落的门,残缺的墙。阵阵夜风吹打着千疮百孔的门洞,擦出凄厉而又可怖的声音。
明若想起来了,三年前的今天,自己曾经跪在这里三天三夜,允文都没有放自己进去,最后,还是因为离王的聘礼已到,林广面子实在挂不过去,才下诏让皇六子开府把自己给送了进去。可即便这样,直到被架上花轿的那一刻,自己都再也没能见到昔日的好友,兄长。直到后来,在凤阳宫的宴会上,当一个不知名的王爷醉酒当场轻薄起陪酒的伶人时,自己才愕然发觉,那个肥猪胯下的纤弱身影,正是自己万般不得见的允文!
这世上有什么语言可以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
这天早就在自己面前倒了一次又一次,这次,恐怕是连渣都不剩了吧。
那人是允文啊,西陵国的六皇子,明闻天下的流柯先生,多少人抛出万金只求听他一曲……那个人,应该是永远坐在琼楼上含笑抚琴,上弦月下,做在瑶池边品茶。那个人……会为了素不相识的自己毫不犹豫地得罪林厉,失意的时候,总有他相伴开导,情伤的时候,总有六皇府暖巢可依。
那点滴的美好尤然清晰的好似昨日一般,这是明若一生弥足珍贵的记忆,而今日,却硬要把它撕裂,
扯破,摔在脚下供人践踏么?
“把你的猪蹄从允文手上拿开!”怎么冲到筵席中去的,明若自己已经记不清了,怎么推开那个比自己重上一倍的皇亲,明若也早已不记得,反正自己跌跌撞撞扑到允文身前的时候,除了身前的友人,明若已经看不见其他的一切。
“很威风是吗?明若啊……可惜你搞错对象了……”允文睁开黑色的眼眸凝望着自己,却没有一丝暖意:“这句话,你应该对着刚才还在龙椅上抱着你的人说才对!”
“大胆!”允文的话还没完,围在四周的人却皆是一口凉气,反应迅速的侍卫则立即上前,三两下便把地上的人捆了起来。
可允文却毫不在意,轻蔑地看着呆若木鸡的人影:“你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同情我?你明若自己难道不是以色侍人……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如今这副欠人操的样子……